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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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鈎訪民隠按行境内郡縣官吏憚其風采至自引去所部肅然凡丁錢和買役法酤之政有不便于民者悉厘而革之于救荒之餘随事經畫必為經久之計孝宗謂王淮曰朱熹政事卻有可觀淮言修舉荒政是行其所學民受實惠宜進職以旌之乃進熹直徼猷閣】
答梁丞相書【梁克家字叔子晉江人孝宗淳熙九年拜右丞相請召熹熹辭克家奏熹屢召不起宜防褒録】
熹伏讀賜教盛徳不居退托愚懦仰惟明公之心正大光明表裡洞徹無一毫有我自私之意而熹以妄庸受知之久又勤下問至于如此亦豈能恝然自閉一無所進以効其尺寸之愚哉但以正此退藏不當出位是以于政體之是非人材之邪正一毫不敢有所陳説而獨請以王通所謂願君侯正身以統天下者【王通對楊素語】敬為明公誦之其言雖近其指則逺伏惟明公于此試留意焉廣引人材勤攻已阙使凡政事之出于我者無一疵之可指則上以正君下以正人将無所求而不得如其不然則事之小不正者積之之多亦足以害吾之大正使吾至大至剛之氣日有所屈于中而德望威名日有所損于外是則且将見正于人之不暇尚何望其能有正君定國之功哉今天心未豫而民力已殚國威未振而敵情叵測惟明公于此深念而亟圖之則熹也受賜多矣狂言犯分亦惟髙明有以寛之
與留丞相書【留正字仲至永春人淳熙十六年光宗内禅正自參知政事拜右丞相】
防垂谕深以士大夫之朋黨為患此古今之通病誠上之人所當疾也然熹嘗竊謂朋黨之禍止于缙紳而古之惡朋黨而欲去之者至于亡人之國葢不察其賢否忠邪而惟黨之務去則彼小人之巧于自謀者必将有以自葢其迹而君子恃其公心直道無所囘互往往反為所擠而目以為黨漢唐紹聖之巳事今未逺也熹雖至愚伏讀丞相所賜之書知丞相愛君憂國之心無一言一字不出于至誠恻怛此天下之賢人君子所以相率而願附于下風也而未能不以朋黨為慮熹恐丞相或未深以天下之賢否忠邪為已任是以上之所以告于君者未能使之判然不疑于君子小人之分下之所以行于進退予奪者未能有以服天下之心慰天下之望而隂邪讒賊常若反有侵陵幹犯之勢丞相又慮此身自陷于君子之黨而使彼之蓄憾久而為禍深也又稍故為迷亂昏錯之态以調柔之反使之氣豪意健旁若無人敢于幹祿之章肆為誣善之語而朝廷亦不問之也夫杜門自守孤立無朋者此一介之行也延納賢能黜退奸險合天下之人以濟天下之事者宰相之職也奚必以無黨者為是而有黨者為非哉夫以丞相今日之所處無黨則無黨矣而使小人之道日長君子之道日消天下之慮将有不可勝言者則丞相安得辭其責哉熹不勝愚者之慮願丞相先以分别賢否忠邪為已任其果賢且忠耶則顯然進之惟恐其黨之不衆而無與共圖天下之事也其果奸且邪耶則顯然黜之惟恐其去之不盡而有以害吾用賢之功也不惟不疾君子之為黨而不憚以身為之黨不惟不憚以身為之黨是又将引其君以為黨而不憚也如此則天下之事其庶幾乎前年逐二谏官去年逐一禦史近聞又逐一谏官矣上下不交則天下将至于無邦丞相不此之慮而慮士大夫之為黨其亦誤矣幹冒威尊俯伏震懼伏惟寛容有以裁之
與留丞相書【淳熙十六年熹除江東轉運副使以疾辭改知漳州明年以子喪請祠除秘閣修撰主管南京鴻慶宮留正泉人也是年入相泉漳接境故熹于解任後緻書言郡治諸利病兼及朋黨之議郡治事文繁不録】
