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禮通考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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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異姓不相後禮之明禁以仲舒之博學豈闇其義哉蓋知有後者不鞠養鞠養者非後而世人不别此妾六疑也又一事曰甲有子乙以乞丙乙後長大而丙所成育甲因酒色謂乙曰汝是吾子乙怒杖甲二十甲以乙本是其子不勝其忿自告縣官仲舒斷之曰甲生乙不能長育以乞丙于義已絶矣雖杖甲不應坐夫拾兒路旁斷以父子之律加杖所生附于不坐之條其爲子奪不亦明乎今説者不達養子之義惟亂稱爲人後此妾七疑也漢代秦嘉早亡其妻徐淑乞子而養之淑亡後子還所生朝廷通儒移其鄉邑錄淑所養子還繼秦氏之祀異姓尚不爲嫌況兄弟之子此妾八疑也呉朝周逸博達古今逸本左氏之子爲周氏所養周氏又自有子時人不達者亦譏逸逸敷陳古今故卒不複本姓識學者鹹謂爲當矣此妾九疑也爲人後者止服所後而爲本父服周一也女子?人降所生二也爲父後者爲出母無服三也諸侯之庻子不得服其母四也庶子爲王不敢服其母五也凡此五者皆制人情禮稱以義斷恩節文立焉率情立行者戎狄之道也患世人未能錯綜禮文表裡二義亂于大倫故漢哀以諸侯嗣天子各還尊其私親以爲得周公嚴父之義而不知其大悖國典夫未名之子死而不哭既名之後哭而不服三殇之差及至齊斬所禀所受其體一也而長幼異制等級若此又今世人生子往往有殺而不舉者君子不受不慈之責有司不行殺子之刑六親不制五服之衰賔客不修吊問之禮豈不以其蠢爾初載未夷于人乎生而殺之如此生而棄之受成長于他人則追名曰本吾子也乃全責以父子之恩自同長育之功此妾十疑也勅下太常廷尉禮律博士案舊典決處上博士杜瑗議雲夫所謂爲人後者有先之名也亦其既沒于以承之爾非并存之稱也率爲僑嗣則猶吾子羣之平素言又恻至其爲子道可謂備矣而猥欲同之與爲人後傷情棄義良可悼也昔趙武之生濟由程嬰嬰死之後武爲服喪三年夫異姓名義其猶若此況骨肉之親有顧複之恩而無終始之報凡于氏所防皆有明證議不可奪廷史陳序議令文無子而養人子以續亡者後于事役複除無廻避者聽之不得過一人令文養人子男後自有子男及閹人非親者皆别爲戶案僑自有子纂率應别爲戶尚書張闿議賀僑妻于氏表與羣妻陶辭所稱不同陶辭僑妻于氏無子夫羣命小息率為僑嗣一年僑妾張生纂故骠騎将軍顧榮謂羣僑已有男宜使率還間與為人後者不同故司空賀循取從子纮為子鞠養之恩皆如率循後有晚生子遣纮歸本率今欲僑即便見遣于表養率以為已子非謂為人後立六義十疑以明為後不并存之稱生言長适死乃言後存亡異名又雲乞養人子而不以為後見于何經名不虛立當有所附以古者無此事也今人養子皆以為後于又雲為人後者族人選支子為之嗣非謂如率為适先定庶幼後生而以為譏此乃正率宜去非所以明其應留也且率以若子之輕義奪至親之重恩是不可之甚也于知禮無養子之文故欲因今世乞子之名而博引非類之物為喻謂養率可得自然成子避其與後之譏乎丹陽尹臣谟議案于所陳雖煩辭博稱并非禮典正義可謂欲之而必為之辭者也臣案尚書闿議言辭清允析理精練難于之說要而合典上足以垂一代之式愚以為宜如闿議
