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古典文明的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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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羅斯托在以下商段話中描寫了在英國以工業革命開始劃時代的、開拓一性一的"起飛"以前農業文明所具有的共同特征: &hellip&hellip技術上的種種限制規定了農業文明無法突破的最高限度。

    這些文明并不缺乏發明、革新和某些較高的生産率,但它們對所處的自然環境,确實缺乏系統的理解;這種環境能使發明成為多少有點規律的發展趨勢,而不是對過去遺留的特别成就的繼承。

    &hellip&hellip 由于生産率的這一最高限度,僅食物生産就占去了75%,甚至75%以上的勞動力,而收入除維持最低生活水平的消費外,絕大部分用于非生産一性一或低生産一性一開支,如:建造宗教或其它一性一質的紀念碑,從事戰争,以及維持那些地租支配者的奢侈生活。

    至于窮苦百姓,或為了土地你争我奪,或把偶爾剩餘的一點收入揮霍在鋪張的婚禮和葬禮上。

    當時的社會準則與人們易得到且能領悟的有限的見識相适應,社會結構則趨于等級化。

    &hellip 三、蠻族的入侵 3至6世紀是歐亞大一陸普遍遭受人侵的時期,這時的入侵不亞于公元前二千紀使用青銅和鐵武器的入侵。

    正如公元前二千紀的入侵完成了古代文明到古典文明的過渡一樣,3至6世紀的入侵結束了古典文明,預告了中世紀文明的到來。

     遊牧民遷移方向一般是自東向西,因為歐亞大草原的地理坡度使大草原西部水源較充足、土地更肥沃,吸引着東方的遊牧民(見第六章第二節)。

    主要的入侵路線都起自北京附近,沿着橫貫歐亞大一陸中部的草原走廊,止于中歐匈牙利平原。

    這也就是為何如此衆多的遊牧民族抵達今匈牙利後,不再四處遷移的原因。

    他們以匈牙利為基地,襲擊周圍各歐洲國家。

     遊牧民族同周圍文明中心的互相影響日益增進,是導緻入侵的基本原因。

    在許多文明中心,遊牧民被當作奴隸或雇傭軍使用,而這一點常常是帝國京都内的軍事政變,或蠻族雇傭軍的部落同胞入侵的起因。

    遊牧民族逐漸定居于帝國邊境鄰近地區,是導緻入侵的另一因素。

    遊牧生活向農業生活的轉變,通常使人口增加,經濟、軍事力量增長;這種經濟、軍事力量,當帝國的弱點為入侵提一供獲勝希望時,總是被采用。

    侵略還常常是一個沖擊力所産生的連鎖反應的最終結果。

    中國長城前的失敗,或蒙古富有侵略一性一的部落聯盟的形成管往往使遊牧民這支具有平緩的沖擊力的隊伍向西編斜,最終形成了渡過奧克蘇斯河、多瑙河或萊茵河的蠻族入侵。

     由于侵略範圍遍及歐亞大一陸,所以遭受侵略的民族非常多。

    中國漢朝、印度笈多王朝和伊朗薩珊王朝都遭到了突厥人和蒙古人的猛襲;突厥人和蒙古人通常又稱為匈奴人。

    羅馬帝國因地處這條入侵線路的西端,時常遭受沿線各民族及周圍蠻族的進攻。

    這些侵略者包括日耳曼部落、伊朗人、波羅的-斯拉夫人、維金人以及突厥人和蒙古人。

     侵略所造成的後果如同入侵者成份,多種多樣。

    在中國,公元222年,漢王朝最終被突厥-蒙古入侵者所打敗分裂成三個王國:長江以北的魏國、南部的吳國、西部的蜀國。

    相争幾十年後,魏國擊敗了它的對手,于265年建立了一個新王朝&mdash&mdash晉朝。

    晉朝統一了整個中國。

    316年,一批新入侵者占領中國北半部,晉王室南逃,抵達南京,由此統治長江流域及漢族人居住的南部地區。

    從此,中國出現了兩部分割的局面,直到589年,隋朝重新統一中國。

     中國史學家稱這幾個世紀為"亂世"。

    南半部由中國皇帝相繼統治;北半部則由各突厥-蒙古征服者管轄。

    中國人視南方皇帝為漢朝的合法繼承者,而否認北方統治者的帝王稱号。

    實際上,這幾個世紀中,南北兩部都支離破碎,隻是北方由于長期連遭蠻族侵略,受到的破壞最為慘重。

    "在蠻族的沖擊下",一位權威人士說:"不難想象,牧畜經濟可能代替中國北方的農業經濟,阿爾泰語可能取代漢語。

    " 我們将看到,與中國情況相似的西羅馬帝國,确實經曆了這一根本變化。

    不過中國北方卻沒有發生這種變化,主要因為這裡的中國人數量上遠遠超過蠻族侵略者。

    當時的北方乃是中國人口最稠密的地區,即使遊牧民大批湧進,也不會發生根本一性一變化。

    其實,在這幾個動亂的世紀裡,為逃避蠻族的劫掠,許多中國人由北方移居南方。

