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者(1750—17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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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時馬上就能找到;她耐心詢問房客的需求;每周看一次股市行情;到高級商場購買每件物品;她從不缺少聰明人得到幸福的必要技巧。

    她極為嚴肅地談起管理家庭需要的警惕和小心,時刻注意有什麼東西被信任的仆人損壞。

    她對我說,她隻信賴堅固的鐵箱,從不相信誠實,最好的保管員是家庭主婦的一雙眼睛。

    她說出許多諸如此類的慷慨警言,使她每天管理仆人的計劃有所改進,并以此消磨她的時間。

    我确信,和她在一起,我可能要忍受她給我的許多痛苦,可我絕不會貧窮。

    于是,我們根據她&ldquo公平和諧&rdquo的原則,着手調整我們的婚姻協議。

    可是,有一天早上,她的仆人菲利達流着淚來見我,讓我幫忙求得女主人的寬恕。

    她在夜裡趕走仆人,隻因為仆人折斷了那把玳瑁梳子上的六根齒。

    仆人是從遠方一個省來照顧她的主人的,住的時間短,沒掙很多錢,若被流放在陌生的人群裡會極度貧困。

    盡管她出生在一個好家庭,可在大街上,她随時都有死亡的危險,或者因為饑餓被迫去做妓女,我毫不猶豫地答應幫助她。

    可我剛一開口,莎菲便神氣地回答,要求我接受這個懲罰,稱如果因為她真的忽視了職責,我才可以去質疑她忽視了我的意見。

    這把梳子在她看來值三個半克朗,也沒有仆人會犯第二次錯。

    她隻是要趁着這最佳時機把菲利達趕走,因為盡管那仆人誠實,可身體不好,她覺得仆人很容易生大病。

    我已不需要告訴你,我們的談話會有什麼結果了。

    在這種情況下,我要是忘了平時的文明禮貌,你也應原諒我。

     還有兩位小姐,因為我發現她們同時彼此讨我的競争對手的喜歡,充分利用我們之間比較自由的協議,做出有利于她們的選擇,所以我離開了她們。

    另外一個小姐,我想我有理由不再和她交往,因為她賄賂我的法官,以便支持她讨價還價。

    還有一位聽說我家庭裡大多數人都年輕早死,我怎麼也勸不了她柔軟仁慈的心腸。

    另外一位因為盼望增加她的财富,她把她妹妹說成是萎靡不振和消費奢侈的女人。

     我将在另一封信中繼續談我未說完的戀愛故事。

    如果不表達出我希望的愛應有的崇高價值,我肯定會傷害女性美德的莊嚴。

     你的許墨奈俄斯① ①許墨奈俄斯(Hymenaeus),婚禮之神,酒神狄奧尼索斯與愛情女神阿佛洛狄忒之子。

     漫步者 1751年4月20日 第114期 論死刑 當一個人的生命有争議時, 法官不能有太長時間來仔細研究。

     &mdash&mdash尤維納利斯 &ldquo權力&rdquo和&ldquo優越感&rdquo會讓人着迷于奉承,使人得意。

    它們充滿誘惑,暴露危險,讓任何美德都變得如此小心,任何謹慎都顯得如此膽怯,以至于絕不可能拒絕它們。

    盡管那些因享有法律權利而受到尊重的人,樂于表明這些并不可怕,可他們還是要審慎地規範自己的行為。

    這被認為是順從而不是服從的問題。

    人們常常忽視那些自己不願跨越的邊界。

    如一位羅馬諷刺家所說,他沒有殺害别人之後再為手中有殺人的權力感到自豪的打算。

     持同樣的原則,有人傾向于堕落和腐敗,渴望用&ldquo恐怖&rdquo去幹擾合法的權威,用暴力而不是勸導的方式治理國家。

    &ldquo傲慢者&rdquo不願相信除了他自己的願望外還需要其他理由,他甯可用暴力和處罰來維持最為公正的申訴,也不願讓自己從一個掌握争議和勸誡的權力而帶來的有尊嚴的位子上退下來。

     我認為,很值得懷疑的是,這種政治的傲慢有時已找到進入立法議會的門路,與财産和生命的審議糾纏在一起。

    稍微認真地讀一讀這些以公正的名義建立在報複和武力措施上的法律,人們會發現,在定罪與判罰之間有許多不合理的地方。

    如任意地判決一項罪行,混淆玩忽職守和嚴重破壞的區别,以緻人們簡直難以相信,這些法律是依靠公衆智慧制定的,這些法律是在真誠和理智地關注大衆的幸福的。

     博學、明智和虔誠的布爾哈夫①說過,他每看到一個罪犯被判死刑,總是要問自己:&ldquo天知道這個人犯的罪是否比我的還輕?&rdquo有一天,當這個城裡的罪犯都被清除埋入地下時,每個目睹這恐懼場面的人,都應在心裡問問自己同樣的問題。

    去圍觀這合法大屠殺的上千人中,面對人類這最醜陋的不幸場面,有的無動于衷,有的熱烈高呼,可歸來時,他們中幾乎很少有人的心裡沒有恐懼和沮喪。

    因為,誰能慶幸自己度過的一生中,沒有做過比偷錢更有害生活安甯和社會繁榮的其他事呢? 對那些特别猖獗的搶劫犯,用死刑來盡力壓制他們,一直都是很普遍的做法。

    這樣一來,一個時期的犯罪分子通常是被消滅了,他們的後繼者被恐懼驚吓而采取新的對策。

    偷盜這門藝術,有各種備受争議的詭計,有可區分的高度靈活性,有隐蔽的傳遞方式。

    為平息人們憤怒的情緒,法律重新被制定,再次用死刑來鎮壓他們。

    通過這種做法,死刑的懲罰增加,罪行的嚴重程度各不相同,但同樣受到人類有能力對人實施的最嚴厲的懲罰。

     立法者無疑應考慮一個罪行的危害性,不僅是由這個個案導緻的損失和痛苦,而且應衡量懼怕它的危害和财産的不安全所引起的普遍的恐慌和憂慮:他要行使一種由每個生命構成又支配他們的社會權力,不僅僅是為了懲罰罪犯,還要維持秩序和保持安甯;在發生最具暴力的危險時,他用最嚴厲的方式實施法律,如同衛戍部隊的司令員,下令在受敵人進攻威脅的邊境加強兵力。

     這類嚴刑峻法一直都在使用,可收效甚微,以緻怨恨和暴力随時都在增加,可是很少有人願意抛去這種刑罰有效性的念頭。

    在如何解決當下人性堕落的思考中,有些人建議采用更可怕、更緩慢和更恐怖的處罰方式,有些人傾向于在時間上加快執行死刑,有些人反對寬恕。

    所有人都似乎認定,慈悲會縱容罪犯,我們隻能用固執的嚴厲和&ldquo殘暴的正義&rdquo才能從強盜的魔爪下得到解救。

     然而,由于制定不确定和武斷判決生命的法律一直引起争議,由于過去的經曆帶給人們改革的希望微乎其微,而任何改革都會導緻人類同胞周期性大浩劫,因此,考慮一下在實施寬松法律後,采取更合理和更公平的處罰罪犯的方式會帶來什麼直接效果,也許并非毫無用處。

