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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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時,我拼命咬住嘴唇,免得叫出聲來。

    )我從未對他的離去感到這麼開心,但同時也覺得他比賽姬仁慈多了。

     我從未告訴巴狄亞那晚所發生的事。

     睡覺之前,我作了個決定,雖然看來是件小事,日後,卻對我産生了重大的影響。

    在這之前,我和國中的其他婦女一樣,是不戴面紗的;這兩趟山中之行,為了保密,我戴上了面紗。

    現在,我下定決心,無論何時何往,都要戴着面紗。

    從此,門前門後,我一直謹守這規定。

    這是我與自己的醜陋所立的條約。

    童年初期,我尚不知自己貌醜。

    然後,有一段時間(在這本書中,我必須坦承自己一切可羞或愚昧的行為),像其他的少女一樣,我以為&mdash&mdash正如葩妲&mdash&mdash再告訴我的&mdash&mdash可以借着服飾或發型的妝扮使自己的醜陋不至于太令人嫌厭。

    現在,我選擇了戴面紗。

    那天晚上,狐是最後一個得觑我容貌的男人;說真的,并沒有多少女人見過我的真面目。

     我的手臂很快就痊愈了(包括我肉體上一切的創傷),當七天之後,父王回宮時,我便不需再裝病了。

    他醉醺醺地回來,因為所謂的出狩,除了打獵之外,就是宴飲;同時他非常不痛快,因為他們一共隻獵殺了兩隻獅子,其中沒有一隻是他的斬獲,而他的一隻愛犬卻被撕食了。

     幾天過後,他又傳令狐和我到棟梁室。

    一看見我戴面紗,他咆哮道:&ldquo臭妮子,這是什麼東西?掀起你的簾幔吧!你難道害怕自己的美豔使人目眩嗎?摘掉那玩意!&rdquo 就在這一刻間,我首次察覺山中的那一夜對我産生了什麼影響。

    一個見過神、聽過神說話的人,是不太會懼怕這麼一個衰老的王的怒吼的。

     &ldquo倘若我同時因貌醜和遮蔽醜貌而挨罵,豈不叫我難做人?&rdquo我說,手動也不動,任由面紗垂下。

     &ldquo到這裡來,&rdquo他說,這回聲音不算大。

    我走上去,緊挨着他的椅前站立,以緻膝蓋幾乎觸及他那木然不動的雙膝。

    我看得見他的表情,他卻看不見我的,使我覺得自己占了上風。

    他的臉上又開始湧現那種因激怒而有的蒼白。

     &ldquo你想跟我鬥智嗎?&rdquo他幾乎喃喃地說。

     &ldquo正是,&rdquo我說,并不比他大聲,但斬釘截鐵般清晰。

    在這之前,我并不知該如何應對,純粹是脫口而出。

     他瞪着我直到你可以從容不迫地從一數到七,我幾乎以為他會一刀刺死我。

    然後,他聳聳肩怒喝道:&ldquo天下的女人都是這副德性,你當然也不例外。

    唠唠叨叨&hellip&hellip一有男人願聽,你們就說個沒完,連月亮都給說得從天上掉下來。

    狐啊,你寫的那一大堆胡言亂語,能讓她抄謄了沒?&rdquo 他不再攻擊我了,我再也不怕他了。

    從那天起,我在他面前絲毫不讓步,相反地,我得寸進尺&mdash&mdash不久之後,我甚至明白告訴他,若要狐和我在棟梁室幫他忙,我們便不可能監視蕾迪芙。

    他破口大罵,又詛咒一番,然而,從此便叫葩妲看守她。

    近來,葩妲和他過從甚密,在他的寝宮一呆就是幾個小時。

    倒不是和他上床,我想&mdash&mdash即使在她最如花似玉的那些年月,她都還不足稱為他所謂的&ldquo夠味&rdquo&mdash&mdash不過,她善于甜言蜜語,谄媚幾句便可以搔着他的癢處,叫他醺醺然忘卻老之将至。

    她和蕾迪芙也同樣如膠似漆;她們這一對啊,前一刻才見她們張牙舞爪,互揭瘡疤,下一刻又見她們交頭接耳,摟摟抱抱,為一些閑話、淫談笑成一團。

     對這些,和其他發生在宮裡的事,我一點都不在乎。

    我活得像個坐以待斃的死囚,因為我相信神那裡随時都會有緻命的打擊臨到我。

    不過,當日子一天天過去而什麼事也沒發生,我開始明白,盡管起先不太願意接受,神也許罰我繼續活下去,千篇一律、毫無變化地活下去。

     一明白過來,我便到賽姬的房間去,獨自一個人去,把所有的東西擺回災難未發生前的樣了。

    我發現了一首用希臘文寫的詩,似是寫給陰山之神的贊美詩。

    我把它燒掉了。

    我不容許任何屬于她的與這有關的東西存留下來。

    甚至她這一年來所穿的衣服,我也全燒毀;至于她早年的衣服,尤其是童年時期留下的衣服,和她當年喜愛的珠寶,我都将它們擺置妥當。

    要是她有幸歸來,我希望她發現每一件東西擺放的樣式和快樂的往日,也就是她還屬于我的日子,完全一緻。

    接着,我把門鎖上,上了一封條。

    并且,盡可能的,我也把自己心裡的一道門鎖上了。

    除非我讓自己瘋掉,否則,我必須擱置一切對她的懸念,獨獨保留那些早年愉快的回憶。

    我從此絕口不提她。

    如果我的侍女提及她,我馬上喝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