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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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雖未知其孰為優劣然此一而彼二此實而彼虛則較然矣就使其説有實非吾儒之所及者是乃所以過乎大中至正之矩而與不及者亡以異也葢大本既立準則自明此孟子所以知言而诐淫邪遁接于我者皆不能逃其鑒也生于其心害于其政發于其政害于其事可不戒哉可不懼哉答呂伯恭書【呂祖謙字伯恭夷簡六世孫也歴官著作郎直秘閣倡道于婺為一代宗師】 竊承進學之意甚笃深所望于左右至于見屬過勤則非區區淺陋所堪然不敢不竭所聞以塞厚意熹舊讀程子之書有年矣而不得其要比因講究中庸首章之指乃知所謂涵養須用敬進學則在緻知者兩言雖約其實入德之門無逾于此方竊洗心以事斯語而未有得也不敢自外辄以為獻以左右之明尊而行之不為異端荒虛浮誕之談所遷惑不為世俗卑近茍簡之論所拘牽加以嵗月久而不舍竊意其将髙明光大不可量矣承喻所疑為賜甚厚所未安者别紙求教然其大槩則有可以一言舉者其病在乎畧知道體之渾然無所不具而不知渾然無所不具之中精粗本末賔主内外葢有不可以毫發差者是以其言嘗喜合而惡離不知雖文理密察縷析毫分而初不害乎其本體之渾然也往年見汪大舉張子韶語明道至誠無内外之句以為至誠二字有病不若隻下中字大抵近世似是而非之説皆是此意真是謾人自謾誤人自誤士大夫無意于學則恬不知覺有志于學則必入于此此熹之所以深憂永歎不量輕弱而極力以排之雖以得罪于當世而不敢辭也來教又謂吾道無對不當與世俗較勝負此説美則美矣而亦非鄙意之所安也夫道固無對者也然異端邪説直須一一剔撥方曉然見精明純粹無對之道若和泥合水竊恐此無對中多藏病痛也孟子言楊墨之道不熄孔子之道不着而大易于君子小人之際其較量勝負尤為詳密豈其未知無對之道邪葢無對之中有隂則有陽有善則有惡陽消則隂長君子進則小人退循環無窮而初不害其為無對也況熹前説已自雲非欲較兩家已往之勝負乃欲審學者今日趣向之邪正此意尤分明也 答陸子夀書【陸九齡字子夀金谿人乾道五年進士為興國軍教授以繼母憂去補全州未至而卒】 先王制禮本縁人情吉兇之際其變有漸故始死全用事生之禮既卒哭祔廟然後神之【儀禮卒哭明日以其班祔注曰卒哭三虞之後祭名虞安也既葬祭以安之祔卒哭之明日祭名祔猶屬也祭昭穆之次而屬之疏曰孫祔于祖孫于祖昭穆同故以孫連屬于祖而就祖祭之也】然猶未忍盡變故主複于寝而以事生之禮事之至三年而遷于廟然後全以神事之也此其禮文見于經傳者不一雖未有言其意者然以情度之知其必出于此無疑矣但遷廟一節鄭氏用谷梁練而壞廟之説【文公二年作僖公主谷梁傳曰作主壞廟有時日于練焉壞廟注禮親過髙祖則毀其廟以次而遷将納新神故示有所加練祭名朞而小祥易練衣以祭也】杜氏用賈逵服防説則以三年為防其間同異得失雖未有考然谷梁但言壞舊廟不言遷新主則安知其非于練而遷舊主于三年而納新主邪至于禮疏所解鄭氏説但據周禮廟用卣一句亦非明驗【周禮鬯人廟用脩脩讀曰卣中尊也疏雲鄭謂始禘時者謂練祭後遷廟時以其宗廟之祭從自始死已來無祭今為遷廟以始死者木主入廟特為此祭也】故區區之意竊疑杜氏之説為合于人情也來谕考證雖詳其大槩以為既吉則不可複兇既神事之則不可複以事生之禮接爾竊恐如此非惟未嘗深考古人吉兇變革之漸而亦未暇反求于孝子慈孫深愛至痛之情也至謂古者幾筵不終喪而力抵鄭杜之非此尤未敢聞命據禮小斂有席【儀禮小斂後布席于戶内下莞上簟】至虞而後有幾筵【儀禮虞祭素幾葦席在西序下注雲有幾始鬼神也檀弓虞而立屍有幾筵】但卒哭而後不複饋食于下室耳古今異宜禮文之變亦有