     死亡,如同一個古代哲人所說,&ldquo在所有可怕的事中,它是最令人恐懼的&rdquo。

    人間的權力對這個死亡之罪再也沒有任何威脅,或者說人們再也不必害怕來自這些人的敵意和報複。

    因此,這死亡的恐懼應保留作為最後求助的權利。

    隻有在用了最強硬和最有效的制裁措施,人們還是不能阻止無法避免的侵犯後,才能讓寶貴的生命結束。

    把謀殺與搶劫等同對待,是把謀殺罪減輕到搶劫罪,是在一般思想上混淆了不公正的等級,是刺激犯大罪來阻止發現較輕的罪惡。

    如果僅是謀殺犯被處以死刑,那麼,極少的搶劫犯會讓自己的雙手沾上鮮血。

    可是,當新的危險不存在,安全也能得到很大的保證時,采取這最後的殘酷手段,我們根據什麼原則要求罪犯約束自己呢? 有人對一般搶劫犯的判決較輕有争議。

    這恰好表明,我們的法律隻依據我們自己的看法是不合理的。

    據觀察,除謀殺犯外,所有犯人在他們最後臨刑時刻,人們确實都普遍對其有同情感而為其祈求憐憫。

     從對冒犯者不公正的判決到執行死刑的過程中,人們經常懇求寬恕。

    有人見一個竊賊受到懲罰而高興,可一旦想到要處死他卻又感到十分震驚。

    此時,罪犯的痛苦與其所犯的罪惡相比,已不再有什麼意義了。

    人們反而對犯人激起憐憫之心,嚴厲懲罰本身便失效了。

     絞刑台确實殺死了一些擾亂公衆秩序的人,可是,他們的死對他們同夥的改造,比起其他隔離的方法,似乎沒起到多大作用。

    盜賊很少把時間用于回憶過去和預測未來上,僅是草率地從搶劫到暴亂,或者從暴亂到搶劫,即使面對同夥走近墳場後,他們除了再覓新夥伴外,也不會關心其他任何事。

     死刑處罰的頻繁使用,除了通常能讓惡行不容易被發現外,幾乎不能阻止任何犯罪活動。

    如果我們僅根據謹慎的原則來處理問題,那麼這也就是應避免死刑的主要理由。

    不論詭辯家或政治家如何提倡,人類中的大多數人,由于他們從不認為一個偷竊錢包的人與一個刺穿别人心髒的人犯有同等的罪惡,他們也就根本不相信,兩個如此不同罪行的犯罪分子被判以同樣的處罰是公正的。

    他們也不認為,把自己的良心交給人定的法律時,有必要表白得如此直接,陳述得如此清晰,或者許諾得如此慷慨。

    除了虔誠、愛心和公正外,人們總是對要保持與政體在一個法案上的一緻性表示疑慮,因為他們個人的意見在法案中是不被承認的。

     有些人不知道,嚴格的法律經常會導緻完全免除懲罰的結果;有些人不知道,隻是因為害怕就把犯罪分子匆忙趕到一個并不會使人悔改的地方,結果有多少犯罪行為會因此被隐瞞和遺忘。

    可以說,這些人幾乎不了解人類。

    無論被給予什麼責備或蔑視的稱号,那些把殘酷與依法處死混淆起來的人,都會抱有同情心。

    我不知道,明智者是否希望這個同情心力量削弱,或這個憐憫心的範圍縮小。

     那些被我們智慧的法律已判為死刑的人,如果他們搶劫的苗頭能早被發現,他們在适當的紀律和有用的勞動中便可以去掉他們的惡習,也可以避開後來犯罪的誘惑,在彌補過失和悔罪中度過他們的一生。

    假如檢舉人确定,犯罪者所有行為都能被一一發現,那就應把他們的生命保留下來。

    我相信,每個賊都會承認,他不止被抓、被放過一次。

    他有時還敢冒被判死罪的危險,因為他知道,那些受到傷害的人,甯可默許他逃生,也不願讓他被處死的恐怖籠罩自己的靈魂。

     所有制止罪犯的法律,除非有人告發,有人被判決,否則都不會有效。

    直到對僅僅盜竊了别人财物的人的處罰給予減輕後,告發才不會一直被人憎恨,執法也不會一直令人恐懼。

    一個心地善良人的&ldquo心&rdquo,想到對一個輕微傷人的罪行判以死刑,會恐懼畏縮,尤其他想到,這個賊也許在别的殺人案中本可以&ldquo安全&rdquo脫身,他卻靠殘存的美德制止了自己去殺人。

     人們協助執行公衆正義的責任感,确實很強烈,可是,這種責任感應被憐憫生命的情感所替代。

    很少會有人注意到,嚴厲處罰與我們讓人充分悔改的觀念是多麼背道而馳。

    大多數人在他們未被判死刑前,将要承受一個接一個犯罪活動的痛苦,因為如果他們很快就被處死,這些罪犯隻需要忍受死亡之痛苦而未得到應有的懲罰。

     這個主張寬松法律和以仁慈消除罪惡的計劃,是如此背離目前普遍的做法。

    它要是僅僅得到我個人觀察的支持,把它公布出來,我還真有理由感到害怕。

    因此,我應把這些看法歸功于托馬斯·莫爾②爵士。

    我會盡力引起人們對這件事的重視。

    我希望,在這個方面保持謹慎、公正和仁慈會産生益處。

     ①布爾哈夫(Boerhaave,1668&mdash1738),荷蘭醫生。

     ②托馬斯·莫爾(ThomasMore,1478&mdash1535),1516年發表著作《烏托邦》,主張廢除嚴刑峻法,以消除貧困來減少犯罪行為。

     漫步者 1751年5月14日 第121期 文學的模仿 在路上,模仿者如同卑微順從的羊群! &mdash&mdash賀拉斯 一封大學的來信中說,在年輕人中有一批崇尚理性的人:他們一會兒雲集于理性,要學習哲學;一會兒又追逐美學,要聆聽挽歌和十四行詩。

    許多人不是盡力通過書本和思考形成自己的觀念,而是滿足于在咖啡館長椅上輕易便可得到的二手材料。

    他們對那些因成就或幸運變得有名有勢的人服服帖帖,沒有任何思考或不加區别就輕易接受其偶爾發表的批評和評論。

     這些卑賤的知識&ldquo零售者&rdquo,我的來信人蔑視地稱其為&ldquo應聲蟲&rdquo。

    他似乎希望這些人應為自己屈服于懶惰而感到羞愧,認為他們應該鼓勵自己嘗試新的發現,獲得原創的觀念。

     對年輕人來說,他們熱情奔放,冷嘲熱諷和苛刻待人是很自然的。

    因為他們很少能立即理解一個立場所引發的全部後果,或者,他們很少能理解一些困難―這些困難即使對那些比較冷靜和更有經驗的理性者來說也會讓他們失去自信。

    因此,年輕人都會在非常急躁的情況下做出自己的判斷。

    年輕人看不到任何黑暗面或令人尴尬的疑慮,隻想自己的觀念能受到普遍的歡迎。

    他們傾向于把自己的不穩定和猶豫不決歸咎于缺少真誠,而不是知識的貧乏。

    也許我這位年輕活躍的通信人,在知道我沒有打算用嚴厲态度去批評那些得到偶然知識的人之後,要對我橫加指責。

    然而,盡管我的年紀大,難以承受草率責備的痛苦,我還是不畏懼地要保護這些人。

    我認為,這些對他們的指責沒有充分了解其原因。

     一個人接受他人的思想并有理由認為這個人比自己聰明,這是無可非議的。

    隻有當他聲稱的榮譽本屬于他人而不屬于自己,并竭力欺世盜名時,我們才應該加以指責。

    因為學習是年輕人的正當業務。

    無論讀書或談話,隻要能增加我們的知識,我們就要同樣感謝這些外來的幫助。

     絕大多數的學生,生來并沒有建立體系的能力,或者說具有先進的知識,他們也沒有任何希望超越其他人。

    他們在藝術學院隻不過是一個聰明的聽衆,能夠理解他人的發現或記住所教過的知識。

    即使上帝賦予有些人極大的理解能力,他也隻能期待在某個學科上有所建樹。

    在别的科學領域,他必須滿足于聽從一些自己無法去檢驗的觀點。

    即使在他聲稱特别擅長的領域,他也不過是對從古代發展過來并經過上千人集體智慧形成的這一傳承的知識寶庫,增加一些微薄的貢獻而已。

     科學領域有自身固定和有限的範圍。

    它沒有如銷售市場的新方法和插圖的新藝術那樣變化多樣,它有必要跟随前人的腳步走,這是無可争辯的事實。

    可是,要求想象的藝術也如科學一樣受到限制,顯然是沒有道理的。

    可以設想,那些要放棄狹窄求真道路的人,每個人都會偏向不同的方向,如直線盡管是單一和固定的,使它成斜線後必能導緻多樣化。

    科學的道路相當狹窄,因此按這條路線行走的人,必須跟随他人,或彼此相遇。

    可是,虛構的王國可建立在那些無邊際的可能性領域裡。

    那裡确實有成千條道路尚未開通,上萬朵鮮花等待采摘,有無數清泉取之不盡,還有被想象卻沒有被觀察到的綜合景觀,以及迄今還沒有被描述過的理想居民的群體生活。

     可是,無論追求什麼希望,或者表明什麼理由,很少有人能自诩他們的經驗給古代傳奇增添了新的東西。

    特洛伊戰争和尤利西斯漫遊,為後來幾乎所有的詩人提供了故事、個性和情感。

    羅馬人雖做了些嘗試,也不過是用他們自己的語言來反映希臘人的創造。

    在他們所有的寫作中,有一個永遠重複出現的暗示,作者們會經常承認,寫這些神話時代的傳奇,需要那種讓人愉快的新穎能力。

    我們不必驚訝,當我們認為他們很少有讓自己去尋找新思想&ldquo内容&rdquo時,他們已在言語文雅&ldquo形式&rdquo方面表現得相當出色。

     &ldquo偉大的曼圖亞詩人&rdquo①的熱烈崇拜者,所贊美的也不過是他表現出的一些技巧―他讓英雄主角集旅行者和武士于一身,把《伊利亞特》和《奧德賽》的美彙合在一部作品裡。

