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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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也用不着多高的手藝。

    ”捎信的人說。

    “牧師是個頂拘禮的老派,他隻要把教堂洗洗刷刷,修修補補,别的全不許幹。

    ” “這老頭真是個大好人。

    ”蘇自言自語,她對整修教堂過事雕琢的種種可怕結果一向抱有反感。

     “十誡文就裝在東廂上,”來人接着說,“他們想把它放在牆上跟别的東西一塊兒施工,按這行老規矩,拆下來的舊東西都歸營造商收去,可牧師怎麼也不幹,不準他們下掉運走,也就隻好這麼辦了。

    ” 他們把幹活條件敲定後,裘德又回到屋裡。

    “哪,你瞧。

    ”他樂滋滋地說。

    “天無絕人之路,還是有活兒可幹,你也能幫一手了——起碼可以試試。

    等别的修繕活兒一了,教堂就全歸咱們一家包啦。

    ” 第二天裘德前往不過兩英裡外的教堂,他看了看,營造廠職員所言果然不虛。

    猶太法律凜凜然俯臨有基督教典雅格調的聖器,是聖壇末端的主要裝飾,屬于上世紀那種工藝精良而缺乏生氣的風格。

    又因它們的整體邊框是用裝飾性石膏做成,所以不好取下來修理,其中一部分已因受潮而發泡開裂,需要完全更換;等這個活兒于完了,全部邊框也清洗幹淨,他這才開始把字重描。

    第二天上午蘇來看看她能幫什麼忙,不過她來了也是因為他們老喜歡呆在一塊兒。

     教堂裡不聞人聲,不見人影,她心裡很踏實。

    裘德原來搭好一個比較矮點的腳手架,挺安全的,不過她一往架子上爬,還是有點膽怯。

    她開始給第一塊字版上色,裘德就着手修補第二塊字版的另一部分;從前她給基督堂教會聖物店畫經文插圖時就學會了這類技巧。

    這時候看來不大可能有人來打擾他們。

    衆鳥歡悅的啁啾和十月葉叢的——從打開的窗戶飄進來,同他們的談話交織在一起。

     殊不知他們感受到的甯靜暢适卻好景不長。

    大概十二點半光景,外面石子路上有了腳步聲,年事已高的教區長和教堂管事進來了,他們要看看現在幹什麼,沒想到瞧見個年輕女人在幫活,好像吃了一驚。

    他們又往前走,進了座位中間的走道,門這時又打開了,閃進個一個人——小小的身形,原來是小時光,哭哭啼啼的。

    蘇已經跟他說了,他中午課間要找她,就到什麼地方。

    她從架子上下來,問他,“什麼事呀,我的寶貝兒?” “我沒法在學校裡頭吃飯啦,因為他們說——”他就把幾個孩子怎麼臭他、說他媽是叫着玩兒的,不是真的,一五一十說了一遍。

    蘇聽了很難過,就向高處的裘德表示非常氣憤。

    孩子到教堂墓地去了,她又上去幹活兒。

    門這時再次打開,進來了一個系着白圍裙的女人,是打掃教堂的,滿臉正經的樣子。

    蘇認得她,這女人在清泉街有朋友,蘇也曾去看望過她們。

    這打掃教堂的女人一看見蘇,就一發愣,手擡擡,沒錯兒,她認出來裘德這個同伴,就像蘇也認出她來。

    接着來了兩位女士,她們跟打掃女工說了幾句話,朝前走來,上上下下、仔仔細細打量靠在白牆上撐着身子的蘇。

    後來她讓她們看得緊張得不得了,明顯地發起抖來。

     她們又回身走到前面來的人站的地方,壓着嗓門說話,一個說——蘇聽不出來是哪個——“她是他老婆吧,我想?” “有人說是,有人說不是。

    ”這是女雜工在答腔。

     “不是?不是還行嗎?要不然就是别人的——這一清二楚嘛!” “是也好,不是也好,他們反正結婚才幾個禮拜。

    ” “這麼不明不白的一對,居然塗十誡!我就不懂拜-威廠怎麼想得起來用這樣的人!” 教堂管事表示拜爾和威利斯廠子沒聽到不對的地方,接着那個跟老太婆說話的女人解釋了一下她管他們叫不明不白的人是什麼意思。

     他們先是壓着嗓子嘀嘀咕咕,勉強聽得出來,後來教堂管事猛孤了地講起一樁奇怪的傳說,嗓門大得教堂裡頭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顯而易見是由眼前這個情景引出來的。

    “我爺爺當年給我講過一個奇怪的故事,真是邪惡到頂啦,這會兒聽起來還叫人莫名其妙呢。

    這事就出在該密得近邊上教堂給十誡上色的時候。

    那年頭,十誡差不多都是黑底描金,我說的那個地方也這樣,當時老教堂還沒拆了重造。

    大概一百年前不定哪天吧,他們想把十誡好好修修,跟咱們這會兒一樣,這件事他們得上奧爾布裡肯找人于。

    他們很想在預定好的禮拜天之前能完工,做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