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戊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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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豔三(《金阊秋聲記》) 癸醜間,蘇省各屬,紛紛擾擾。

    有一事,足以供蘇州曆史上者,即各處小□開放時也。

    蘇垣自夷省為縣以後,市面極為蕭索。

    得此點綴之品,備極□迎。

    吳中本多寓公,歸田之後,出其宦囊,多有蔔築園林,為菟裘終老之□在此,優遊歲月。

    此種小花園,所在皆有。

    然均雙扉緊閉,門前之客,辄興□感楝花風裡。

    友人某君商之于半園主人溧陽史姓,請其開放,以作一□術之俱樂部,其意固不在營業也。

    園主人頗風雅好客,開幕之日,士女□,榭風亭,蘿衣竹石,時于此間得少佳趣。

    當時本遵市鄉制,标其名曰“閱社”,惡客某某等,涎其一種抒機事業,糾合執役警廳之王詠梅,及曾為行□朱藜然輩,賃韓家巷前鹽捕營統領洪鹭汀之餘屋,踵起為“鶴園閱報社”。

    仿滬上夜花園辦法,有茶、有點、有酒排間、有彈詞場,男女雜沓,于是佼童荒豎,蕩婦妖姬,始以目成,繼以心許。

    采蘭贈芍之事,時有所聞。

    終以警署護符,□所礙。

    未幾又有廟堂巷暢園之發生,以所居太陋,未能争勝。

    然其時小花園,已成一種流行品矣。

    不一月間,慕家花園劉姓之花園又起,一切以鶴為依歸。

    中秋節過,惠蔭花園又開幕,更增添影戲焰火,及動物蠟人等種種。

    鶴娥眉入宮之見嫉,百計媒蘖,而警廳不準再賣女座之取締令下,當事□喪萬分,不得不為偃旗息鼓之計。

    然影響所及,各園遊客,皆如晨星寥寥。

    梅蔣老虎等,遂異想天開,乘車赴滬。

    聘林步青至蘇彈唱蘇灘,以新人目。

    人多唣吃屎。

    吳東伯既先受其殃,為探春之打王善保家的,其聲固清□,然鶴園之狐假虎威,仗勢淩人,亦百喙不能辭其咎矣。

    嗚呼!明明閱報□,内容之荒謬乃為此極。

    吾恐主其事者,顧名思義,必有啞然自笑者。

    會遂園與上海紅十字會商定為籌赈之舉,種種遊戲法,粲然畢備,讵知韓省長取締彈唱淫詞之命令适至,而遂園适當其沖。

    西區警長程某,因是記過。

    署員高某,且撤差焉,真北人所謂背晦者已。

    而小花園經此風潮,亦于焉淩替,遂園且先閉幕矣。

    過烏衣門巷者,當有人面桃花之感乎?夫小花園雖細事,然于蘇州之社會風俗上,其關系亦豈淺鮮哉。

     △紀豔四(吾某) 吾某,為杭省第四區江幹警察分署員也。

    到差既久,私囊頗裕。

    置人民違警及一切道路政治,鹹不整頓。

    就地人民,故有有署無官之說。

    緣江幹船局上首,為九姓漁戶(即俗雲茭白船),臨江女子,鹹以賣淫為生涯。

    曆久至今,已成習慣。

    然每逢長夏,因修理船隻,故皆舍舟登陸,一律住居花牌樓。

    而吾某則終日與被征逐,左擁右抱,其樂陶陶。

    群妓賴以保障,其對于吾某稱呼,非曰“幹姑爺”,即曰“娘舅”,而粉白黛綠之中,夾以閃爍金光之警服,亦政界中風流佳話也。

    按此則,曾載錄十月間滬上某日報。

    雖事之确否不可知,願吾某有其事則改之,無其事則勉之。

    以清吾浙之官邪為望。

     △紀豔五(不屈權勢之王克琴) 癸醜秋南京東大街慶樂茶園,男女合演各種穢淫戲劇。

    曲辮子輩,争先恐後,生涯為之大盛。

    戲資雖漲價,而往者依然如常。

    初到此地之人,無不痛罵甯人喪心病狂,謂遭此浩劫,尚然醉生夢死。

    及一經調查,知為大謬不然。

    觀劇者某府中人,實居多數也。

    說者謂前清時代,雖則專制,而威赫掌權轟轟烈烈之兩江總督等子弟,尚懼輿論與清議也。

    偶往秦淮河畔,亦鬼鬼祟祟,如偷兒然。

    其他之紅道台,更不必言矣。

    今則反是,觀于軍警之佩刀荷槍,護送人員至戲園門口,堂然皇然,搖搖擺擺。

    入内觀劇,視為重大要公者,豈不異乎?某日張□愛妾獨眼西施□□子,帶同衛隊一群,至慶樂茶園觀劇,當場特點王克琴之宋江大鬧烏龍院,閻婆媳活捉張三郎,及大嫖院二出拿手好戲。