    然而,他也許有時因為過于貪戀荷馬的财富而失去自己的判斷能力,如同懼怕承受失去一個寶物的痛苦,他把閃亮的修飾物寫進了一個不可能展現其原始耀眼光彩的地方。

     當尤利西斯訪問陰間時,他在特洛伊死去的英雄中發現了自己的對手大埃阿斯。

    當阿喀琉斯的武器被判給尤利西斯後,大埃阿斯在歇斯底裡的失望中自殺。

    如同在人間,他一直表現出對自己失敗和恥辱的不滿。

    盡管尤利西斯盡力用贊揚和順從來安慰他,可大埃阿斯什麼也沒說,一走了之。

    這段描寫被認為是最具魅力的文字。

    因為大埃阿斯是個傲慢的将軍,有着不可震撼的勇氣和不可動搖的堅定,可他沒有用雄辯炫耀自己美德的能力,或者說,除了用劍,他不能用其他方法來施展雄辯能力。

    除了郁郁寡歡,咬牙切齒,他沒有其他發洩憤怒的方式。

    他恨這個人,隻承認鬥不過此人那流利的口舌,因此,隻能以一走了之的沉默來表示其蔑視和痛恨,而這樣處理,要比任何一個詭辯家能為他找到粗暴的語言更自然,也正因此,他拒絕了給對手施展其能言善辯這個唯一優勢的機會。

     當維吉爾把埃涅阿斯送到陰間,埃涅阿斯見到迦太基的女王狄多。

    因為他的背叛,女王匆忙走向了墳墓。

    他本着好心和請求原諒的态度要和她談話,可女王不理睬他,也像大埃阿斯那樣以沉默鄙視他。

    雖然她像大埃阿斯那樣離去,可她并不具有大埃阿斯那樣的個性,能保持一種高尚和恰當的沉默。

    她應本着自己個性的行為原則,如同其他受到傷害的女人那樣,大聲怒吼,埋怨責怪和強烈譴責埃涅阿斯的無情無義。

    可由于維吉爾心目中已有一個完整的大埃阿斯形象,他無法讓自己在表現狄多女王時有其他憤怒不滿的方式。

     如果維吉爾都無法擺脫模仿的誘惑,那麼有着普通才智的人,就幾乎沒有希望能逃脫效仿的套路。

    因此,我們發現,除了普遍和公開地照搬古人的做法,在每個時代都有一種特殊的虛構作品占上風。

    在一個時代,所有的真實都用寓言表達;而在另一個時代,隻有視覺的藝術。

    在一個時期,所有詩人都跟着&ldquo羊&rdquo走,每件事都可以産生田園詩;在另一個時期,他們又全都忙于成為畫家的引路人②。

     我們确實不難了解,時尚為什麼都會流行。

    在這種風氣下,懶散者被人喜好,低能者被人幫助。

    然而,沒有天賦的人會以重複述說讀者已厭倦的傳奇而特别炫耀自己。

    因為這些傳奇,除了原創者外,沒有什麼人可以得到它的榮譽。

     我認為,有兩類寫作觀念,當代的勤勞智慧可以在這些寫作中去發揮它們的能力。

    一是采納有意味的押韻詞。

    我們的語言能提供這些可以表現詩的疊句,盡管由于這些詞隻用在某種多愁善感的滑稽劇上,人們對其運用幾乎沒有更多諷刺性的譴責。

    二是模仿斯賓塞。

    在一些博學有天賦的人的影響下,這些模仿似乎能超越時代,因此它更值得關注和重視。

     模仿斯賓塞的虛構和情緒不會招緻責備,因為他的寓言體也許是最能愉快地啟發人的一種表達手段。

    可是,我絕不會以同樣的方式尊崇他的用詞和韻律。

    在他的時代,他的風格是允許不純潔的,所以會有晦澀的用詞和怪異的句子,與日常用語大相徑庭。

    我約翰生敢大膽地指責他的&ldquo寫作沒有語言&rdquo③。

    他的詩歌一眼看去很難理解,不能引起愉悅感。

    他詩歌的統一形式讓人聽起來耳煩;他詩歌的長度,讓人看起來眼乏。

    他最開始靠模仿意大利詩歌取得成功,沒有适當地去關注我們語言中的特别之處。

    意大利語的詞尾很少有變化,所以迫使他們創造的詩歌能包容很多同韻的詞語。

    而我們的詞尾有太多的變化,這使我們不方便把兩個以上同韻的詞聯系在一起。

    如果彌爾頓的觀察是正确的,即&ldquo韻律迫使詩人用不恰當的術語表達自己的思想&rdquo,那麼,由于詩行的長度限制增加了韻律困難,這些&ldquo不恰當&rdquo總是會成倍地增加。

     模仿斯賓塞的人,确實不會很苛刻地限制自己,因為他們似乎能斷定,當他們用少數廢棄無用詞的音節損害詩行,使其變得生硬難讀時,便已完成了創作構思。

    他們根本不去考慮,自己不僅要接受舊詞,而且要避免新詞。

    自斯賓塞時代以來,寫入詩裡的每一個新詞都破壞了模仿的規則,如赫克托耳的個性,一經戲裡引入亞裡士多德的語言便被損害了。

    盡管撿拾古代的&ldquo遺珠&rdquo很容易使詩閃耀輝煌,可要讓一首長詩排除所有現代的短語新詞卻是非常困難的。

    也許通過長時間的創作,斯賓塞的風格能被恰當地模仿,可是,比起僅是彙集我們祖先早已聰明地扔掉的東西,學習那些因為被遺忘而根本沒有價值的東西,生活确實向我們的詩人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①指維吉爾。

     ②指十七世紀的詩風,以沃勒、馬維爾和誇爾斯等英國詩人為代表,詩歌一時成為&ldquo寓意畫冊&rdquo。

     ③此處約翰生借用本·瓊森的說法來表達自己的看法。

     漫步者 1750年6月11日 第129期 需要進取精神 現在,代達羅斯注視着命運的安排。

     你強大的思想負有恰當的責任! 抵抗大地和海洋不可征服的障礙, 你擁有力量,你占有土地,米諾斯。

     天空在開放,讓我們努力到太空去。

     偉大的朱庇特,請寬恕那些勇敢的進取心。

     &mdash&mdash奧維德 如其他作家一樣,道德家沒有把眼光放在寬廣的現實世界上,盡力去形成實踐的準則和新理論的啟示,隻是從書本上的二手知識中滿足好奇心,隻想到自己在對古代制度做出新的變更或者在對已确立的原則做出新的解釋之後,理應值得人們的尊敬。

    然而,那些世界上最早教導人的寓智原則,從一個時代傳到另一個時代幾乎沒有改變,可是,從一個作者到另一個作者的回應中,也許在每次的流轉中都會失去其原有的影響力。

     我不知道,是否有其他理由把模仿的懶惰确定為一種統一和持久的偏愛。

    在這種偏愛中,有些罪惡迄今還免于譴責,有些美德需要重新得到推崇。

    我也不能理解,為什麼我們被要求警惕那些反對一部分的敵人,而其他敵人卻被允許偷偷地襲擊我們而沒有引起注意;為什麼我們的心,一邊是加倍警覺,另一邊卻讓錯誤發生,任罪惡橫行。