既練為人後服所後父服議宋何承天問曰婦人夫先亡無男有女已出嫁婦人亡後未周宗從之家乃以兒繼其後今既更制廬杖未知當及亡月一周便練為取出後日為制服之始荀伯子荅曰出後晚異于聞喪晚稅服也應以亡月為周不以出後日為制服之始假使甲有婦及男女甲死甲兒持重服已練甲兒複死甲弟乙方以子丙後甲丙以為伯持周年服訖便更制二十五月服甲婦女不合先丙除服何容持三周服耶難者或疑若使甲服将除而丙始出後丙便是服斬旬日而除意謂若服将訖宜待除服方出後爾不可使甲婦女制四周服也何重問出适之女周而除心制既過即吉之後而來繼之弟不為喪始門庭兇素靈筵未毀舛錯深淺豈稱人情今謂宜待除服為後是也今問不待除爾若不服其殘月便當如知喪晚特一人未即吉二條何者為安荀重荅曰意謂出後未及練者宜服其殘月以亡月為周若将服竟出後宜延待服竟至于去廬即練綅缟從輕自此降殺以漸所謂送死有已複生有節非明出後始為喪主也又謂為人後者在練則練在綅則綅何疑服旬便除然謂此語不通設使甲死其婦女持服已再周甲弟乙持二子從遠還始聞喪以其長子丙後甲丙弟丁為伯父追周服丙以出後之故更綅缟旬日除所謂深淺舛錯不是過也譬如知喪晚特一人未即吉此又所疑也凡出後晚異知喪晚也既已制本服今日月已過無縁更居再周若甲之婦女無事不吉而來繼之子門庭兇素此婦女無容避此兇居别蔔吉宅又不可使婦女歌于内而繼子哭于外謂應服其殘月司馬操難為人後者盡禮于彼而緻降于此所以全受重之道成若子之義豈以真假殊其事蚤晚異其制哉豈不以父子之名定于受命之辰加崇之恩起于辭親之日大義昭然無厭奪之變而使情節申而有餘嵗月屈于不足未知輕重将欲何附論雲甲死甲兒持服已練甲兒死甲弟乙方以子丙後之丙無縁為伯持周服畢複更制二十五月服難曰丙以甲練後方來後甲彼喪雖殺我重自始更制遠月于義何傷且昔以旁尊服不逾齊今為其子禮窮于制事乖義異深淺殊絶豈宜相蒙共為三年若是大功小功之親本服已訖乃為之後亦可計本服之月以充再周之限若無服之親今為甲嗣其義雲何論雲甲婦女無縁持三周服又不合先丙除服難曰甲婦女二周終訖何事三周吉兇有期何必顧丙亦猶自遠之兄始及袒免其居室之弟久已笙歌豈得同一論雲或疑甲服垂除丙出後丙應服斬旬日而除意謂延待服除而出後爾難曰丙以禮而行不及甲始喪蓋由事趣且夫堂階絶構喪位無主行路凄怆骨肉悼心既為置後宜及三年之内情事有寄豈得持疑以俟吉視再周之徒過哉論曰甲死婦女持服再周弟乙二子遠還以長子丙後甲丙弟丁為伯父追稅服周而丙以出後之故更居綅缟旬日而除舛錯淺深不複是過難曰乙之子丙今來後甲既不可與弟丁同稅周服又不可暫居綅缟旬日而除則丙于甲之喪終阙征服親為甲子而反不如丁有周月之制處之于三年之地而絶之于一日之哀待吉之義于此為踬論曰甲婦女無縁避此兇居别蔔吉宅又不可婦女歌于内繼子哭于外難曰甲婦雖複衰麻去身号咷辍響然素服婺居與代長戚夫何圖于吉宅何務于讴歌荀伯子荅司馬操難曰為人子者奉亡事存如所生不異盡禮于彼而緻降于此荅曰同所生者謂出後及所養爾不謂垂除而追責使同也設使所繼者是絶服之親而繼父有兄弟喪未周豈可悉追制伯叔周服之乎故知及喪則同已死則異若本服大功之親雖數十載之後猶追為稅服至于出後之子在三年之外便不為繼父追服明既往不可得同也難曰乙子丙今來後甲既不可與其弟丁不稅周服又不制居綅缟旬日而除既為甲子而反不如丁豈有處三年之地而絶于一日之哀乎荅曰謂丙應先稅周服畢然後可出後爾設使甲死已三十年乙将丙丁從絶域還始聞甲喪豈可使丙丁二子同稅周服然後議出後之事乎若猶使丙居重甲婦女平吉已來或是朝市改易豈可方納一孝居喪乎雖複三十年而丁猶稅服丙不可以反不如丁得不待稅服畢乎設使周公更生不能易此言也
