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帶雕像房子的對面-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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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生活更多新東西的時刻。

     “你必須回到自己親人身邊去。

    我多一天也不留你。

    但你看見周圍的形勢了吧。

    咱們剛并入蘇維埃俄國,馬上便被它的崩潰所吞沒。

    他們用西伯利亞和遠東來堵它的窟窿。

    可你什麼都木知道。

    你生病的時候城裡發生了很多變化!把我們倉庫裡儲存的糧食運往中心,運往莫斯科。

    對莫斯科來說簡直是滄海一票,這批糧食在莫斯科消失,就像倒進無底的桶裡,可我們便沒有糧食了。

    郵政不通,客車停止運行,隻剩下運糧食的貨車了。

    城裡又像蓋伊達暴動前夕那樣怨聲載道,肅反委員會又像對待任何不滿表現那樣猖獗肆虐。

     “可你瘦得像皮包骨,隻剩下一口氣了,往哪兒走呢?難道又步行嗎?那你可到不了啦!養好身子,恢複元氣,到時候再說吧。

     “我不敢勸告你,說我要是處在你的地位,尋找親人之前先找份差事幹。

    一定要符合自己的專業,他們很重視這點,比如,就上我們的省衛生局。

    它就設在先前的醫療管理局裡。

     “不然你自己想想。

    一個自殺的西伯利亞百萬富翁的兒子,妻子又是當地地主兼工廠主的女兒。

    在遊擊隊裡呆過,又逃跑了。

    不管你怎麼說,這是脫離革命部隊,是開小差。

    你絕對不能不幹事,當個根奪公民權的人。

    我的處境也不牢靠。

    我也要去工作,進省國民教育局。

    我正站在火山口上。

    ” “怎麼站在火山口上呢?斯特列利尼科夫呢?” “正是因為斯特列利尼科夫,我才站在火山口上呢。

    我過去對你說過,他樹敵太多。

    紅軍勝利了。

    現在非黨的軍人都被從軍隊裡攆出來,因為他們靠近上層,知道的事情太多。

    要是僅僅從軍隊裡攆出來,不幹掉,銷蹤滅迹,那還算好呢。

    帕沙在這批人中首當其沖。

    他的處境極端危險。

    他到過遠東。

    我聽說他逃跑了,躲藏起來。

    據說正在搜尋他。

    不說他了。

    我不喜歡哭,如果再多說他一句,我便要嚎啕大哭了。

    ” “你愛他,你至今仍非常愛他?” “我嫁給了他,他是我的丈夫呀,尤羅奇卡。

    他是個品格高尚的人。

    我很對不住他。

    可我沒做過任何傷害他的事,因此這樣說可能不确切。

    但他是個了不起的人,非常非常爽直的人,可我是個下賤的女人,同他比起來微不足道。

    這就是我的過錯。

    行啦,不說這些啦。

    我答應你,什麼時候我會再對你說的。

    你的那個東尼娜多迷人啊!波提切利油畫裡的人物。

    ”她生産的時候我在她身邊。

    我同她非常要好。

    可這些以後再說吧,我求你。

    好啦,咱們一起做事吧。

    兩個人都上班。

    每月能有幾十億盧布的收入。

    西伯利亞的票子前些日子咱們這兒還通用呢。

    剛剛廢止,很長一段時間,你生病的全部期間,我們都沒有錢。

    是的。

    簡直難以想象,可也熬過來了。

    現在往過去的國庫裡運來一整列車紙币,四十車廂,不會少。

    票子印得很大,藍紅兩種顔色,跟郵票一樣,上面分了許多細格,藍的有五百萬個方格,紅的每張一千萬個方格。

    褪色,印得不好,顔色模糊。

    ” “我見過那種票子。

    我離開莫斯科前夕剛剛流通。

    ” “你在瓦雷金諾這麼久幹什麼?那兒不是一個人都沒有,荒廢了嗎?什麼耽擱了你?” “我跟卡堅卡打掃你們的住宅。

    我怕你先上那兒去。

    我不想讓你看見住宅那種樣子。

    ” “什麼樣子?那兒房子倒塌了,雜亂不堪?” “雜亂不堪。

    肮髒。

    我打掃過了。

    ” “你怎麼吞吞吐吐,回答得這麼簡單。

    你有話沒都說出來,對我隐瞞了什麼。

    随你的便,我不會追問你。

    給我講講東尼姐的事吧。

    給小女孩起了什麼教名?” “瑪莎。

    紀念你母親。

    ” “給我講講他們的情況。

    ” “以後再講吧。

    我對你說過了,我快要哭出來了。

    ” “借給你馬的桑傑維亞托夫是個讨人喜歡的人物。

    你看呢?” “非常讨人喜歡。

    ” “我很熟悉安菲姆·葉菲莫維奇。

    他是我們一家人在新地方的朋友,幫助過我們。

    ” “我知道。

    他告訴我了。

    ” “你fll大概很要好?他也盡量替你效力吧?” “他給我的恩惠實在太多了。

    沒有他,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 “這不難想象。

    你們之間的關系大概是親密的、同志式的,交往很随便?他一定拼命追求你噗。

    ” “那還用說。

    死纏着不放。

    ” “可你呢?對不起。

    我說得太過分了。

    我有什麼權利盤問你?對不起。

    這太放肆了。

    ” “嗅,随你的便吧。

    你感興趣的大概是另一個問題——我們關系的性質?你想知道,在我們良好的關系中是否摻入更多的私人因素?當然沒有。

    我對安菲姆·葉菲莫維奇感恩不盡,欠了他不知多少情,但即使他給我一大堆金子,為我獻出生命,也不會使我更接近他一步。

    我從小就仇視那種氣質不同的人。

    在處理實際事務的時候,他們精明強悍,自信,發号施令,簡直是無價之寶。

    可在愛情上,留着小胡子男人的自鳴得意,動不動就發火,叫人無法忍受。

    我們對男女間的私情和生活理解得完全不同。

    除此之外,安菲姆在對待道德的态度上,使我聯想起另一個更為讨厭的人,我變成今天這樣子是他一手造成的。

    ” “我不明白。

    可你是什麼人呢?你指的是什麼?給我解釋解釋。

    你是世上最好的人。

    ” “唉,尤羅奇卡,你怎麼這樣說呢?我認真跟你說話,可你卻像在客廳裡似的恭維起我來。

    你問我是什麼樣的人。

    我是心靈受了創傷的人,一生帶着污點的人。

    人們過早地,早得不能容忍,把我變成了女人,讓我看到生活最壞的一面,并用舊時代~個老寄生蟲的虛假而庸俗的眼光看待它。

    這個自信的家夥為所欲為,利用可以利用的一切。

    ” “我猜到了。

    我多少感覺到了。

    可等一等。

    那個時代你所受到的痛苦,由于缺乏經驗而被驚吓出來的恐怖,未成年少女初次經受的屈辱,都是不難想象的。

    但這都是過去的事了。

    我想說的是,現在為此而難過的不應是你的悲傷,而應是像我這樣愛你的人的悲傷。

    應當痛不欲生、陷入絕望的是我,因為我知道得太遲了,因為我當時沒同你在一起,以便阻止事情的發生,如果它對你确實是痛苦的話。

    真妙。

    我覺得,我隻會強烈地、極端地、發狂地嫉妒低賤的、與我毫無共同之處的人。

    同上流人競争在我心中喚起的完全是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