     在最熱烈的道德雄辯中,讨論最多的話題要數&ldquo魯莽大膽的失誤&rdquo和&ldquo不自量力的愚蠢行為&rdquo。

    每個哲學家的每頁紙上都列舉着蠻勇的例子。

    蠻勇可以讓人抛棄背上的負擔,召喚敵人去戰鬥,自己卻被消滅。

     他們這類評論太過公正以至于難以争辯,太有益處以至于難以反對。

    然而,避免魯莽卻灌輸膽小謹慎、故步自封的思想,同樣有危害。

    因為在智慧受到冰凍的緻命影響下,思想凝固在永恒的靜止狀态中,勇氣和進取精神完全被壓制。

     每個人确實都應謹慎比較自己的能力與從事的工作。

    因為盡管我們不是為了自己的目的而生存,盡管我們不應僅僅為了自己面臨不幸或恥辱就去回避危險或困難,然而,若能公正地評估自己的能力,我們也許會變得對人類更有用。

    因此,應恰當地向自己提出這樣的要求,不要把生命浪費在不周全和無希望的計劃裡。

     世間存在着對危險采取非理性蔑視的方式。

    如果它不是一種自殺的罪惡,也隻能說十分接近自殺的愚蠢。

    在不切實際的計劃裡有些荒唐的固執,其必會受到公正處罰和譴責。

    可是在一個充滿可能性的廣大範圍内,謹慎和選擇有适當的空間,總會有與正直方向偏差的任何一邊的餘地,無須匆忙地與那些明顯荒謬的偏移碰撞,這好比,根據自然的傾斜或概念的影響,&ldquo大膽&rdquo和&ldquo謹慎&rdquo可轉移到不同的方向,不一定必然觸碰&ldquo魯莽&rdquo或&ldquo膽小&rdquo的界限。

     大家一緻承認有可走的中間道路,因此,每個人都有責任去尋找和遵守這中間道路。

    可大家同樣知道,這條中間道路是如此狹窄,不易找到。

    它幾無行人足迹,沒有确定的路标能夠讓人跟從。

    因此,要提醒那些替人找路的人注意,無論發現傾向于哪個角度,都應讓他們走在安全的那邊。

     确實,蠻勇一般都會受到責備,無須引起驚訝。

    很少會有人受到蠻勇這個罪名的指控,而大多數人随時都對其譴責。

    蠻勇是心胸豪放、精力充沛、頭腦發熱、才智傾瀉的罪行。

    因此,不會被溫柔地對待。

    因為蠻勇從不以柔軟和微弱的外表取悅人們,而溫柔通常在安撫同情時才是必需的。

    可是,用同樣的注意力去尋找證據,反對這些凡事都假設不可能的愚蠢和總是預期遭受挫敗的心理,我不知道,在那些一直接受着混淆了謹慎和膽小的教育、絕不力求出色、以免萬一不幸失敗的人中,能否讓許多人警醒而變得有用。

     把自己的利益與其他人的利益區别開來是很有必要的。

    這種區别能幫助我們确定&ldquo警惕&rdquo和&ldquo冒險&rdquo的适當界限。

    如果卷入一個讓許多人幸福或安全的事件中,我們肯定沒有權利,超出那些願意分擔危險的人所許可的範圍,去冒更大的風險。

    可是,除非我們能忍受失敗,否則我們是不應把自己限制在如此狹窄的界限内的。

    當大多數人因成功得到好處,隻有個别人因失敗受到挫折時,必會有很少人去責備蠻勇。

     人們一般都喜歡傾聽訓導,叫人安逸是最受人喜愛的。

    通常人類愚蠢的行為,即使在那些最明顯嫉妒别人榮譽高于自己的人中,都不會引起憤怒和譴責。

    我們即便不情願也要承認,那些虛榮的人會忽視自己的弱點,經常假設嘗試自己絕不可能完成的使命。

    可是,同樣要記住,那些很少忽視自己能力的人,也許能完成上千個因膽小和偏見限制他去嘗試的計劃。

     畢達哥拉斯有一個金句:&ldquo能力與危險如影随形。

    &rdquo當不再有任何懷疑和猶豫時,當膽怯被集中于危險的緊急關頭時,或者當膽怯被不可抵擋的熱情淹沒時,人們會迅速地表現出急中生智的活躍思想。

    然後人們很快就會發現,困難是懶惰的&ldquo女兒&rdquo。

    在大多數情況下,這些似乎阻止我們前進的障礙隻是幻影。

    我們之所以認為它是真的,是因為我們不敢走近并對它做認真的檢查。

    我們知道,沒有經驗,是不可能知道需要多少毅力才能忍受痛苦的,或者需要多少堅持不懈的努力才能完成任務。

     當技巧或勇氣戰勝了危難,不論在思考這些危難時會感到多麼愉快,也很少有人會在被勸說後,去期待他們可以被需要或恐懼喚醒來證實自己的能力。

    每個人都應盡力用理性和反思來鼓勵自己。

    在面臨緊急關頭的時候,沖動會迫使他變得勤奮,使他果斷地運用自然賦予的潛在的能力。

    把力量簡單地歸于本能需要,是有失理性人類的尊嚴的,因為人們不應總是根據選擇的要求做出行動,或者總是需要其他勤奮的動機而不是憑盡其責的願望來行動。

     對于那些考慮到現在的生活已超越了赤裸裸的、無紀律的、缺乏教養的自然狀态的人來說,能驅除内心絕望的反思是必不可少的。

    無論便利或高雅的事有什麼樣的影響,在它們還不為人知時,要人相信是不可能的。

    因此,如果沒有一些人比其他人更有進取心,敢于沖破偏見和蔑視責難,新事物就不會被嘗試。

    人們也沒有任何理由懷疑,同樣的勞動必會得到同樣的成功的獎勵。

    在自然界的産物中,有些品質尚未被發現;在藝術的力量裡,有些組合有待去檢驗。

    我們每個人的責任是盡力通過自己的勤奮,去增加世代積累的知識和幸福。

    要增加很多,确實很少人能做到,可是,每個人都有希望做到增加一些。

    可以肯定地說,每一個最誠實的努力,不論成功與否,最終都會得到獎勵。

     漫步者 1751年6月29日 第134期 反對拖延 誰知天堂如果有無窮大的力量, 要把明日的光陰加入今日的時刻嗎? &mdash&mdash賀拉斯 我昨天早上特意坐着,想象着各種題目,其中有一個應該可以作為今天的文章題目。

    在不能做出決定的短暫沉思後,我每個時刻都變得無法集中精神,我的想法從一開始就在猶豫。

    我希望能突然想到而非思考出任何确定的題目,直到最後,我從一個學習的夢中被出版的呼喚驚醒:時間迫近,我還一直忽視提出什麼計劃,盡管疑慮或遲緩,我現在卻必須寫了。

     盡管作家的設想是細緻和複雜的,他總是以每個生活場景的題目和自然的觀察遷就自己,這不會加重他的任務,強迫他去接受一個突然的創作。

    然而,我無法克制要責備自己,我竟然長期忽視了那些必須要去做的事。

    這些每個時刻的懶散,增加了完成任務的難度。

    然而,在反思中總有些愉悅:我隻不過是疏忽,知道有必要勤勉,我應鼓勵自己做得更好。

    于是它們一直被忽視,直到勤勉徒勞無益。

    誰能因不進行什麼活動或不下任何決心,就能恢複那失去的機會;又有誰為自己的粗心,譴責那些無助的災難和貧困的悲傷呢? 允許拖延而知道最終不能逃出的這種愚蠢,是人類的一般弱點之一。