隋書劉子翊曰晉鎮南将軍羊祜無子取弟子伊為子祜薨伊不服重祜妻表聞伊辭曰伯生存養已伊不敢違然無父命故還本生尚書鼓權議子之出養必由父命無命而出是為叛子于是下诏從之
【邵寶日格子曰人之子而子于人遂為之子尊父命也父沒則母命之父母沒矣伯叔雖絶嗣将不得子之乎請于君君命之猶父命之也民之微曷以請于君請于令長猶請于君也】
宋史禮志熈甯二年同修起居注直史館蔡延慶父襃故太尉齊之弟也齊初無子子延慶後齊有子而襃絶請複本宗禮官以請許之紹聖元年尚書省言元祐南郊赦文戶絶之家近親不為立繼者官為施行今戶絶家許近親尊長命繼已有着令即不當官為施行四年右武衞大将軍克務乞故登州防禦使東牟侯克端子叔博為嗣請赴期朝參起居而不為克端服大宗正司以聞下禮官議宜終喪三年遂诏宗室居父母喪者毋得乞為繼嗣大觀四年诏曰孔子謂興滅繼絶天下之民歸心王安石子雱無嗣有族子棣已嘗用安石孫恩例官可以棣為雱後以稱朕善善之意先是元豐國子博士孟開請以侄孫宗顔為孫據晉侍中荀顗無子以兄之孫為孫其後王彥林請以弟彥通為叔母宋繼絶祀诏皆如所請淳熈四年十月二十七日戶部言知蜀州吳擴申明乞自今養同宗昭穆相當之子夫死之後不許其妻非理遣還若所養子破蕩家産不能侍養實有顯過即聽所養母愬官近親尊長證驗得實依條遣還仍公共繼嗣
張子全書為其父母不論其族遠近并以期服服之據今之律五服之内方許為後以禮文言又無此文若五服之内無人使後絶可乎必須以疎屬為之後也
二程全書既是為人後者便須将所後者呼之以為父以為母不如是則不正也卻當甚為人後後之立疑義者隻見禮不杖期内有為人後者為其父母報便道須是稱親禮文蓋言出為人後則本父母反呼之以為叔為伯也故須着道為其父母以别之非謂卻将本父母亦稱為父母也
齊東野語胡寅字明仲文定公安國之弟子也将生欲不舉文定夫人夢大魚躍盆水中急往救之則已溺将死矣遂抱以為已子少桀黠難制父閉之空閣中其上有雜木過數旬寅盡刻為人形安國曰當思所以移其心遂别置書數千卷于其上年餘悉能成誦遂為名儒及貴顯不複為本生母持服為右正言章夏所劾防秦丞相亦惡之遂谪新州安置嘗于谪所着讀史管見數千萬言蓋有為而作非徒區區評論也論漢宣帝皇考廟曰既為伯父母叔父母之後而父母亡則當降所生父母為伯父母叔父母之稱昭昭然矣稱謂既如此則三年之喪宜降其服期又昭昭然矣稱謂既如此喪服又如此則情之主乎内者隆所當隆殺所當殺不敢交奪于幽隐之中又昭昭然矣其論哀帝議立定陶王後曰故為人後者不顧親安而行之猶天性也當是時而責為人後者絶私親之顧彼反得以旁縁不孝之似而責之顧私親者至以孝自居不顧者反陷于罪辟雲雲其論晉出帝追封敬儒為宋王曰服而或加或降者以恩屈于義也屈所生之恩以申所後之義則恩輕而義重矣恩輕而義重則所生父母固可名之曰伯父母叔父母矣為此論者皆是欲借此以自解然持論太過所謂欲蓋而彌彰前軰蓋嘗評之固非敢輕議先儒也朱子語類問适子已娶無子而沒或以為母在宜用尊厭之例不須備禮如何朱子荅曰宗子成人而無子當為之立後尊厭之説非是又問誰主其喪荅曰既已立後何有此疑
