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奸臣得姬珰殒身惡珰有義閹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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閑觀往事反生嗔,何多奸佞臣。

    算來名利總非真,徒然狂費神。

    拭睡眼,掃浮塵,偷窺月半痕。

    莫将閑話繁忙人,揮毫說與君。

    《阮郎歸》 亭夜排燈靜不嘩,誰從琴裡聽琵琶。

     秋深晝短愁看菊,雨足園肥飽摘瓜。

     杯酒未闌胸次闊,筆花先采目光遐。

     憑予譜出先朝事,潑墨如煙盡自奢。

     不提魏忠賢押發鳳陽。

    先說崔呈秀敗興回家,想想自己又削籍了,兒子的舉人又革退了,侍妾又擄去了,金銀又被動了,又羞又悶,亦無顔見人。

    就是要來面會的,多詐病不出。

    日夕和寵妾蕭靈犀飲酒作樂,凡是愁悶起來,解開褲子就幹。

    倒像此中另有什麼極樂世界,以為消愁遣興之具。

    不論日裡夜裡,逢着便弄。

    如此半月有餘,弄得身子空虛,眼睛前漆黑。

    常常眼花起來,看見平日枉法受刑這些官兒,或前或後,或隐或現,閉眼就看見,開眼就不見了。

    正是: 勢敗奴欺主,時衰鬼弄人。

     一日正與寵妾蕭靈犀在暖室中烘火,又吃了一回酒,就在醉翁椅上狂蕩起來。

    忽然外邊傳進說:“魏廠爺已奉旨押發鳳陽,限即日起程了。

    ”崔呈秀聽得這話,驚得面如土色。

    把那話兒拔了出來,連褲子也不曾系,跌足歎道:“罷了,罷了。

    正梁倒了,這些小柱哪裡支撐得來!”靈犀忙系褲子,又替呈秀也系好了,勸道:“老爺放心,虧得你先回家還好。

    魏老爺是頭兒,也隻押發南去。

    料不波及你了。

    ”崔呈秀此時一些心緒也沒有,也不回言。

    連茶飯懶得下咽。

    靈犀見此光景,亦有些呆了。

    正慌亂間,外邊傳進說:“報房裡報,有聖旨在吳弘業本上批:‘崔呈秀着九卿會勘。

    ’報單在此。

    ”呈秀見了大叫一聲,一跤跌倒。

    靈犀同丫環們急急扶起。

    在醉翁椅上坐了一回,才歎口氣道:“罷了我了。

    會勘就是拿問的樣子,拿問便是下獄的前着。

    若一會勘,就有許多不好了。

    想前日加于人者,今日人加于我了。

    咱怎當得起。

    不如尋個自盡,省了這些苦楚,免了這些羞辱。

    ”靈犀道:“如今朝裡的官員,還有老爺的舊相知,不曾改換得盡。

    難道再沒幾個貪财的,拚送他們十來萬銀子,倘得從寬,還有回家快活的日子。

    何苦短見。

    ”崔呈秀道:“你不曉得,如今聖天子在上,财勢兩字用不着了,還說什麼銀子。

    ”靈犀道:“别的罷了,你我恩愛,如何抛撇得下。

    況且京裡埋藏的銀兩箱籠尚未發回,倘入他人的手,後來你這七歲和四歲的公子,将何依靠?大公子還羁留在京,年小不知世務。

    老爺嗄,你死不得的呢。

    ”崔呈秀聽了這話,不覺放聲大哭起來。

    驚動了大夫人,和擄剩幾個侍妾,齊來慰問,崔呈秀哭着說道:“奶奶,咱畢竟活不成了。

    你兒子雖革了舉人,科場作弊,不過問一充軍,還可侍奉你。

    那些少年女人,何苦留她守寡,隻是打發的好。

    就是兩個養孩子的,也不可強她,守不守隻憑她心上。

    京裡的銀兩箱籠,且看光景,大分要棄了。

    家裡的産業也怕還不可保,須先把金銀寶貝運在你兄弟家,做防後之計。

    然我亦就死的人,也是多言。

    你們各人走開,不須守着我,亂我的心曲。

    等我清靜一回罷。

    ”大夫人、侍妾們見他說完,都含着淚眼,真個回房去了。

    隻留蕭靈犀在旁,小心服侍。

     崔呈秀或時自言自語,或時掩面悲啼。

    直到三更天氣,身子疲倦難當,才和靈犀睡了一會兒。

    天才有些亮光,便一骨碌爬起來,叫起家人們,吩咐外邊問去:“可有什麼消息,便來報我。

    ”家人去不多時,即來回說道:“報房打聽,沒有什麼消息。

    隻聽見說初一日,京裡差校尉兩人,不知往哪裡拿人了。

    ”崔呈秀道:“不好了,這一定是拿我了。

    若是初一日出京,今日乃十月初四,料也不遠了。

    如何還沒有的信呢?”蕭靈犀道:“老爺不須着忙,拿不拿須吃些飯食,不要急壞了身子。

    ”崔呈秀道:“哪裡還有心情吃飯。

    我想隻有立枷一節,今已革除不用了。

    其餘夾、打、拶、敲,廠衛還用此刑。

    教我如何熬得,決然要尋個自盡了。

    你不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