    盡管道德家的指示、理性的忠告在每個大腦裡占有程度不同的優勢,但即使是那些最穩定者,也難免屈從于它。

    即使拖延的熱情不是最暴力的,卻是最大膽的。

    它總能重新開始它的攻擊,盡管常被征服,卻從未毀滅。

     确實,很自然地要關注時間的使用狀況,以及時間近在咫尺時能給人留下的最強烈的印象。

    當有任何劇痛被承受後,或者任何可怕的危險要發生時,我們幾乎無法免掉自己所有想象的誘惑。

    我們随時相信,另一天能帶給我們一些想要的支持和優勢;我們很容易就被勸說,這個我們渴望的必要時刻從不會到來,與我們尚有遙遠的距離。

     于是,生命在焦慮的憂郁中垂頭喪氣,生命力在第二天早上彙集後,就因決心渙散而耗費。

    它第二天懶散地安排一些沒有什麼希望能堅持的計劃,以原諒和調劑我們的怯懦。

    當我們承認它時,我們就知道是荒謬的。

    我們的健康因繼續沉思和每時每刻的痛苦而受損。

    每次我們順從恐懼,都擴大了它的控制權。

    我們浪費了時間,在這個時間裡我們害怕的邪惡,本可能已被我們承受和克服。

    不僅如此,即使在&ldquo拖延&rdquo并未完全增加我們的困難的情況下,我們也會因為習慣性的恐懼而無法戰勝它。

    當邪惡無可避免時,理智的做法是設下期待的間隔期,去迎戰錯誤。

    若我們逃逸,這些錯誤會戰勝我們。

    我們承受的隻是它們真正的惡意,不必有懷疑的沖突和預期的痛苦。

     行動比承受來得更容易些。

    然而,我們每天看到生活的進步,卻被&ldquo可見的慣性&rdquo所拖延,隻是厭惡行動,而且發現大衆抱怨什麼也不缺少,隻是出于懶散妨礙他們去欣賞。

    以坦塔羅斯為例子,即使他所受的懲罰頗為詩意,他怎麼也應被憐憫,因為吊挂在他上面的水果永不能為他所及。

    可是,那些盡管也承受着坦塔羅斯的痛苦的人,卻從不會為他們自己的解脫而擡起他們的手。

    這樣的人,又能要求什麼同情呢? 在麻木的一代人中,沒有比訴苦和抱怨更經常被聽到了。

    哭訴不安隻是因為空虛和懷疑,這是他們暴露的感覺;抱怨苦惱,這是在自己的權利下能允許的。

    懶散通常與膽小聯系在一起。

    兩者的害怕,最初開始于思想被注入對成功的絕望而限制了自己的努力,或者,經常在躊躇不決的鬥争中失敗,經常渴望避免辛勞,這些在頭腦中被虛假恐怖的某類等級所牢記。

    無論是自然出現的或是被迫的,當害怕一旦完全占據幻想後,人對災難的看法就不會更勇武。

    如果他們不能靠有用的工作去平靜自己,很快就會被恐懼所籠罩。

    所有人不僅被或多或少經曆過的苦難所折磨,而且還被那些尚未存在的東西煎熬,這些隻能被細緻的洞察力發現。

     在所有人中,那些以犧牲未來的優勢迎合當下的人,能得到的東西必定很少,如同那些任自己困于懶散、慢慢僵硬的人一樣。

    其他人的熱情被或多或少的權力遊戲滿足而堕落。

    然而,忽視我們的責任,隻是為了避免執行任務的勞動,而不知這類勞動成果總是會被準時獎勵,那肯定會在微不足道的誘惑中沉淪。

    懶散從不能确保安靜。

    理性和意識的召喚會穿過離懶人最近的亭子,盡管它沒有力量驅趕他出來,但會以足夠大的聲音妨礙他酣睡。

    這些時刻,如果他不能下定決心讓自己有用,從而緻力于他們的偉大事業,那他自己處置問題的權利就會被侵占。

    悔恨和煩惱抓住權利,禁止他去享受那些他如此渴望得到的東西。

     還有其他造成拖延的原因,是因為他有活躍的頭腦和敏銳的洞察力。

    他追求許多同時出現的目标,會在不同的渴望中經常猶豫,直到對手排除他,或當新的吸引力占上風,困擾他無法進步時,才會改變他的進程。

    他看不同的道路有同樣的目的,除非他認真檢查自己的所作所為,他會放下太多可能性的比較,調整應急的手段,暫時停止選擇他的道路,直到有些事阻止他的進程。

    他的穿透力能延伸到遙遠的結果。

    無論什麼時候,隻要他把注意力放在設計上,他就會發現新的有利的前景和改進的可能,因此他不容易被勸說,覺得他的計劃已成熟可行。

    但是,他可能會把一個計劃加入另一個中,盡力集中各種目标到一個行動上,增加複雜性,使其精美,直到他在自己的計劃中迷惑不解,在各種打算的困惑中進退兩難。

    他決心在新購買物質的要求中,彙聚所有的有利信息,便必須浪費其生命在無目的的漫遊中,從一個省到另一個省。

    他希望在同一個房間得到各種便利。

    他會寫出計劃,學習帕拉蒂奧①,可絕不會動手去砌一塊磚石。

    他企圖在一個重要問題上寫篇論文,收集材料,征求專家作者的意見,研究所有專門和附屬部分的知識,可絕不會肯定自己有寫作的資格。

    他有能力構思完美,卻又因無法擁有它而不容易滿足。

    由于無法達到完美,在徒勞的希望和不可能取得優秀中,他會失去做到最好的機會。

     這類人的生活狀态肯定不會持久,比自然允許的可能更短。

    因此,每個人都應該警醒,對自己渴望做的事采取行動。

    勤奮确實不能确保成功,死亡能阻止最快的速度,可是,若他在執行一個誠實的任務時被中止,他至少要有倒在他崗位上的榮耀―盡管錯失勝利,他已為之戰鬥過。

     ①帕拉蒂奧(Palladio,1508&mdash1580),意大利新古典主義建築師。

     漫步者 1751年7月9日 第137期 論一般知識的必要 當惡習譴責愚昧時, 自會走到對立面的極端。

     &mdash&mdash賀拉斯 人們經常提到,驚訝是無知的結果。

    當我們有時間去了解事情的複雜性,調查因果關系時,那可怕的視而不見才會結束,思想伴随注意力延伸到最初看起來出乎意料的結果上。

    驚訝是理性的暫時停止,是思想過程的突然中斷。

    隻有當我們的知識确定在某些單一的觀念上,它才結束。

    當人們恢複足夠的精力去把物體分解成各個部分,或者,給最初的動機到後來的結果中間的過渡時期标上記号,驚訝也就結束了。

     同樣真實地說,無知通常是驚訝的結果。

    那些從不習慣讓自己進行智力探索工作,而又不能靠克服困難激發自信的人,習慣于沉睡在安靜陰暗的驚愕中,不做任何熱情而努力的探索或驅散蒙昧,因為對他們來說無知是很正常的。

    那些他們不能立即理解的事情,是因為他們把它想得太高以緻難以達到,想得太深以緻難以理解。

    于是,他們便滿足于愚蠢的現狀,放棄嘗試他們不抱希望的努力,把理性思考的愉悅交給更執着研究或更有活力的人。

     在機械制造工藝品中,許多産品的外形已很不同于最初原材料的形式,許多構成部分被大量和巧妙地互相連接起來,因此,看到這些工藝不可能不引起人們的驚奇。

    可是,當我們進入加工廠,觀察各種能被靈巧操作的工具,了解通過各種人參與的加工過程―人們彼此互相配合,使工序完美,我們很快就能發現,每個人隻有一個很簡單的任務。

    不管自然物的粗糙和人工的精美有多麼大的差異,都能被有規律的連接引起的結果串聯起來。

    在這工序中,每個人都被他前面的人引導,同時後面的人又跟随他。

     腦力勞動和體力勞動也處于同樣的狀态。

    膽怯和沒有經驗的人,看一眼冗長的統計數字和複雜的圖表就會感到可怕。

    如果有足夠的技能,把它們分解為簡單的規則,就會覺得這種害怕是毫無根據的。

    &ldquo區分和征服&rdquo是一種原則,它在科學上如同在策略上一樣正确。

    複雜性是一種聯合體。

    當事物繼續處于聯合體時,即使最活躍和最有生機的智者也對其困難束手無策。

    可是,當其每個成分都被分解後就變得虛弱,一旦聯合體被拆開,困難很快就迎刃而解。

     如洛克所說,學習的主要技巧在于每次少量地嘗試。

    思想能達到的最寬闊視野是被經常重複的短途旅程構成的,正如最高級的科學結構是靠連續積累個别有待證明的定理構成的。

     無論出于什麼原因,那些理解能力傑出的人,經常敗在工作的無耐心或擔心失誤上。

    那些有最多理由肯定自己能成功的人,是最不願意去冒險的。

    這種自信的缺乏不僅因為注意力被好睡懶惰和沉溺歡樂幹擾,還因為有困惑,如在匆忙中忽視了抓住時機,或者因為驕傲而不假思索,擔心抱持的最初希望落空。

    有人認為,複雜的科學用偶然的一瞥就能看透,或者巨大的名聲不經努力就能得到。

    這樣的期待就好比在要求一個特權,一個否定其他人的權利。

    可是,如果持有這樣的假定,勤奮難以解開迷津,堅持不能攀登高峰,那便是溫順地接受了&ldquo幻想的專制&rdquo,自願地用鍊條拴住了自己的思想。

     文學家通過發現和征服新的智力世界來擴大知識的領域,其雄心是适當的。

    要使這個任務獲得成功,也許某種程度的幸運是必要的。

    因為沒有人能許諾讓自己成功,所以,在涉險未探索過的真實的深淵中,在試圖找到一條穿過變化多端和互相矛盾的道路時,應該原諒有些人的懷疑和猶豫不決。

    可是,在追求的道路上已經有了人迹,腳下的障礙也已經被人清除,一切都現成的情況下,為什麼還有人這樣不相信自己的智力,還去想象自己沒有足夠的能力去嘗試呢? 人們希望,那些奉獻一生從事研究的人有敏銳的意識:沒有什麼事大到他們不能獲知,也沒有什麼事件小到他們不應去關注。

