一書以名學的緣由(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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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又是一段集中刻畫人物心理的文字,但在寫法上與前引例證不同,如果說前者帶有心理分析性質,叙述者和人物合而為一,采取同時觀察的方法,這裡則是通過語言、舉動、情态,扣住寶、黛、钗之間的微妙關系,來表現三個人各自的心理,叙述者站在人物之上,采取從後面觀察的方法。

    作品叙述者和作品人物的關系,是叙述學重點闡述的問題。

    法國的茲韋坦·托多羅夫認為有三種叙事形态,即從後面觀察、同時觀察、從外部觀察。

    參閱法國茲韋坦.托多羅夫的《叙事作為話語》一文,載《外國文學報導》1984年第四期,朱毅譯。

    寶玉、黛玉之間口角而又自行和好這件事反複在大庭廣衆中渲染,等于将他們的戀愛關系公之于衆,在心理上寶玉和黛玉早已處于劣勢。

    寶钗不必說話,就已經是勝利者了,何況她連續反攻。

    再加上風姐打趣,寶、黛羞愧難當,無地自容。

    作者用了“形景改變”四個字,可見對寶、黛的打擊多麼沉重。

     這是一場驚心動魄的心理戰,作者寫來似輕巧如常,筆底卻有千鈞之力。

    第五十四回賈母破陳腐舊套,痛貶才子佳人小說,曾使在場的寶玉、黛玉頗感尴尬,但這裡所寫是《紅樓夢》中寶、黛最為難堪的一幕。

    不是說其他中國古典小說,如《水浒》、《三國》、《西遊記》、《儒林外史》、《金瓶梅》等完全沒有心理描寫,而是與《紅樓夢》相比,總是略遜一籌或者幾籌。

    現在人們喜歡講詩化的小說,一些年輕的小說作者對國外的此類作品刻意手摹心追;殊不知,《紅樓夢》在中國文學史上實際上已開了小說詩化的先河,細心的讀者不難發現作品中的詩意的成分,即便用現代小說理論研究《紅樓夢》的諸種藝術特征,也絕不會一無所獲美國康乃爾大學K.Wong博士著有《紅樓夢的叙述藝術》一書,黎登鑫譯,台北成文出版社1977年版,可參閱。

    。

     《紅樓夢》的成書過程具有複雜性。

    曹雪芹生前沒有最後整理完成這部作品,前八十回和後四十回不是出自一個人的手筆,續書的思想和藝術遠遜于雪芹原作。

    但後四十回究竟是誰人所續?原來認為是高鹗,後來産生懷疑,迄無定論。

    前八十回的待補之處也很多,如庚辰本的第十七、十八兩回未分開,第十七至十九回隻有一個回目;第二十二回結尾處缺詩謎,畸笏叟注明:“此回未成而芹逝矣。

    ”第六十四和第六十七兩回缺佚。

    每一回的開頭和結尾方式也很不統一,顯示出未經統一整理的痕迹。

    确如畸笏叟在甲戌本卷首的一條批語所說:“書未成,芹為淚盡而逝。

    ”而且在《紅樓夢》之前,曹雪芹寫過一部《風月寶鑒》,不排除《紅樓夢》中摻有《風月寶鑒》的文字,就像後四十回續書中可能雜有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