明武宗實録正德八年十一月丁酉初淮甯王世子見濓卒無子康王老請以次子清江王見澱攝府事逮康王薨見澱尋卒其長子祐棨襲為淮王已而見濓得追封淮安王其妃王氏為王妃時制冊稱安王為祐棨伯父故其常祭祝号安王稱王伯清江王稱王考且所居宮王氏仍世子府宮而本生母趙氏入居永壽宮輔導官謂其非宜言于王王奏其生在安王卒後未嘗為嗣欲加重其私親事下禮部移江西守臣令輔導官勘覆乃謂安王伯父之稱本諸制詞惟稱清江王為王考于義未恊案禮諸侯之子為天子後者祢于所後之天子而不得祢于所生之諸侯别子之子為諸侯後者祢于所後之諸侯而不得祢于所生之别子其不為人後者子為天子而父非天子則必追尊之诏已播于天下乃可祢其父為天子子為諸侯而父非諸侯則必追封之請已允于天子乃敢祢其父為諸侯今之親王即古之諸侯也今之郡王即古之别子也親王所主祭之皇考則諸侯之祢廟也淮王既不後于其伯則非為人後者欲乞以清江王追封入廟與安王同為三世之穆似兩得之但今未得請王乃以親王之爵主祭郡王之廟祝号稱為王考是即子為諸侯而父非諸侯請未允于天子而辄稱父為諸侯又生母趙氏未得進封遽稱國母先居永壽宮此則其非據者于是禮部尚書劉春謂安王雖未封而卒今已追封為王祐棨雖生于安王卒後今既入繼親王則實承安王後矣皆朝廷之命非無所承也又更欲追封其所生之父則安王封諡之命将安委乎徒欲顧其私親而不知繼嗣之重事體殊戾況安王既追封入廟為三世之穆清江王又欲進封則一代二穆豈禮哉祝号稱呼不可以制冊為據唯當以所後為稱其清江王祀事宜令次子祐揆主之淮王無與焉所居宮則安王妃遷入永壽宮清江王妃退居清江府斯禮典法令皆得矣诏以其援據甚明從之
十一月甲子初交成榮惠王薨無嗣侄表杋襲爵得追封本生父竒滽為王至是管府事鎮國将軍竒洢請加封竒滽之女太平郡君為縣主下禮部議尚書劉春言加封事例施于世次應襲王爵而未得者若世次不應襲其子雖進襲王爵唯以繼嗣為重不得加封至于子女尤所弗論所以正統緒定名分也交成王表防以侄繼伯追封其父已為過分乃又欲加封其女不可許且請申谕各王府今後有旁支進襲王爵者不得奏請加封父母及其父母所生之子女違者罪坐輔導官上是之
九年八月壬寅先是鄭康王祐枔薨無嗣诏以其從弟祐檡襲封為鄭王蓋簡王之孫而東垣端惠王之子也嘗為其父奏請追封入廟凡三上疏禮部屢覆鄭王以旁支入繼親王不得顧其私親诏如議至是複以為請下禮部議以鄭王懇疏雖出于孝然非以禮事其親者執議如初诏曰既于禮有悖其已之
十二年十一月乙未贈黔國公沐昆所生父都指揮使誠為都督同知誠撫勘孟宻夷情卒于途昆請以所加秩太子太傅移贈兵部議昆為人後所加秩不可移以及其父但誠沒于王事宜如例加贈二級诏如例【黃潤玉曰古者小宗絶不立後惟大宗絶以支子為後蓋大宗是尊者之統不可絶也今庶民不知凡支子絶皆令過繼隻是争取财産爾】
【丘濬曰古人大宗無子則以族人之子後之而不及小宗我朝親藩初封未有繼别之子而國絶則不為立後蓋古禮也親藩且然況庶民乎案大明令及律雖許同宗立嗣然皆謂其人生前自立而無死後追立之文聖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