    迨王出場,喝采之聲大起。

    及演至聚精會神,曲意摹仿淫穢龌龊時,樓上下狂呼叫好,猶如春雷怒鳴,房屋亦被震動。

    而□□子意氣揚揚,喜顔大開,迷迷笑個不住也。

    傳聞有人向克琴戲言,謂運氣來了,□大帥欲列你為後房。

    克琴正色曰:“那個買我得動?前清時權勢威赫的慶老頭兒大爺,什麼振貝子,美貌風流,年歲又輕,出拾二萬銀子,并有很多金鋼鑽珠玉寶石,我也不放在心上。

    後來老□代他苦苦哀求,故薦楊翠喜給他,何況是這個老□□?真真豈有此理!” △紀豔六(京華新史) 京師天氣嚴寒,所賴以禦寒者,惟火爐。

    北方慣習,煤于磚炕之下,名曰火炕。

    每年十月以後,三月以前,為弄火之期。

    起居飲食,□□□□□□□□□□□。

    屋無寸隙以通空氣,緻空氣溷濁。

    煤氣侵人,人觸煤毒而死者,不可勝計。

    南方人雖亦畏寒,借煤力以暖屋。

    然屋暖則棄爐,觸煤毒而薰死者極鮮。

    若北方下流社會之人,及顯宦之奴婢,雖亦知煤能毒人,而終不肯棄。

    一若火炕為必不可少也者,甚可笑也。

    陰曆年前,某部長官幾觸煤毒而斃。

    長官勢力雄厚,無人敢斥其非者。

    蓋某部雖有總長,而以國務殷繁,不暇兼顧。

    主持一切,惟此長官是賴。

    長官之死生,經濟之通塞系之,故中央之人,靡不從而屬目焉。

    長官有寵姬數人,姬視長官為奇貨,往往以争夕聞。

    長官則以政治手段,立一值日表,使無畸輕畸重之嫌。

    一日,某姬侍巾栉。

    姬有美婢,長官見而悅之。

    潛入婢室扃門登炕,效高唐神女故事。

    适某司員以電話請示,長随覓主人不得。

    忽覺煤氣撲鼻,群謂此為某婢室,不必入。

    然以煤氣故,某仆竟斬關而入,則見主人與婢,鼻流血,面色青,觸煤毒而僵仆。

    舉室驚惶,不可名狀,乃巽以清水,灌以芥鹵。

    少頃始蘇,家人以電話告。

    主人曰:“為我謝司員,我此刻病了,有話明天再說。

    ”次晨,某姬妒婢,施以夏楚。

    長官惱羞成怒,亦以姬所施于婢者,施之于姬。

    姬以遇人不淑,欲執長官赴法庭求理。

    長官大懼,乞憐于某總理,總理乃命夫人往斷其曲直。

     總理夫人乘汽車至某長官宅,長官迎于階,侍妾迎于庭。

    夫人訊此案一一詳問,判某長官無禮,罰向某姬三鞠躬以謝罪。

    呼婢至,令其聽候擇配,不得再與主人私相結納。

    其事遂寝。

     畸曰:某長官者,曲江同宗,弓服相契。

    以昵婢故,舍其金玉錦繡之房,而登此暗室之炕。

    設非某司員電白公事,某已無複在人間世矣。

    人即甚不自重,何至賤視生命若此?故錄之以為征求轶事者告,且為民國風流史中,存此一段新奇公案也。

     △紀豔七(宋教仁之日婦) 宋教仁先生者,吾國之政治家也。

    癸醜忽遭國賊暗殺,竟長逝而辭世矣。

    國人惜之,茲得其生前豔史一則。

    雖似涉反對者故意惡作劇以污蔑之,然男女為人生之大欲,昔賢明哲,英雄豪傑所不免。

    如宋先生即有其事,亦安足為盛德之累哉?爰特為譯出,以資談助。

    有日本報知新聞載曰:日本東京牛<辶入>區東五軒町二十番地,下宿屋林館之主婦曰林福子,其妹曰禦關,姊妹俱生有殊色。

