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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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 “别響!山姆,”維勒先生更加小心地看看四周,用耳語聲說,“我的兩個朋友,在牛津路上趕車的,幹各種各樣的玩意兒都内行,他們把助理牧師抓在手心裡了,山姆;在他到禮拜堂聯合會去的時候(他是一定去的:因為他們要把他送到門口,必要的話還要把他推進會場),他一定喝得爛醉如泥,像他在道金的格蘭培侯爵[注]一樣了,且不說更厲害吧。

    ”維勒先生這時又縱聲大笑起來,結果又是陷入那種半夜噎的狀态。

     有計劃地暴露紅鼻子人的真實的習性和品質,是再投合山姆-維勒的心情不過了;時間馬上就要到開會的鐘點,所以父子倆立刻動身上布力克街:走在路上的時候山姆并沒有忘記把那封信投進郵箱。

     “禮拜堂聯合戒酒協會布力克街分會”的月會,是在一條安全而寬敞的樓梯頂上一間很大的房間裡愉快而又活潑地舉行的。

    主席是直腿子安東尼-赫姆先生,他是個皈依了宗教的救火員,現在做了教師,偶爾也做做巡回傳教士;大會秘書是朱納斯-莫奇,開雜貨店的,是個熱心而公正的“家夥”,他賣茶給會員們。

    正式開會之前,婦女們坐在長闆凳上喝茶,喝到她們認為最好離座的時候為止;一隻很大的木質錢箱,明顯地放在會議桌的綠色粗絨台布上,秘書立在後面,帶着慈祥的微笑,感謝增加那藏在箱裡的大量銅闆的每一次捐贈。

     在這種場合,婦女倆喝起茶來真是到了極其驚人的地步;大為吃驚的大維勒先生,完全不管山姆勸誡式的推搡,瞪着眼四處觀望,掩飾不住自己的驚訝。

     “山姆,”維勒先生噓噓地低聲說,“這些人裡面有幾個要是明天不需要剖開肚皮來放水,我就不是你的父親,一點都不含糊。

    嘿,在我旁邊的那個老太婆把自己淹死在茶裡了。

    ” “不能不說話嗎?”山姆咕咯說。

     “山姆,”隔了一會,維勒先生用深沉的興奮的聲調說,“聽着,我的孩子,要是秘書那家夥再這麼搞五分鐘,他就要被烤面包和水脹破了。

    ” “暖,讓他去吧,隻要他高興,”山姆答:“那沒有你的事。

    ” “要是再這麼搞下去,山姆,”維勒先生說,還是那種低沉的聲調,“我,作為一個人,是義不容辭地要站起來請求對在座的人發表意見的。

    那邊第二條闆凳上有個年輕女人,已經用早餐的杯子喝了九杯半;我看着她顯然脹大起來。

    ” 要不是湊巧事情發生了變化:一大陣杯子碟子放下的聲響,宣布喝茶結束,維勒先生無疑是會把他的善心付之實行的。

    磁器被拿開了,鋪着綠色粗絨台布的桌子被放到房間中央了,這晚的正事就由一位秃頭的、穿着褐色短褲的、矮小的令人注目的男子發動起來,他冒着折斷穿在短褲裡的兩條瘦小腿子的危險,突然狂奔上樓,說: “女士們先生們,我推選我們的優秀的教友安東尼-赫姆先生做主席。

    ” 婦女們聽了這個提議,集體揮動了一陣精美的手絹;那位性急的短小男子就真的抓住赫姆先生的肩膀,把他“推”進一張曾經是隻椅子的桃花心本做的東西。

    又揮動了一陣手絹;那位瘦弱的、永遠冒汗的、白臉的赫姆先生,謙恭地鞠了一躬,使婦女們大為贊揚;于是正式就座。

    随後穿褐色短褲的小人兒要求大家肅靜,赫姆先生站起來說話——他說,在布力克街分會今天到會的諸位兄弟姐妹的允許之下,秘書可以宣讀本分會幹事會的報告;這個建議又弓愧手絹的一陣揮舞。

     秘書用一種令人注目的方式打了個噴嚏,而每當會場上要幹什麼大事就總會侵犯會衆的那種咳嗽也已經适度地完成之後,就宣讀了以下的文件: 禮拜堂聯合戒酒協會的 布力克街分會幹事會報告書 幹事會在過去一月中進行了他們愉快的勞動,以不可言喻的快慰報告“戒酒會”會員的附帶的情況下。

     赫-華卡,裁縫,妻子一人,兩個孩子。

    承認在境況比較好的時候有經常喝麥酒和啤酒的習慣;他不能确定二十年來是否每星期不嘗兩次“狗鼻子”,這,幹事會經過調查之後知道是一種混合飲料,裡面有熱的黑啤酒、濕糖、杜松子酒和豆蔻。

    (哼了一聲,一位上了年紀的婦女叫了一聲“一點不錯!”)現在失業了,一文不名;以為一定是由于黑啤酒,(歡呼)或者是由于他的右手不管用了,究竟哪一點拿不定,但是覺得有一件事情倒是很有可能的;假使平生隻喝水不喝别的,那末他的工友們決不會用一根鏽針戳他,以緻使他發生這樁災禍。

    (歡呼)要是隻喝冷水不喝别的,那就永遠也不會覺得口渴。

    (大家鼓掌) 貝特塞-瑪丁,寡婦,一個孩子!一隻眼睛。

    白天出去做短工和洗滌;天生就隻有一隻眼睛,但是知道她的母親喝裝在酒瓶裡的黑啤酒,所以假使原因就在這裡的話并不足為奇。

    (大歡呼)這并不是不可能的,假使她一直禁酒,也許她這時候有兩隻眼睛也未可知。

    (大鼓掌)她每到一個地方工作總是要求每天十八便士、一品脫黑啤酒和一杯燒酒;不過自從當了布力克分會的會員,她就要三先令六便士了。

    (這個極其有意味的事實的宣布,獲得了震耳欲聾的熱情的擁護。

    ) 享利-貝勒,多年以來一直在各種團社的宴會上當敬酒的司儀,那時候他喝了大量的外國酒:也許有的時候帶過一兩瓶回家,這已經不能确定了;不過可以确定的是,要是他帶過,那一定喝掉了。

    他感覺很消沉和憂郁,非常地心神不安,而且經常感到口渴;他相信一定是他常常喝的那些葡萄酒在作怪。

    (歡呼)現在失了業;從來沒有利用任何機會喝過一滴外國酒。

    (巨大的贊美聲) 市長和執行官和市議會的幾位委員的貓食承辦人,托馬斯-波登(宣布了這位紳士的名字和時候引起了屏息無聲的高度興趣)有一條木腿;他覺得,在石子上走路,木腿是很破費的;所以經常是用舊木腿,每天夜裡常常喝一杯攙上熱水的杜松子酒——有時兩杯。

    (深深地歎息聲)發現舊木腿很快就裂開和腐爛了;得到堅決的勸告,說木腿的構造是受到了杜松子酒的暗中損害。

    (持久的歡呼)現在買了的新木腿,而且隻喝水和淡茶。

    新木腿比從前那些舊的木腿經用兩倍,這一點他完全歸功于他的戒酒。

    (勝利的歡呼) 安東尼-赫姆現在建議大家唱個歌取樂。

    為了他們合理性的和道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