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曹沫手劍劫齊侯桓公舉火爵甯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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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館,與莊公歡飲而别。

    即命南鄙邑宰,将原侵汶陽田,盡數交割還魯。

    昔人論要盟可犯,而桓公不欺;曹子可仇,而桓公不怨,此所以服諸侯霸天下也。

    有詩雲: 巍巍霸氣吞東魯,尺劍如何能用武? 要将信義服群雄,不吝汶陽一片土。

     又有詩單道曹沫劫齊桓公一事,此乃後世俠客之祖。

    詩雲: 森森戈甲擁如潮,仗劍登壇意氣豪。

     三敗羞顔一日洗,千秋俠客首稱曹。

     諸侯聞盟柯之事,皆服桓公之信義。

    于是衛、曹二國,皆遣人謝罪請盟。

    桓公約以伐宋之後,相訂為會。

    乃再遣使如周,告以宋公不尊王命,不來赴會,請王師下臨,同往問罪。

    周厘王使大夫單蔑,率師會齊伐宋。

    諜報陳、曹二國引兵從征,願為前部。

    桓公使管仲先率一軍,前會陳、曹;自引隰朋、王子成父、東郭牙等,統領大軍繼進,于商邱取齊。

    時周厘王二年之春也。

     卻說管仲有一愛一妾名婧,鐘離人,通文有智。

    桓公好色,每出行,必以姬嫔自随。

    管仲亦以婧從行。

    是日,管仲軍出南門。

    約行三十餘裡,至峱山,見一野夫,短褐單衣,破笠赤腳,放牛于山下。

    此人叩①牛角而歌。

    管仲在車上,察其人不凡,使人以酒食勞之。

    野夫食畢,言:“欲見相君仲父。

    ”使者曰:“相國車已過去矣。

    ”野夫曰:“某有一語,幸傳于相君:‘浩浩乎白水!’”使者追及管仲之車,以其語述之。

    管仲茫然,不解所謂,以問妾婧。

    婧曰:“妾聞古有《白水》之詩雲:‘浩浩白水,鲦鲦之魚;君來召我,我将安居?’此人殆欲仕②也。

    ”管仲即命停車,使人召之。

    野夫将牛寄于村家,随使者來見管仲,長揖不拜。

    管仲問其姓名,曰:“衛之野人也,姓甯名戚。

    慕相君好賢禮士,不憚跋涉至此。

    無由自達,為村人牧牛耳。

    ”管仲叩其所學,應對如流。

    歎曰:“豪傑辱于泥塗,不遇汲引,何以自顯?吾君大軍在後,不日當過此。

    吾當作書,子持以谒吾君,必當重用。

    ”管仲即作書緘,就交付甯戚,彼此各别。

     甯戚仍牧牛于峱山之下。

    齊桓公大軍三日後方到,甯戚依前短褐單衣,破笠赤腳,立于路旁,全不畏避。

    桓公乘輿将近,甯戚遂叩牛角而歌之曰: 南山燦,白石爛,中有鯉魚長尺半。

    生不逢堯與舜禅,短褐單衣才至骭。

    從昏飯牛至夜半,長夜漫漫何時旦? 桓公聞而異之,命左右擁至車前,問其姓名居處。

    戚以實對曰:“姓甯名戚。

    ”桓公曰:“汝牧夫,何得譏刺時政?”甯戚曰:“臣小人,安敢譏刺?”桓公曰:“當今天子在上,寡人率諸侯賓服于下,百姓樂業,草木沾春,舜日堯天,不過如此。

    汝謂‘不逢堯舜’,又曰:‘長夜不旦’,非譏刺而何?”甯戚曰:“臣雖村夫,不睹先王之政。

    然嘗聞堯舜之世,十日一風,五日一雨,百姓耕田而食,鑿井而飲,所謂‘不識不知,順帝之則’是也。

    今值①紀綱不振,教化不行之世,而曰舜日堯天,誠小人所不解也。

    且又聞堯舜之世,正百官而諸侯服,去四兇而天下安,不言而信,不怒而威。

    今明公一舉而宋背會,再舉而魯劫盟,用兵不息,民勞财敝,而曰‘百姓樂業,草木沾春’,又小人所未解也。

    小人又聞堯棄其子丹朱,而讓天下于舜,舜又避于南河,百姓趨而奉之,不得已即帝位。

    今君殺兄得國,假天子以令諸侯,小人又不知于唐虞揖讓何如也!”桓公大怒曰:“匹夫出言不遜!”喝令斬之。

     左右縛甯戚去,将行刑。

    戚顔色不變,了無慎意,仰天歎曰:“桀殺龍逢,纣殺比于,今甯戚與之為三矣!”隰朋奏曰:“此人見勢不趨,見威不惕,非尋常牧夫也。

    君其赦之!”桓公念頭一轉,怒氣頓平,遂命釋甯戚之縛,謂戚曰:“寡人聊以試子,子誠佳士。

    ”甯戚因探懷中,出管仲之書。

    桓公拆而觀之。

    書略雲: 臣奉命出師,行至峱山,得衛人甯戚。

    此人非牧豎者流,乃當世有用之才,君宜留以自輔。

    若棄之使見用于鄰國,則齊悔無及矣! 桓公曰:“子既有仲父之書,何不遂呈寡人?”甯戚曰:“臣聞‘賢君擇人為佐,賢臣亦擇主而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