    時宋教仁、黃興亡命走日本,興居小石川茗荷谷町,宋居林館,興時來訪問,豔禦關之色,密與之通。

    教仁聞而怒斥興,興大窘,密與禦關謀,說其姊福子挑教仁,教仁遂與福子有私。

    時革命事急,日本刑事憲兵巡查嚴密,教仁遂出林館,移至柏木町租宅以居。

    然未嘗須臾忘福子,福子亦時相往來。

    教仁宅中雇一女仆執役,本某女學校生,年少貌美,又通于教仁。

    福子聞之妒甚,中夜涕泣。

    次日尾教仁而诟詈之,教仁亦大窘,介日人鬼頭某,出書券金五百元為福子謝。

    未幾又移至角町酒肆寒香園,已而與其女主人禦初通。

    福子聞之,又大怒。

    教仁又書券金五百元為謝,事乃解。

    其後教仁歸國,久無消息。

    福子許聘大學生某九州賈人子也,已納禮矣。

    會福子姊妹與黃、宋私事暴露,賈人子退婚。

    福子至九州,其家拒而不納,忍淚而歸,途次京都下茂加,忽遇教仁,即夜同宿旅館。

    福子泣訴,私怨喁喁。

    教仁慨然曰:“吾兩人情好如此,誓不相背,”遂攜手同歸東京。

    先是福子妹禦關,與黃興情益親密,而性好淫,移至青山聞肆食館,又與法科大學生武田将一郎有私。

    辛亥秋,教仁先去日本,黃興旋歸國。

    革命軍起,南京政府成,興為大元帥,教仁亦充法制局總裁,聲勢ピ赫。

    福子姊妹聞之,大喜過望,遂相約同赴上海。

    時日本信州富人某,與中央俱樂部人宮澤元一郎相結,欲乘中國革命,擴增勢力。

    偵知福子姊妹與黃、宋秘事,以為奇貨可居,遂約與同伴。

    舟抵上海,即遣人報知教仁,立乘馬車訪福子于寓舍,承認福子為正妻。

    若欲居上海,則當大建旅館以酬其厚意。

    而黃興則拒禦關不見,使人傳語,勸其再嫁,俟事平後至日本,當于築地附近建一旅館報之。

    約束既定,宮澤乃率福子姊妹回國。

    禦關歸後,仍與武一郎交好如故,因而有身,至前年正月誕一男兒,由武一郎月資給以為活。

    宮澤忽獻計,以禦關所生,佯為福子産,迫教仁承認。

    禦關亦恐興聞而毀約,大贊成之。

    立遣宮澤至上海見教仁,告以福子生男事。

    教仁大驚,未及承認,而及于難。

    宮澤倉卒歸國,複與福子姊妹密謀。

    會去年四月,留學生開會追悼教仁于清風亭,福子姊妹亦列席。

    或謂福子所生子,既為教仁遣血,即當詣靈焚香者。

    福子駭懼色變。

    司會者偵知前事,謂福子污傷教仁,大不敬,慷慨異常。

    宮澤計敗而遁,福子計無所出,不得已以私生子報知公署。

    至今姊妹貧弱相依,深恨為宮澤所買也。

     △紀豔八(尹昌衡之蠻女) 尹昌衡赴藏,日征蠻女有姿者充下陳。

    去年曾見之于各報,今春為四川公民所控矣。

     蠻女美麗,久負豔名,此小蠻之名所由來也。

    查蠻與苗同,苗女妖冶,别饒豐韻。

    犭乞花草,另有風流。

    無怪尹昌衡之驚心動魄也。

    況石柱一隅,代生佳雨。

    花冠錦袍,秦良玉固麗若天人,誰謂不及漢女之明媚哉?若夫着吉莫小靴,低唱犭歌,高揚巾帕,飄飄若仙。

    苗條蠻女,靥笑歡迎。

    彼尹昌衡氏入此藤峽棘穴之中,其視為溫柔鄉也久矣,安得不有終老之志耶? 雖然三清留蜀,寂寞深閨,柳色驚春,封侯緻悔。

    得毋念遠征之夫婿,而抑郁不堪乎。