    他們應同樣擴大自己對科學和生活的注意力,把所獲得的目前世界的一些知識與過去的時代及未來的事件聯系在一起。

     一個學者最受輕蔑和嘲笑的莫過于,他忽略和不知道的事,除他自己之外盡人皆知。

    那些受過教育并認為學校制度能給予人類最完美能力的人,會驚訝地看到,一些眉頭緊皺刻苦讀書的學者,他們恰在細微的禮節或在必要的日常交流方式上缺乏教育。

    人們若發現這種教育模式不能培養出高于一般人的能力,很快就會動搖他們對尊重的教育模式的信心。

     培根說:&ldquo書絕不能教人用書。

    &rdquo學生要從與人類交往中學習,以減少對實踐的疑慮和達到把知識用于生活的目的。

     對那些一直訓練自己成為博學家的人,這是再普遍不過的現象了。

    他們把大部分時間花在學術研究上,僅僅為了得到學位榮譽,看不起其他職業。

    他們想當然地覺得人們甘願對他們的知識表示敬意,聚集在他們身邊接受教誨。

    因此,當他們從個人的書齋走出來,進入開放的世界後,他們有着所有權威的自信和高尚的榮耀,立即以蔑視和嘲笑的态度看待周圍的人,但這些人同樣不認識他們,同樣輕視他們。

    可是,如果他們想要在這些人中度過愉快的時光,他們必須模仿這些人的方式,順從他們的觀念。

     學者們為了減輕世人的輕視,應傾向于面向大衆生活的世界,不再堅持他們卑躬屈膝學來而在任何關于人生觀的體系裡都找不到的知識。

    對他們來說,有必要想想,盡管深奧的研究和細微的發現能激起贊美,可他們得不到愉悅,也得不到友愛的安慰,隻能靠比較溫和的态度,他們才能更容易與周圍人交流。

    一些人隻是交流問題,而這些問題隻有一小部分人有足夠的興趣和知識去了解,那他必定會在毫無社交的沉默中浪費自己的時間,生活在沒人陪伴的群體中。

    那些本應在大事件中發揮作用的人,至死也沒有發揮自己的能力,如同一個站立在周圍卻無所作為的旁觀者,面對上千個不幸的煩惱束手無策,而要解決這些問題隻需要采取一點靈活的辦法和現成的權宜之計就能做到。