    因此,不但北方仍是中國的北方,而且南方也已中國化了。

    這樣,589年,當隋朝重新統一全國時,中國又恢複了正常的曆史進程,即同漢代一樣獨特的中國式的曆史進程。

     至于印度,遭受侵略的時間要晚得多:中國陷于"亂世"之際,笈多王朝正處在鼎盛時期。

    然後,5世紀,東支匈奴人,即所謂的"白匈奴",渡過奧克蘇斯河,向南推進,到達印度;西支匈奴人則越過俄羅斯平原,挺一進歐洲。

    在匈奴人的猛烈進攻下,笈多王朝于6世紀前半葉崩潰。

    有關後半個世紀的情況,現在知道得很少。

    但可以推測,或許發生過許多戰争,或許進一步遭受侵略。

     7世紀前半葉,封建領主局利沙兼用外交、軍事手段,成功地統一了印度北方大部分地區,從而暫時揭開了印度曆史上這層模糊不清的面紗。

    但曷利沙帝國組織松散,由一些獨立強大的藩王組成;他們之所以承認曷利沙的宗主權,與其說是對帝國權力的歸順,倒不如說是對他個人的尊敬。

    因此,曷利沙經過41年英明統治,于647年去世後,其搖搖欲墜的帝國也随之土崩瓦解,印度曆史再次蒙上一層模糊不清的面紗,直到13世紀穆斯林突厥人出現,并逐步強行統治了印度大部分地區。

     這幾個世紀的特征是侵略和分裂一再發生。

    象孔雀王朝或笈多王朝那樣擁有龐大官僚機構的帝國沒再出現,隻有過一些以個别人物所作所為為基礎的昙花一現的氏族霸權或王國。

    另外,大規模遷入印度的移民,其人數之多足以組成新的文化和社會集一團一。

    其中最突出的是拉傑魯特人,這是一個勇敢堅強的民族,印度西北部的拉傑布達納區即以其名稱命名。

    拉傑普特人屬軍事貴族,不久被吸收成為印度刹帝利種姓,即武士貴族。

    他們為信仰印度教而感到莫大的自豪,曾一度統治了印度北部和中部地區。

    實際上,直到19世紀,甚至可以說直到今天,他們仍是一個傑出的民族。

     拉傑普特人的經曆意義重大,有助于說明盡避印度經受了漫長的幾個世紀的動亂和侵略,卻沒有發生根本變化的原因。

    侵略者被盛行的種姓制度所同化,更确切地說,是他們适應了印度的文明,而不是相反的情況。

    因此,同中國一樣,印度在經曆了動亂時期之後,又出現在曆史進程中,她在古典時期形成的文明雖有輕微的變動,卻沒有發生根本一性一的變化。

     四、日耳曼人和匈奴人在西方 然而,歐洲的情形恰恰相反,這裡發生了根本的變化,而不是輕微的變動。

    這一地區的入侵者以日耳曼人為數最多,他們占領了中歐和東歐,即從波羅的海到多瑙河,從萊茵河到俄羅斯平原的廣大地區。

    日耳曼人由若幹部落組成,其中較重要的是法蘭克人、汪達爾人、倫巴德人、東哥特人和西哥特人。

    這些部落一般具有相同的宗教信仰和社會制度,使用極為相近的語言,彼此之間都能聽懂。

    但對羅馬人來說,值得慶幸的是這些部落的統一意識非常薄弱。

    他們象反對羅馬人一樣,相互之間你争我鬥,因而使羅馬帝國能如此長久地幸存下來。

     這些日耳曼民族的制度和風俗,應當引起人們的注意,因為羅馬帝國崩潰之後,它們注定成為西方新興文明的基本組成部分。

    當時的羅馬曆史學家塔西陀将日耳曼人描寫成畜牧民族,他們以牲口的數量來估計财富。

    事實上,偷牛是引起他們内部争鬥的主要原因。

    定居萊茵河沿岸的法蘭克人,最早完成了從畜牧業向農業的過渡,因此,人口和總實力的增長也最快。

    相反,分布在多瑙河下遊的西哥特人,較大程度上仍以畜牧為生。

    不過,這給他們以更大的機動一性一,至少最初彌補了人數不足的缺陷。

     這些部落的社會結構由三大部分組成:最上層為世襲貴族,通常是大地主。

    大多數日耳曼人是自一由民,一般擁有自己的小塊土地而沒有土地的人隻好當佃農,替貴族勞動。

    最底層是既非自一由民又非奴隸的階層,他們被束縛在土地上,但不能被單獨出賣。

    這種奴役形式同羅馬帝國的隸農制相似,是中世紀盛行于西歐的農奴制的先驅。

     部落的主要權力來源于自一由民大會。

    如果有"王"的話,"王"由民衆大會選舉産生。

    指揮作戰的軍事首領的産生亦如此。

    塔西陀指出,日耳曼人通常根據繼承權選舉"王",但選舉軍事首領則依據他們在戰場上的英勇和能力。

    日耳曼人的主要武器,是一種又長又直的寬尖雙刃劍,多用于砍殺,而不是刺殺。

    青年人經過正式儀式,便獲得了佩劍的權力,中世紀由扈從晉升為騎士的儀式就起源于此。

    每位傑出的武士首領都有一批年輕的随員,即一支扈從隊,他們戰時守衛在首領身旁,效忠他,服從他;首領則向他們提一供武器、給養,及一份戰利品。

    這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