    然而尹昌衡方與新人言笑,豈複眷念昔日尹邢諸姊妹耶? △紀豔九(熊總理馮上将之内助得人) 熊秉三先生未顯達時,一切供給,多取之于嶽家。

    夫人朱氏,美而且才。

    先生從前宦遊多年,文名政績,得力于内助者極多。

    蓋夫人精通文墨,閨房贊助,能補先生之所不及,洵可稱為賢内助也。

    癸醜間熊氏到京之後,本拟另覓華屋以居之。

    嗣因先生在國務院,事必躬親,異常忙碌,夫人遂亦移住國務院中。

    按京中各官署,除書吏門役之外,從無堂官攜眷居住者。

    歐美各國,亦未嘗非。

    然熊夫人之住國務院,實特例也。

    馮上将夫人,為前清李鴻章幕府、江蘇宜興周才學閣學第五女公子周道如女士也。

    優于文學,喜讀兵書。

    繼而随父宦遊京都,入天津女師範學校。

    旋就今總統袁容庵先生聘,為府中女教授,賓主相得。

    袁君三夫人者,女弟子之一也。

    其師生情誼,尤為投洽,朝夕相處,俨同姊妹。

    書窗閑談,閑及婚嫁。

    周女士謂三夫人曰:“吾終身事,若非執掌大權之高等軍官不嫁。

    ”三夫人嘗偶言于袁君,會去年馮上将在京,于袁府睹其麗容,遂盛稱之。

    袁雲:“君欲膠續,當為作伐而撮合之。

    ”然馮上将嫡妻雖喪,姬妾已至七人,且有子,本無續弦之志。

    因袁總統作此撮合山,又素知周女士頗谙韬略,亦足為戎機之襄助,欣然允諾,立即叩謝。

    亦仿張佩綸求婚于李文忠之故事,袁為原媒。

    上将于去秋奉命都督江甯,南下時,有某當道恭送行旌。

    席間談及此事,上将則掀髯笑曰:“若說起容貌來,亦不能比得西施王嫱。

    可是人家學問,實在高上我一個武夫,又年過半百,還有什麼不滿意的事?不過這胡子長得住否,實在是一個大問題。

    ”言畢,衆鼓掌大笑。

    有知者曰:“此馮上将得意之語也。

    ”既而袁君遣公子克定,及周女士得意高足之三夫人于一月十二号送親到甯。

    此日江甯鐵路,特備專車迎迓。

    沿路線排列兵隊,氣象巍然。

    下關江口一帶,極為熱鬧。

    輪渡碼頭,懸燈紮彩,并有松柏牌樓一座,編額一方,文曰:“大家風範”,楹聯一副為“天上神仙金相至質,女中豪傑有禮明詩”。

    以鼓樓前交涉局為新宅,門前裝飾松紮禽獸花鳥之影壁,飾以五色電燈。

    其松枝牌樓,亦以五色電燈制成“福共天來”四大字。

    室中陳設西式儀具,而被以五彩繡花披墊。

    偏懸喜字幛,屋檐挂以紅彩及紅喜字燈。

    屋外環列武裝兵隊,層層排列。

    警察特用布篷崗位數十所,明亮刀槍,與晝間日光、夜間燈光相輝映。

    都督府中人員,稔知周女士具有尚武之精神,當時有“帥太太”之稱。

    故屋内多派軍服侍者,窗前階下,鹄立荷槍兵士,以悅其志。

    但未知洞房之日,曾否亦于房中環列刀槍,侍婢佩劍如《三國演義》中所載嫁劉備之孫夫人乎?周女士父母俱逝世,親丁隻一弟,入北洋武備學校,在陸軍部當差。

    故當日偕來者四十餘人,悉為女士之姻族親娅而已。

    主婚者為劉文荃、劉景山兩君,亦袁總統所特派者。

     十八日下午二時,陳設妝奁,由女宅啟行入都督府。

    剪導軍樂,引以紅綢彩門。

    橫書四字曰:“山河委佗”,左右對聯:“上為掃眉才子名滿天下”,下聯為:“上頭夫婿功垂江南”,系旅甯同鄉所送。