未可深考者然周禮自虞至祔曾不旬日不應方設而遽徹之如此其速也又謂終喪徹幾筵不聞有入廟之説亦非也諸侯三年喪畢之祭魯謂之吉禘【闵公二年吉禘于莊公喪未三年譏太早】晉謂之禘祀【襄公十六年穆叔如晉聘且言齊故晉人曰以寡君之未禘祀注雲禘祀三年喪畢之吉】祭禮疏謂之特禘者是也但其禮亡而士大夫以下則又不可考耳夫今之禮文其殘阙者多矣豈可以其偶失此文而遽謂無此禮邪又謂壞廟則變昭穆之位亦非也據禮家説昭嘗為昭穆嘗為穆故書謂文王為穆考詩謂武王為昭考至左傳猶謂畢原酆郇為文之昭邘晉應韓為武之穆則昭穆之位豈以新主祔廟而可變哉但昭主祔廟則二昭遞遷穆主祔廟則二穆遞遷爾【熹自注此非今日所論之急但謾言之見來説考之未精類此】又謂古者每代異廟故有祔于祖父祖姑之禮【喪服小記士大夫不得祔于諸侯祔于諸祖父之為士大夫者其妻祔于諸祖姑妾祔于妾祖姑疏雲謂諸侯公子也禮孫死祔祖今祖為諸侯孫為士大夫則不得祔祖諸祖父祖之兄弟也】今同一室則不當專祔于一人此則為合于人情矣然伊川先生嘗譏闗中學禮者有役文之弊而呂與叔【名大臨】以守經信古學者庶幾無過而已義起之事正在盛徳者行之然則此等茍無大害于義理不若且依舊説亦夫子存羊愛禮之意也熹于禮經不熟而考證亦未及精且以愚意論之如此不審髙明以為何如然亦不特如此熹嘗以為大凡讀書處事當煩亂疑惑之際正當虛心博采以求至當或未有得亦當且以阙疑阙殆之意處之若遽以巳所粗通之一説而盡廢已所未究之衆論則非惟所處之得失或未可知而此心之量亦不宏矣間并及之幸恕狂妄 與王龜齡書 熹窮居晩學無所肖似往者學不知方而過不自料妄以為國家所恃以為重天下所賴以為安風俗所以既漓而不可以複淳紀綱所以既壞而不可以複理無一不系乎人焉是以聞天下之士有聲名節行為時論所歸者則切切然以不得見乎其人為歎及其久也或得見之或不得見之而熹之拳拳不少衰也聞其進為時用則私以為喜聞其阨窮廢置則私以為憂及夫要其所就而觀之則始終大節真可敬仰者葢無幾人而言論風防卒無可稱功名事業卒無可紀者亦往往而有以此喟然自數知天下所謂聲名節行者亦未足以定天下之人而天下之事未知其果将何寄也自是以來雖不敢易其賢賢之心緩其憂世之志然亦竊自笑其前日所求于人之重而所以自待者反輕如孟子之所譏也于是始複取其所聞于師友者夙夜講明動靜體察求仁格物不敢弛其一日之勞以庶幾乎有聞者而于前日之所為切切然者則既有所不暇矣當是時聽于士大夫之論聽于輿人走卒之言下至于闾閻市裡女婦兒童之聚亦莫不曰天下之望今有王公也已而得其為進士時所奏大對讀之【秦桧死髙宗親政防士谕考官曰對策中有陳朝政切直者并置上列十朋對防萬餘言擢為第一學者傳頌拟古晁董】巳而得其在館閣時上奏事讀之【十朋為秘書郎言禦侮莫急用人北司管事權重多見嘉納】已而得其為柱史在台谏遷侍郎時所論谏事讀之【十朋自起居郎除侍禦史力贊北伐大計糾劾史浩史正志林安宅等罷之】已而又得其為故大丞相魏國公之诔文及楚東酬唱等詩讀之【魏國公張浚也】觀其立言指意上自奏對陳説下逮燕笑從容葢無一言一字不出于天理人倫之大而世俗所謂利害得喪榮辱死生之變一無所入于其中讀之真能使人胸中浩然鄙吝消落誠不自意克頑防懦立之效乃于吾身見之于是作而歎曰士之求仁固當以反求諸己為務然豈不曰事其大夫之賢者雲哉今以前日失數公者自懲是以一噎而廢食也于是慨然複有求見于左右之意而未獲也昨聞明公還自防州撫臨近甸【十朋自防州移知湖州】而熹之裡闬交遊适有得佐下風者因以書賀之葢喜其得賢大夫事之而自傷無狀獨不得一從賔客之後以望大君子道德之餘光也不意夤縁與其向來鄙妄無取之言皆得徹聞于視聽明公又不以凡陋為可棄狂僭為可罪而辱枉手筆以抵宋倅盛有以稱道竊惟明公之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