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奸臣得姬珰殒身惡珰有義閹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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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苦随我。

    你先去收拾些細軟,趁我在時,打發你往兄弟蕭惟中家。

    揀個少年人兒嫁了他,完你終身,隻不可再落風塵,被人恥笑。

    ”呈秀說到此處,淚下如雨。

    靈犀哭道:“老爺說哪裡話,咱一個煙花,蒙爺擡舉做了尚書的小夫人,兄弟蕭惟中又蒙擡舉做了參将。

    此恩難報,怎肯又抱琵琶向别船?情願同死。

    ”崔呈秀道:“咱官至尚書,家累數十萬,年至五十七,也不為夭。

    況且罪在必死,貪生無益,因此不得不死。

    你年青美貌,何苦也作短見?”靈犀道:“死原不是強得的,但情有所鐘,不得不然耳。

    老爺你死不死,也該早決了。

    免得校尉到了,那時身不由主,便不容你從容自盡了呢。

    ”崔呈秀哭道:“咱意已決。

    隻要你和痛飲一番,就如睡去了再不得醒,才為穩便。

    ” 靈犀吩咐丫環:“快取好酒來,咱和老爺痛飲。

    ”不一時取到了,你一杯我一盞,吃了數巡,都大醉了。

    兩個抱住痛哭了一會,見日落銜山、天光慘淡,說不盡分離的苦。

    崔呈秀先把系衣的絲縧抛過梁上,轉系頭頸,頃刻間缢死了。

    蕭靈犀此時倒不哭了,猛然取懸挂的一口利劍,向頸下一勒,跌倒在地,血流不止。

    可憐紅粉佳人,化作南柯一夢。

    有詩為證: 猩紅片片點吳鈎,俠氣誰言燕子樓。

     羞殺平康依門女,琵琶且抱向他舟。

     霜劍棱棱手自矛,青樓杖節古今無。

     尚書自是非男子,卻喜門中有丈夫。

     時已抵暮,丫環們報與夫人,一家都來見了,哭了一場。

    忙請大伯崔鐘秀到來商議,次日具呈本州趙知州。

    知州呈禀兵道,兵道委守将蕭漢,同知州到崔家相驗。

    果見崔呈秀缢死在二梁上,蕭靈犀自刎在旁。

    一一回複了兵道,轉呈撫、按,會稿具奏。

    不在話下。

     卻說魏忠賢帶了許多辎重,一班亡命兵卒,簇簇攢攢,過了良鄉、涿州。

    苦不得再見鳳閣龍樓,喜已離了這龍潭虎穴。

    隻指望在景州會了侄兒們。

    迤逦行來,且圖做個富内官,快活那下半世。

     誰知這路上淹騰的景狀,早已傳入京師。

    有個通政使楊紹震,怕這權奸鼓辨甚大,不肯安分守己去鳳陽守陵,遂上一本。

    本内道: 逆臣魏忠賢,奉旨發鳳陽,大快人意。

    然鳳陽濱海臨江,其中嘯聚者,多枭雄敢戰之輩。

    忠賢辇金而結之,安行無揭竿響應者呼?東南半壁,恐非甯宇。

    況崔呈秀已逞旗鼓于兩浙,同心合謀與皇家作難,再以心腹爪牙為之内應,未雨之防,不可不早講也。

    臣聞其在途,擁兵千餘人,皆久蓄亡命,弓上弦,刀出鞘,聲勢鸱張,如叛逆然。

    與其降發鳳陽,待其謀逆而後擒之,勞師動衆,靡有歲月,不若早早肆諸市朝,除此妖孽。

     這本一上,崇祯即傳旨兵部道: 朕臨禦以來,深思治理。

    乃有逆魏忠賢,擅竊國柄,奸盜内帑,誣陷忠直,草菅多命,狠如狼虎。

    本當肆市以雪衆冤,姑以從輕降發鳳陽。

    豈巨惡不思自改,緻将素蓄亡命之徒,身帶兇戈惡械随護,勢若叛然。

    朕心甚惡。

    着錦衣衛差的當官旗,前去扭解,押赴彼處交割。

    其經過地方,着該撫、按等官,多撥營兵沿途護送。

    所有跟随群奸,即時擒拿具奏。

    毋得情容賂賄。

    若有疏虞,罪有所歸。

    爾兵部馬上着官,星遞彼處屬該衙門。

    欽此。

     旨意一下,衛裡即便差錦衣旗千戶吳國安前去扭解,兵部也在馬上差官傳示各衙門。

    李永貞早已着心腹人,飛報魏忠賢去了。

     此時魏忠賢正和李朝欽排搭行來,到了新店地方,離阜城縣隻得二十裡了。

    隻見有四個番子的模樣,突至魏忠賢騾轎前。

    忠賢見了不知甚事,老大吃了一驚。

    及至問了,才知是李永貞差來的。

    那人在忠賢耳邊低低說了幾句,忠賢便不覺兩淚交流。

    李朝欽不曉是甚原故,打着馬趕到轎前問時,才知上位差官旗扭解忠賢到鳳陽,不許衆人跟随他哩。

    朝欽得了此信,也就嗚嗚咽咽哭将起來。

    忠賢忙道:“不要聲揚,咱們依舊走路。

    ” 傍晚到了阜城縣。

    他一路原不敢投驿遞裡,隻遍借飯店安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