    繼以直隸女師範,暨高等女子小學教習學生,及女友所送之詩章、叙文頌辭、對聯、詞曲,均以玻璃屏裝飾,約二十餘對。

    續為應用器具,極簡樸。

    其衣箱隻八隻,聞金玉钗珥無多。

    蓋因周女士對于戚友饋贈,概行璧謝。

    僅以己所曆年充教習薪資積蓄,以作嫁資也。

    十九為婚儀正日,女宅因交涉局距都督府,道途過遠,移駐都督府西首花園内,俾新親将迎便捷。

    此日馮都督著上将禮服,佩挂勳徽。

    周女士着元色緞體繡八團五彩花外套,大紅裙,戴珠勒,梳本國時裝髻,略帶簪飾數事,被以粉紅紗,約四丈長,有侍女二人持其兩端。

    紅紗中結彩,置于發頂,垂以兩球式,因以覆面焉。

    其結婚禮儀,參用中西,次序如左。

     午後二時,由都督府備彩車,導以執旗馬隊、步隊、軍樂隊,赴女宅恭迎新人。

    大總統代表人、介紹人、迎親人從先,由司儀人随同都督出府。

    至女宅降車,奏樂,女宅招待人預候于門外,引導都督至正廳向上立,司儀人唱行親迎禮。

    三鞠躬禮成,招待人引導都督至休息室,與招待人對行一鞠躬禮。

    由招待人邀請都督入座,進茶點略坐。

    奏樂,都督起行先回府,招待人送登彩車。

    四時初刻,新人彩車到門,至大堂駐車,奏樂,由陪親女賓引導。

    都督由宅内出,預俟于禮堂外立。

    由男女宅陪親女賓赴彩車旁排立,請新人降車,引導新人至禮堂外立。

    女宅親族及送親女賓,從代表人、介紹人、男女賓,均預俟于禮堂外。

    奏樂,司儀人先就席東西向對立,唱男賓就席禮堂東隅立。

    唱女賓就席禮堂西隅立,唱代表人就席向南立,唱介紹人就席次代表人向南立,唱男女親族就席。

    男宅東席,女宅西席,各東西向。

    唱新郎新人就席,向北并立。

    奏樂,唱代表人代大總統緻頌詞。

    代表讀頌詞,新郎新人答詞,遣人代讀。

    唱男女賓緻頌詞,新郎新人答詞,遣人代讀。

    奏樂,唱新郎新人行鞠躬禮,對行三鞠躬禮。

    唱新郎新人謝代表一鞠躬,代表答禮。

    唱新郎新人謝介紹人一鞠躬,介紹人答禮。

    唱男女親族行相見禮一躬鞠,尊長親族新郎新人,先向行禮。

    平輩晚輩,則對向行禮。

    唱男女賓行賀禮,一鞠躬,新郎新人答禮,向東西男女賓各答一鞠躬。

    奏樂。

    唱陪親男賓引導新人退席,由女賓引導入新房。

    代表人退席,介紹人退席,男女賓親族男女賓退席,禮成。

    司儀人亦散去。

     靈犀評曰:德相畢士馬克之豐功偉烈,歐洲三尺童子,靡不知之。

    而讀其與夫人書,一往情深,字字作香奁韻語。

    宋韓世忠破金兀術于黃天蕩,梁夫人親執桴鼓,中流助戰。

    迄今鄉姬野叟,負曝閑談,千載下猶有生氣,仿佛見将軍之英姿飒爽,夫人之香汗淋漓。

    惟真英雄能解真兒女。

    情長氣短,迂士之談,固不值吾人一哂。

    今者熊總理與馮上将之豔史,流播京津矣。

    而吾國情狀,較畢士馬克居位時之德國何如?風緊草枯,虜騎南下,沿邊一夕,烽火數驚,又正壯士長歌出漢關之會也。

    熊總理果能盡法畢士馬克之所為,而緻吾國于盛強,一如德國之執歐州中原牛耳乎?馮上将果将上書請纓,系單于頭,勒燕然山,還我疆土,揚我國威,功在韓蕲王上乎?吾願熊總理與馮上将好自為之,毋徒享破例之福,懷多髭之懼,而令畢士馬克與韓蕲王笑人地下也可。

