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拼命劫牢獄 失陷作階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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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棧之内,發覺整個“迎賓閣”異常甯靜,黑漆漆的沒有一點燈光! 兩個人施展輕功,輕巧地來到了房前。

     傾耳聽了聽四下裡沒有一點點聲音,裘方才推開門,兩人悄悄步人。

     江浪由身上摸出了千裡火,舉手一晃亮着了,過去把燈點上。

     燈光一閃。

     他忽然覺察到了什麼! “不好!”他驚叫了一聲,拉住裘方就要向門外撲。

     “不許動!” 窗戶外探進一杆槍來,緊接着房門口人影連閃,現出了四個人,兩杆火槍端在手上,火折子閃閃地發着光,隻要往火繩子上一湊,馬上就會轟然一聲大響。

     江浪、裘方兩人猛然一驚,對于這種猝發的事件,真有點驚惶失措,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這時,一個身着箭袖官衣、戴着頂于的武官,手裡拿着一口腰刀,由後面擠了進來。

     “就是這兩個。

    ” 他用手裡的刀一指,道:“給我拿下來!” “慢着!”江浪大喝一聲,道,“我們犯了什麼罪?” 那名武官嘿嘿一笑,道:“我也犯不着告訴你,有什麼話,你二位到衙門裡說去,給我拿下來!” 人群裡一陣聳動,又多出了兩杆火槍。

     人在屋裡,想跑也沒辦法跑。

     江浪、裘方相視一眼,苦笑了一下,什麼也不再多說,自動地伸出了手。

     上來了兩個人,一人手上拿着一套鎖鍊子,向着二人脖頸子一扔,“嘩啦”,一下子套了過去。

     江浪右手一翻,抓住了鍊子一縮,就勢用力向後一帶,叱一聲:“闖!” 裘方早已待機欲動! 兩個人幾乎是同樣的勢子。

     上來的兩個官差想不到對方在如此情勢之下,還有這麼一手,禁不住身子一跨,相繼被對方力帶的鎖鍊扯跌在地。

     江浪右掌同時向外猛地遞出去,沉實的掌力使得迎面的火槍手身子霍然向後翻倒。

     他身子猛地向外閃出,裘方緊緊跟随其後,像是兩頭出押的猛虎,直向屋外沖去! 現場頓時一陣大亂! 在衆口叫喊的雜亂聲中,兩個人已經沖出門外。

     門外情形比門裡面更糟。

     江先裘後,身子剛沖出來,就聽得一人大喝道:“放!”“轟!”随着一聲巨響,一片鐵沙子兒迎面射了過來! 江浪大吃一驚,剛剛沖出的身子猛地收了回來,急忙關上門。

    倘若關得慢,這片槍子兒,準照顧到了他身上,不被打成馬蜂窩才怪哩! 身後的兩杆槍可頂在了他們腰眼上。

     江、裘兩人這才死了心,乖乖地讓鎖鍊子把雙手扣上。

     那名小武官冷笑着道:“再跑跑看看?火藥子兒可是沒長眼睛!不怕死,你們就再試試!押下去!” 人群裡伸出了好幾把長杆子鈎槍,分别搭在了二人肩上。

     就這樣鈎着、拉着,把江、裘兩人帶走了。

     過了兩堂案子,情形不太妙! 主審官是赤峰縣的總兵官孫大人——也就是主審夏侯芬的那個人。

     罪名再顯著不過——傷官劫獄。

     而且,另一項更大的罪名也正在搜集之中——那就是前面所謂的“驚駕謀刺”之罪。

     如果這項罪名一經認定,兩個人要想活命,隻怕是難如登天。

     其實就隻前一項殺官劫獄的罪名已經足夠使得二人綁赴法場、人頭落地、死有餘辜了! 大概是兩個人身上的功夫太好了,又因為有了前車之鑒,這一次兩個人可得不到夏侯芬那般優待了。

     孫總兵一上來就每個人照顧了一百下殺威棍,雖說是功夫好,也被打了個皮開肉裂,然後押下了地牢。

     在暗淡的燈光下,兩個人面對面地蹲着,誰也不吭聲。

     甚久,江浪歎息了一聲,道:“這都是我連累了你,是我害了你!” 裘方凄然一笑,道:“說這些幹什麼!早先還是我害了你呢!要不是我那一箭惹的漏子,也不會到處像龜孫子一樣躲躲藏藏的了!” 江浪冷冷地哼道:“話雖如此,我卻是不甘心就這麼死了,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做呢!” 他長長地歎息了一聲,站了起來,沿着地牢四面走了一圈,手裡的鐐子不時地在牆上擊着。

     如此敲打了一陣之後,他才完全死了心! “有辦法沒有?”裘方眼巴巴地問。

     江浪搖搖頭,頹然地靠牆根坐下來。

     “這是幹什麼!”襲方道,“已經悶了好幾天了,他們打算把我們怎麼樣?” “兇多吉少!”江浪隻說了四個字,就垂下頭不再多說。

     “那意思是要砍腦袋了?” 裘方一下子跳起來,像是很沖動的樣子,可是馬上又安靜了下來。

     “死了就死了吧!腦袋掉了不過碗大的一個疤……”不知為什麼,裘方還有心思說兒戲話。

     隻見他埋着個頭哧哧不停地笑了起來,一雙肩膀像抽筋似的聳動着,繼續道: “滑不滑稽?老大!” 他擡起臉來,笑得眼淚都淌了出來:“沒死在獨眼金睛褚天戈手裡,卻死在了牢裡,想一想叫人綁上法場,大炮三聲人頭落地……” 他說着,又嘻嘻哈哈地笑了起來。

     江浪一雙眸子,含有極深情誼的看着他。

     裘方雖是在笑,可是任何人卻都看得出來,這種笑實在比哭還要難受。

     果然,他笑聲一頓,卻又情不自禁抽抽搐搐地哭了起來。

     十多歲的大男人,哭起來實在不大好看。

     他埋着頭,用手抹着臉上的淚。

     江浪仍然呆呆地看着他,但是他眸子裡卻已為淚水所浸滿——那不是為自己感傷什麼,而是目睹裘方這個樣子心裡不好受。

     他們之間的情誼竟是這般深! 江浪很清楚這位一向任性慣了的拜弟,無論是喜怒哀樂,他都是很直率地表露出來,較諸自己的含蓄與内在,實在大異其趣! 其實,裘方僅僅比江浪小兩歲,但是江浪卻一直像個大哥哥那樣照顧着他。

     兩個人曾經出生入死,數次進出于褚天戈的“金沙塢”匪穴,殺了數不清的悍匪巨盜…… 而如今,父母深仇還未報,竟然陷身囹圄,等待着“砍頭”的來臨,這番内心悲憤确實言之不盡、言之悲痛、言之遺憾! 裘方哭号了幾聲,蓦地由地上躍身而起。

    他手腳齊施,已把身子攀在了一扇通氣的鐵栅圓窗之上,然後用力地搖晃起來。

     地牢裡發出一陣子轟隆聲,像打雷似的,那扇鐵窗仍然牢牢的。

     江浪歎了一聲,道:“沒有什麼用處,下來吧!” 裘方手腳一松,沉重地落了下來。

     他一聲不哼地走向牆角,蹲下來,再也不吭聲了。

     四隻眼睛對看了一陣子,江浪苦笑道:“老二,你臉擡高些,讓我看看!” 裘方怔了一下,依言把臉擡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