     人們無論獲得什麼程度的知識,都不能使自己缺少随時便有的幫助,也不能使自己熄滅對溫柔的感情和殷勤的慈愛的渴望。

    因此,任何人都不應該認為,我們沒有必要去學習那些能增進友誼的交流技巧。

    仁慈在經常互相交換的好處中或在交換的樂趣中才能得以保持。

    然而這種好處,隻有當其他人有能力接受時才能給予;這種樂趣,隻有當其他人有資格欣賞時才能傳授。

     沒有什麼榮譽會因從學問和技藝的高峰走下來而喪失,因為謙虛的學習總是會被感激得到更多的補償。

    一個高尚的天才做小事,借用朗吉努斯的明喻,就像在黃昏時漸漸西落的太陽―它失去了炙熱的壯觀卻保留了晚霞的光彩,盡管它不那麼耀眼,卻更加溫馨愉快。

     漫步者 1751年7月27日 第142期 鄉村的暴君 偉大的牧羊人看管着他的羊群, 涉足遙遠而安靜孤獨的地區。

     可怕的陰影籠罩着涼棚, 他心中充滿陰郁的憂傷。

     這個巨大的形體! 不論身材或臉龐, 都很不像人。

     &mdash&mdash荷馬 漫步者先生: 我退休後習慣了每年都離開城鎮,最近接受了尤金尼的邀請到他家做客。

    他在偏遠的地區有房産和别墅。

    為了避免旅途乏味單調,我們常繞開筆直的大路,以能看到自然和藝術景觀使自己愉悅。

    我們檢驗每座野山和有治病作用的溫泉;查看每座城堡,思考它的毀滅;把每個戰鬥的場景與曆史學家的叙述做比較。

    由于采取這種連續不斷的娛樂方式,我們為旅途見聞感到愉快,既沒有疲勞的感覺,也沒有任何後悔。

    這個過程中的一切都那麼輕松和平靜。

    我們有錯過驿站輕馬車的冒險,有因吵鬧驚動村鎮人的喜悅,還有以忙碌的身份來掩飾我們微賤地位的歡快。

     到達尤金尼家之後的第一周,我們幾乎在接待他左鄰右舍的來訪中度過。

    這些鄰居友善熱情地圍住尤金尼,有人急于想知道法庭和城鎮裡發生的事情,因為有了這些真實的情報,在第二天的保齡球日,他們便有資格對那些農村政治家做宣傳。

    有人希望借用他的興趣來赢得争論,或者聽他的勸告來解決财産的紛争和他們孩子的婚姻大事。

     我們接受的文明禮遇,很快就得到了回報。

    我很滿意自己在鄉村漫遊度過的這些時光,看看周圍的别墅和遍布在各處的花園和植物。

    如果我能被允許單獨漫步在公園或郊外,一定會更加愉快,可作為尤金尼的朋友來說,有些不能随心所欲的拘束是一種榮耀。

    每一個人對我的關心都是如此熱情,以緻我幾乎無法離開人群,或者很少能偷出空閑,回避他們争先恐後的殷勤,或接受他們過分打量的懷疑目光。

     在經過這些好鄰居家的散步過程中,我們常路過一個不尋常的大别墅。

    我雖好奇,卻被其他不同的新奇景觀所迷惑,因此,它并沒有吸引我做認真的觀察。

    然而,沒過多久,我還是無法抑制自己,以特别的注意力對它做了觀察。

    有一個延伸的牆把花園圍了起來,它被如波浪紋一樣的樹蔭覆蓋。

    從我們的窗口透過樹林閃出的一縷光線,可看到一條小運河。

    這給了我更充分的理由期待,這應比我在這個地區所見的景色更加壯觀和美麗。

    因此,當我們騎馬經過它時,我問主人,對這個一看就雄偉和富裕的地方,我們為什麼在漫遊中從不花一個小時去看看。

    尤金尼告訴我,我如此景仰的這個鄉村别墅,本地人通常叫它&ldquo鬧鬼房&rdquo,沒有任何一個我見過的紳士去參觀過它。

    由于鬧鬼,房子已經被遺棄荒廢了。

    我很容易就做出判斷,一定有什麼事被隐瞞着。

    我告訴他,我猜裡面不過是些小仙女,我們白天冒險闖入,應該不會有危險的。

    他說,危險确實隻會出現在想接近的這個人身邊。

    如果要談起來,不可能不談此人的醜行。

    此人處處表現出傲慢和狠毒,趕走過他和每個不依賴其生活的人。

     我們的談話偶然中斷,可我的好奇現在變得更強烈。

    要是不能全面了解這個新發現的怪事,心裡确實無法平靜。

    很快就有人告訴我,這座豪華别墅和寬敞花園,受到鄉紳布拉斯特的魂靈幹擾。

    由于沒人在意他,他也沒有足夠的能力去阻止村民講他們的任何發現,這位鄉紳的個性很容易就被人知道了。

     鄉紳布拉斯特是一個古老家族的後代。

    祖先從遠古時代就擁有這處地産,到布拉斯特船長時,土地面積擴大。

    布拉斯特船長在伊麗莎白時代,在德雷克①手下做事。

    布拉斯特家族開始時微不足道,後來經常作為所在地區的代理人出席議會,被選為發言人,為狩獵比賽和賽馬比賽制訂過規則。

    他們從前非常好客,受人歡迎,直到他們的父親在一次選舉中死去。

    他們的母親在丈夫死後不久也離開他們,留下當時隻有十歲的繼承人,委托祖母去照顧。

    祖母放任他的任性,無法忍受管教他的痛苦,因為她不願聽他大叫大喊。

    也從不送他到學校,因為沒有他陪着,她不能自理。

    然而,她很早就教他檢查管家的賬目,跟蹤管家到地窖,抓住大吃大喝的仆人。

    因此,他在十八歲時就完全掌握了所有家庭事務的基本技能,經常在路上探查出車夫和馬夫之間的串通合謀。

    當發現女仆與佃農、雜工私下非正常交往後,他一下子就無情解雇了十九人。

     靠着很少有人能做到的節儉,憑他正直的監護人有意識的改進工作,家裡積攢了一大筆錢。

    當布拉斯特親自接管工作後,他發現自己是這個區裡最富有的人。

    長期以來,家族裡有傳統習慣,為滿二十一歲的繼承人舉辦慶祝活動。

    為此,房門大開,讓所有感興趣的人都進來。

    整個村的人都聚在一起,如同歡樂的節日一般。

    在這個場合下,年輕的布拉斯特表現出他未來聞名于世的最早象征。

    他在一位老人面前搖晃着錢包,下了一個超出他能力的大賭注。

    這個老人曾是他父親的一個密友。

    這樣的做法,他後來時不時用來欺負他周圍十英裡範圍内的衆人。

     他後來冒犯衆人的行為是在引起争議和怨恨的判決中,他緻力于行使自己莊園主的特權,對每一個有可能冒犯他規則的人,給予嚴格和無情的處罰。

    在他獨霸一方,沒有其他地産商能平等地與他抗衡時,受他壓迫的人害怕吃長期的官司,常常忍氣吞聲不敢抵抗,而他不論為多麼小的官司都願意拿出一大筆錢。

    因為他知道,一切都和榮耀的權力競争有關。

    不論法律做出怎樣的最後判決,貧窮的對手總是遭殃。

     通過赢得一些争議,他變得更加傲慢。

    人們對他的普遍憎恨更激怒了他的罪惡本性。

    他一生都在盤算和制造罪惡。

    一個通常做法是故意在夜間破壞圈起土地的籬笆,指責鄰居的牛踩踏他的田地,然後提出一個能滿足要求的賠償。

    布拉斯特利用一位老寡婦家人的不幸,派出代理人勸對方以低廉的價格賣掉這頭牛,并下令把牛關在牛棚裡。

    老寡婦頭天請求尤金尼,幫助她要回僅有的這頭奶牛。

    布拉斯特把一個做日間工作的人趕出他的小屋,因為他在樹籬旁為自己的孩子采集黑莓。

    有位老婦人走進他的地盤,為家裡的豬撿拾落在地上的橡子,他卻以擅闖私人領地為由将其送入郡監獄。

     金錢無論在誰手裡都能轉化成權力。

    窮困者會立即奔向避難所,不會過多考慮将來的後果。

    因此,那些曾受資助的家庭,被布拉斯特以專制的權力強迫支付一大筆錢,錢的數量早已超出他們所能輕松支付的範圍。

    他唯一要去看的人,是那些不幸的家庭戶主。

    他進去時,表現出頤指氣使的傲慢,以看到對方家庭的恐懼為樂,強求他們屈從,粗暴地責備他們。

    在他最得意時,情形如同用威脅語氣辱罵父親,用淫穢言辭侮辱女兒。

     後來他驕橫跋扈的舉止有些收斂。

    他的一個債務人在溫和請求後,激起他的狂怒,他抓住債務人的袖口,把人拖到後院,在暴風雨之夜把人關了起來。

    第二天早上,他采取平時的報複行動,讓法庭送傳票,可是,由于尤金尼的幫助,債務人得以還清債務。

     他的慣常做法,是讓房客拖欠他租金,并為此受痛苦折磨。

    因為這樣他能保證自己大權在手,無論什麼時候,處處幸災樂禍,滿耳高興地聽到他們乞求和憐憫的聲音。

    可是,有時候他反複無常地對那些他喜歡的人,給他們便宜的地租,以便他的農場不會長期空着無人照管。

    當一些人受其壓迫遭難後,其他一些人被有可能擁有更好的命運誘惑,很快就去接替前人的空位。

     這就是地主布拉斯特的生活。

    極大的幸運使他自由地享受幸福的生活方式,可是,他思想堕落,喪失了他一生所有的天賦。

    他雖富有卻沒有繼承人,雖豪華卻沒有見證人,雖出身高貴卻沒有同盟,雖有影響卻沒有尊嚴。

    他的鄰居挖苦他殘暴,他的親戚恐懼他這個壓迫者。

    他唯一獲得的安慰是,如果人們憎恨他,那同樣也會懼怕他。

     瓦格魯斯 ①德雷克(Drake),環球航海家。

     漫步者 1751年8月3日 第144期 成名的困難 你折斷達佛涅斯弓箭的箭杆。

     當美麗的男孩接受正義這個禮物, 除非是惡作劇,否則你會因忿恨死去。

     &mdash&mdash維吉爾 人們在交談中,對于一個新出現的名字,不把它與其他名字混為一談幾乎不可能。

    當優秀初露端倪時,很多人都會對其有抵觸情緒,進而團結起衆人反對。

    四面都會出現難以預料的反對聲。

    祝賀者或含混者加入聯盟,巧妙者武裝起無禮的武器應對,發現者引導人們輕信。

     這個聯盟不容易達成力量和意見的一緻。

    我們本應期待着,除非因為受到傷害,否則沒有人會被惡意煽動,沒有人會讓自己忙于争奪另一個人的權勢,可是,當他有了一些權力,卷入質疑後本應迅速停止,卻開始無原因地敵視。

    當發現沒有共同利益能支持他們在一起,毒舌的武器自應很快被廢棄。

    去攻擊一個名望高升的人,本應留給那些在這些事件中抱有希望或感到害怕的人。

     如果他什麼也不做,隻承認遇到競争對手,那些渴望追求名聲的災難,應更多地被消除。

    他們的敵人不多,就會知道究竟什麼才更為重要。

    可是,要怎麼警惕才足以避開那些躲在暗處的攻擊者的攻擊呢,或有什麼力量能頂住不間斷的攻擊和不斷進犯的敵人呢?然而,在這樣的狀況中,不會有任何人很快從人群裡出現,把公衆的視線固定在他身上,除了他站起來成為一個靶子,招緻暗中诽謗的利箭。

    在帶着敵意的騷動中,他接受來自遠處的無名之手的攻擊,其傷口并不容易愈合。

     反對有名聲的候選人的那些人,最初的原因可能是想象自己在這些成功人士面前要承受危險的處境。

    可是一旦宣布戰争,自告奮勇者争相成為旗幟,大衆因失業随時來到營地,神速的中隊分派到各部隊,于是,出現伴随惡作劇的機會的愉悅,他們勤奮卻沒有受到稱贊,掠奪卻沒有獲利的希望。

     當任何一個人竭力想獲得榮譽時,他會驚訝地聽到自己被指名道姓地訓斥。

    他會發現,那些最具惡意的尖酸刻薄,竟出現在那些他從未得罪過的人口中。

     在為每個脾氣多樣和理解力有差異的善妒的人服務時,可以見到,诽謗被所有藝術和宣傳方式擴散。

    沒有什麼會因為太粗魯或太精緻、太殘酷或太輕微而難以實踐。

    完全不尊重成為敵視榮耀的一個規則。

    可是,每個武器都被算作合法。

    那些不能推進生活進步的人,滿意于堅持自己在玩小玩意兒時的惡意,以微弱力量打擊戲弄者,幹擾無能者。

     當人們把最混雜和最混亂的組合分類成适當行業的階層時,就像給夏季的昆蟲分類―它們有幾個部落,以其嗡嗡聲和叮咬折磨我們。

    而價值的迫害者,雖說有他們的數量,同樣也可适當地分為大聲咆哮者、攪弄是非者和喜歡仲裁者。

     大聲咆哮者是一個相當可怕的敵人,但并不是危險的敵人。

    他沒有其他品質去進行争辯,僅有強硬的前線和大鬧的聲音。

    由于幾乎沒有人渴望去反駁一個沉默者,他依靠聲音的響亮而不是有理的争辯,很少注意調整他對其他人的責備,很少關心維持他語言的文雅和叙述的可能。

    他總有一個儲藏室,收藏責備的修辭和蔑視的名稱,應場合要求随時拿出手。

    由于經常使用,他以無抵抗的健談傾倒發洩出來。

    如果商人的财富被提到,那他便毫不猶豫地要讓其破産;如果美麗文雅的女性被評論,他奇怪為何全鎮都沉醉于愛情;如果一個新的天才&ldquo作品&rdquo出現時被慶賀,他會宣布作家是一個無希望的白癡,沒有書本和生活的知識,沒有他應該獲得的理解力。