     △紀豔十(《中外胪歡記》) 今年一月某日大總統以歲律更新,特在府中居仁堂宴會各國公使,并于懷仁堂設茶會,請中外男女來賓,以志慶賀。

    屆時到者數百人,有名優演劇,以助雅興。

    茲記其事如左。

    是日宴會各國公使,原系新年慶賀之慣例。

    凡堂開瓊筵,禮合中外,自是意料中事。

    而有特别可以記載者,即借宴會,為副總統會見各國公使最宜之介紹人,最妙之遮面扇也。

    原來副總統到京之初,對于接見各國公使之禮節,頗費研究。

    蓋此等儀文,既無前例之可援,而雙方意見,皆覺進退之無據。

    就國家之禮制言之,各公使有觐見之儀,大總統無往見之禮。

    副總統雖非行政元首,要亦一國所尊,往見各公使,于理即有所不合。

    就通常之交際言之,行客必盡先施之誼,坐客乃有往拜之理。

    副總統既非一國元首,即無觐見禮節,先為晉谒,于情亦有所未安。

    因此之故,雙方雖有相慕之誠,而彼此尚無一面之雅。

    大總統乃借此日宴會,預請副總統在座,于有意無意之中,以半主半客位,與各公使一堂聚首,握手言歡,省卻無數之煩文缛節。

    而月餘以來,舉凡議禮之士,相禮之官,束手而不能解決問題,至此乃如水到渠成,動合自然,真所謂文章天成,妙手偶得者也。

    當日赴會者,除各部總次長各機關重要人物,與前國會湯王兩議長段香岩等外,并有各公使夫人,各國務員夫人等。

    客齊坐定,俄而鼓樂齊鳴,霓裳曲奏,諸名優皆各奏爾能,發展其平日拿手妙技,以娛嘉賓。

    所演之劇,共四出,一《天水關》,二《樊江關》,三《挑華車》,四《戰長沙》。

    每劇皆有戲單,列各伶姓名,并叙明事實。

    譯以英文,以便外人觀閱之下,領略其中趣味。

    第二劇終,大總統到會。

    衆起立,大總統以最親切最和悅之态度,向衆來賓勸飲,衆皆舉杯緻賀。

    繼而有一婦人,扶大總統夫人,姗姗而來,衮師兒子,樊素姬人,皆相率而随其後。

    略與來賓周旋,就坐觀劇。

    斯時也,禮合大同,樂和中外。

    钗光巒翠,輝耀金阙。

    水瑟雲敖,韻激玉樓。

    衣裳簇萬國之華,賓主合一堂之樂,至矣盛矣,蔑以加矣。

    三劇已阕,大總統始退。

    諸來賓皆于劇終盡歡去。

    附錄戲單是日所演各劇。

    諸伶皆精神煥發,聲藝俱佳。

    惟小叫天,嗓音稍滞,不似向日清脆,亦是美中不足之點。

     《天水關》:劉鴻聲、梅榮齋、朱玉龍、李玉費、何維香。

     後漢丞相諸葛亮,興師伐魏。

    魏将姜維獻計于天水郡守馬遵,願請精兵伏要路。

    姜以勇敢善戰聞,而事母至孝。

    時姜母居冀城,諸葛亮用計攻冀縣。

    姜赴冀救母,被漢兵圍困,不得已降焉。

    此漢丞相一出祁山,收服姜維之故事。

    《樊江關》:王蕙芳、梅蘭芳、龔雲甫、王秀雲、李敬山、張二瑣。

     唐太宗武臣薛丁山之妻樊梨花,封侯挂帥,鎮守樊江關。