熹區區賤懇已具前幅必防矜念俾遂退閑不敢重出以煩公聽惟是昨因緻謝辄罄鄙懷狂妄僭率不勝皇恐然自遣人之後即得朝士私書語及近事恭聞丞相忠誠感格天意為囘重隂之底複有陽複之漸乃竊自幸其言之不效既又反覆以思則恐今日之事未足為喜而前日之論猶有可思者也葢自古君子小人雜居并用非此勝彼即彼勝此無有兩相疑而終不決者此必然之理也故雖舉朝皆君子而但有一二小人雜于百執事之閑投隙抵巇已足為患況居侍從之列乎況居丞弼之任而潛植私黨布滿要津乎葢二三大臣者人主之所與分别賢否進退人材以圖天下之事自非同心一德協恭和衷彼此坦然一以國家為念而無一毫有已之私間于其間無以克濟若以小人參之則我之所賢而欲進之者彼以為害已而欲退之我之所否而欲退之者彼以為助巳而欲親之且其可否異同不待勉争力辨而後決但于相與進對之間小為俯仰前卻之态而已足以敗吾事矣是豈可不先以為慮而輕為他計以發其害我之機哉此猶姑以鈞敵之常勢言之耳況今親疎新舊之情本自不侔忠邪遜逆之趣又各有在彼已先據必勝之地而挾羣黨以塞要沖凡一舉手一搖足皆足以為吾之害下至近習纖人亦或為之挾持簡牍闗通内外以助其勢而吾乃兀然孤居孑然特立絶無蚍蜉蟻子之援可與用力于根本之地以覺上心而清言路其可望以為公道之助者不能留之蹞步之間而欲求之千裡之外彼方為主而我方為客彼方為刀而我方為肉此固天下之危機敗證而又時取彼所甚惡之人置之不能為助之處徒益其疑而無補于事愚恐雖能遍起天下之賢人君子置之内外彼亦不必動其聲氣但隂拱而微伺其勢似能害巳則便一眴目而羣吠四起使來者或未及門至者或未暖席而已狼狽倉皇奔迸四出矣尚何國事之可圖哉今日之事丞相以為但去一人【似即論罷姜特立事】班列便無小人台閣便無異論乎胡不觀于鄭尚書王著作孫司業之遂去而不留袁溫州之已除而中寝此皆誰實為之也哉以愚觀之但見其操心益危慮患益深而為祟益甚耳語曰治水不自其原末流彌増其廣又曰射人先射馬禽賊當禽王葢慮此也去年劉副端初除抗論震動朝野善類相慶【光宗即位以劉光祖為殿中侍禦史光祖入謝因論朋黨事章既下讀之有流涕者】而熹獨深憂之今日之勢何以異此伏願丞相試熟計之而亟隂求學士大夫之有識慮氣節者相與謀之先使上心廓然洞見忠邪之所在而自腹心以至耳目喉舌之地皆不容有毫發邪氣留于其間然後天下之賢可以次而用天下之事可以序而為也如其不然則自今以往丞相之憂乃有甚于前日是以熹竊危之而未敢以為喜也辱知之厚不敢不盡愚惟髙明察之抑天下之事固多以欲速而緻敗然見幾不蚤猶豫留時亦智者所甚懼也今日在我之勢固為甚危然乘隙疾攻正在此時投機之會間不容息惟丞相深計而亟圖之則不惟善類之幸實宗社生靈之幸熹死罪死罪答汪尚書書【汪應辰字聖錫玉山人紹興中嘗權吏部尚書孝宗内禅應辰言事不合出知福州未幾升敷文閣待制舉朱熹自代隆興二年為四川制置使】
熹茲者累日侍行得以親炙竊惟道德純備固非淺陋所能窺測而于謙虛好問容受盡言之際尤竊有感焉葢推是心以往将天下之善皆歸之其于任天下之重也何有愚恐他日之事常人所不能任者閣下終不得而辭也是以不勝拳拳每以儒釋邪正之辨為説冀或有助萬分而猶恐其未足于言也請複陳之幸垂聽焉大抵近世言道學者失于太髙讀書講義率常以徑易超絶不歴階梯為快而于其間曲折精微例皆忽畧厭棄以為卑近瑣屑不足留情以故雖或多聞博識之士其于天下之義理亦不能無所未盡理既未盡而胸中不能無疑乃不複反求諸近顧惑于異端之説益推而置諸防漠不可測知之域兀然終日味無義之語以俟其廓然而一悟殊不知物必格而後明倫必察而後盡彼既自謂廓然而一悟者其于此猶懵然也則亦何以悟為哉又況俟之而未必可得徒使人抱不決之疑志分氣餒虛度嵗月而伥伥耳曷若緻一吾宗循下學上達之序口講心思躬行力究甯煩毋畧甯下毋髙甯淺毋深甯拙毋巧從容潛玩存久漸明衆理洞然次第無隠然後知夫大中至正之極天理人事之全無不在是初無迥然超絶不可及者而幾微之間毫厘畢察醻酢之際體用潭然雖或使之任至重而處所難亦沛然行其所無事而已矣又何疑之不決而氣之不完哉此其與外學所謂廓然而一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