    一般說來,他的誇張對那些被強迫去聽它們的人沒有影響,盡管有時會有膽小者被他的暴力恐吓,輕信誤解他對知識的自信,然後,他盡力壓制的看法很快又恢複到它過去的影響力,如同被大風吹彎的樹,當風力過去,又直立起來。

     攪弄是非者更危險。

    他很容易被溫柔的話打動,被一個重要的氣氛激發好奇。

    當一個&ldquo神秘&rdquo不再被各種出版物貶低時,他呼叫一個被選中的觀衆來評論,以低聲交流他的情報這個明顯表現出來的信任,滿足他們的虛榮。

    在商人中他可以識别出一些人,那些人盡管看起來在管理一個龐大的商業,談論長期資金,然而,他的财富不等同于他的信譽。

    他後來容易遭受昂貴的生意計劃的痛苦。

    如在一艘滿載财富的船上,他有比他所宣稱的更大部分的股份,可惜這條船被暴風雨摧毀。

    他很少說到&ldquo美麗&rdquo,僅僅是因為他認為,那些在早上看到她的人,并不能發現她在公園被人敬佩的那些優雅舉止。

    他有十足的把握評判作家,盡管其作品優秀到無可争辯,他也隻能承認一部分名譽。

    他把多數的形象和情緒歸因于一個神秘的朋友。

    準确和平等的階梯已被時代重要批評家的持續校正生産出來。

     由于每個人都樂于想象自己知道一些通常還不能洩露的事,所以秘史容易得到信任,可是,大多數情況下,隻有當其悄悄流傳時,才能為人所取信,而一旦公開說出,就會受到公開的反駁。

     最有害的敵人是喜歡仲裁者。

    他們沒有利益和任何動機,隻有誠實的好奇。

    要不偏不倚和熱情不減地探究真實,必須準備聽取雙方的看法,處理某種解釋和贊同的意見。

    他以極大的懷疑聽商人的貿易報告,在精心地比較事實後,斷定它的可行性。

    正如雄偉輝煌的建築,最初建在一個狹窄的地基上,最近已發現它不斷搖晃。

    然而,在拖延付款和破産間還有很大的距離,許多商人一時通過權宜之計來支撐自己,最終沒有對他們的債權人造成任何傷害,因為一個冒險的損失可從另一項投資上彌補。

    又如他相信,一個年輕女子滿意于自己受到敬佩,渴望讓自己更完美,用人為的改進來增加她的迷人魅力。

    盡管她的大部分美麗是真實的,誰能說她完全盡力而為地表現出自己了呢?再說,他理想中的作者,必是一個勤奮的人,也許不會冒出《荷馬史詩》那般天才的火花,可是,應有判斷,能發現自己的缺陷,可以借他人的幫助來彌補。

    在他看來,恰當是一種非常可敬和罕見的品質,作者應找到一個贊助人,應對被公衆支持的任性的智慧和華美的文學有所偏愛。

     他不願意發現自己的失敗,要減輕不可否認的錯誤,便馬上結束辯論。

    他的聽衆寄希望于他的誠實和真實,接受了他不容辯解的指控。

     這類妒忌、懶散、暴躁、粗心的技藝,讓他們不能平等地看待人的價值。

    通過這種人為的、肮髒的、可惡的詭計,工業被打敗,美麗被打擊,天才被打壓。

     漫步者 1751年8月17日 第148期 父母的專制 我允許父親給我戴上鍊條, 或者将我驅逐到努米底亞最遠的平原。

     我的罪惡是,我&mdash&mdash一個忠誠的妻子, 用慈善般的熱情挽救了我丈夫的生命。

     &mdash&mdash賀拉斯 政治理論家說,曲解和濫用合法權利帶來的痛苦,會比其他壓迫産生更嚴重和更持久的效應。

    無論何時,隻要強盜和入侵者被發現,人們就能抓住和趕走他們。

    對這些借口沒有權利而有勢力的人,人們可以用武力加以處罰或壓制。

    可是,當掠奪者打着合法征稅的名義,謀殺犯被司法判決開脫罪名時,堅強者受到威脅,智慧者受到困擾。

    在反叛者的聯盟下,抵抗的力量微弱。

    在地方官員長袍的庇護下,壞人逍遙法外。

     同樣危險和可憎的事,通常來自家庭内實施的暴力。

    這種殘暴是在尊敬的父母權力名下的專制。

    從我們一開始有理性後,我們就被教育去尊重這種權力。

    依賴人們思想中留下的所有敬畏印象,這種權力保護我們免受侮辱和犯罪。

    因此,在敢于以責任和虔誠正視它們之前,這種權力也許荒唐殘酷、無法控制,這種數不勝數的犯罪行為,踐踏了正确的邊界線。

    對此,人們隻想自由地得到其他解救的途徑,而不是靠讓蠻橫者得意的祈求和讓殘暴者滿足的眼淚來擺脫這種權力。

     羅馬人一直以來都認為,兒子不能謀殺父親。

    因此,他們沒有适當的法律來處罰弑父者。

    他們同樣很自信地認為,父親不會對孩子殘暴。

    因此,他們允許每個人在自己家裡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威,把他的後代的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裡。

    可是,經驗在一定程度上又告訴他們,他們太輕率地相信了人類的本性。

    他們發現,本能和習慣不能與貪婪和邪惡相競争,最親的人也會遭受暴力攻擊。

    這種權力無論怎麼受到信任都會被濫用。

    因此,他們有必要促進和改良他們的體制,用新的法律來制止弑父者,把父母手中把握的死刑權力轉交給司法官員。

     确實有許多家庭,我們一旦稍微熟悉,便不可能察覺不到,父母絕不會放棄自己所掌握的控制權。

    你還會發現,父母除了本人的意識外,雖聽不到反抗聲的危險,可要是他們沒有控制自己意志的技巧,他們不靠自己的意願來規範公平性,他們這種父母權力是不可能持久的。

     如果在所有情況下,人們在心靈上都難以容忍狠毒,便可以假設,人們的安全可以在親子關系中得到保障。

    任其自然地成為一種現實存在,會使得人們為得到父母的滿意而去盡自己的義務。

    看到一個無能為力的嬰兒伸出她的手,用她的哭喊來展示獨立,盡管要警戒這種羨慕不需要使用任何力量,或者要疏遠這種感情不需要懷有任何内疚,可每個人的心靈都确實會喚起對她的仁慈和關愛。

    這種溫柔的情感一旦确立,它會随時增加這種自然感覺的快樂,随時增加交流的愉快和恩惠的榮耀。

    我認為,當一個人看着最可憐的動物時而祈求他的關心,時而因他的惱怒而退縮,時而在他面前遊玩嬉戲,時而在不幸中呼喚他,時而在危險時跑到他身邊,慷慨或仁慈的人都不會無動于衷,不會不生發同情。

    這種同情心,比起他勸自己友好地對待那些在空中和水裡的野生動物的善意,一點也不少。

    我們自然會對那些能與我們分享任何愉快的人親切友好。

    因為我們想象,那些接受恩惠善行的人,他們的感情和自尊能讓我們放心并有安全感。

     确實有另一種方法,同樣能使一些人的優越感得到滿足。

    那些能壓制所有人類感情的人,不再滿足于他因能給人帶來幸福而得到的敬愛,而是用痛苦懲罰的刺激性恐怖來娛樂自己。

    他也許為了在孤獨中取樂,要謀劃延伸他權力的範圍和他控制的力量,甚至有一種&ldquo欲望的想象&rdquo:讓被割的舌頭發出聲音,或者讓那些害怕禁閉的内心受到痛苦的折磨。

    他也許會在新發明的技巧、多樣的禁忌和各種處罰中,使自己的内心得到愉悅。

    當他考慮自己很少得到應得的最好的敬意後,他的野心更加狂妄。

     這類君王的個性,已為人所知―所有獨裁王國的曆史都是這樣向我們叙說的。

    亞裡士多德說過:&ldquo一個家庭的管理自然如同君主制。

    &rdquo和君主制一樣,家庭也都經常采取專制的管理。

    帝王暴君和父母暴君的區别隻在他們管轄的範圍大小和他們奴隸數量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