    其妹薛金蓮,因其父遼王薛仁貴被困,以發救兵事誤會,姑嫂沖突。

    經其姑母柳夫人排解,遂發兵援之。

     《挑華車》:楊小樓、錢金福、何佩亭、侯春藍、黃三。

     宋高宗時,嶽元帥飛與金兵大戰于牛頭山。

    金兵出鐵華車十二輛抵禦宋将,高寵持槍挑之。

    挑至十一輛,馬疲身堕,碾于車下。

    此宋金在牛頭山之戰事。

    《戰長沙》:譚鑫培、王鳳卿、金秀山、李順亭。

     漢将關羽,奉命攻取長沙。

    長沙郡韓宣,令魏将黃忠出戰。

    忠馬失前蹄,羽不忍殺之,令其易馬再戰。

    韓宣懼不敵,迫忠以箭殺羽。

    忠感其義,射及盔纓以報。

    韓宣疑與關通,問其罪。

    魏延代為不平,殺韓宣,與黃忠同降。

    此漢将關羽收服黃忠之故事。

     △紀豔十一(隔江猶唱後庭花) 财政困難,近來達于極點。

    陰曆年關,幾有不可過渡之勢。

    一般理财家,仍無日不在花天酒地中。

    一月十四日,财政次長張弧、中國銀行理事王克敏、浦口商場督辦楊度、偕禮和洋行買辦金蔭圖、交通銀行梁士诒、楊蔭森等十人,發起新年會慶祝大典。

    每人各以四百元,假東城金魚胡同那桐私第演劇,計戲價三千元,酒食一千元。

    是日到會者,總統府人物,及各部中之一般嫖賭團均赴會。

    正廳後座者為若輩之眷屬,又最後者則為八大胡同之妓女,指手畫腳,酣嬉笑舞。

    張弧暨王克敏、金蔭圖所鐘情之王淩波,亦在局中。

    盡其各種能力,頗極一時之盛。

    是日所演之戲,有俞振廷、朱桂芳、遲月亭之《金錢豹》,德琚如之《叫關》,賈洪林之《五丈原》,王鳳卿之《取城都》,朱素雲、梅蘭芳、王蕙芳之《紅霓關》,楊小樓、金秀山、王長林之《連環套》,王瑤卿、路三寶之《樊江關》,王鳳卿、梅蘭芳之《汾河灣》,王又宸之《賣馬》,楊小樓、錢金福之《挑華車》,王蕙芳、謝寶雲、陳德霖、梅蘭芳、朱素雲、李連仲、孟小如、賈洪林、朱桂芳、田雨農之《雁門關》,譚鑫培、慈瑞全、金秀山、李連仲、肖長華之《空城計》,真所謂名伶荟萃,璧合珠聯。

    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那得幾回聞也。

     △紀豔十二(外交部大跳舞會) 今春三月五日晚間外交部總長偕其夫人,邀集中西女士,大會于外交部迎賓館。

    都中稱為大茶會,或謂此為大跳舞會,蓋确為孫外交長之一種豪興。

    确與外交官之行動,甚為合拍。

    苟仿而行之,則足以成一種習慣,亦西俗東漸之導線也。

    今請以記載社會事實之筆調,一詳述之。

     西俗無所謂茶話會。

    凡富戶巨族之喜交際者,恒定期招集其親族知交會談,于一極寬廣之接待室中,佐以茶點,披此暢叙,盡歡而散。

    外交官以及貴族婦人,尤喜為之。

    且視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