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聖奧古斯丁的哲學與神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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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上帝之城中的理想。

    但在東羅馬,由于皇帝的強大,卻從未有過這樣的發展,東方教會較諸西方教會遠為臣服于國家政權。

     使聖奧古斯丁的救世教義得以複活的宗教改革,擯棄了他的神政理論,而趨向于伊拉斯特派,①這主要是出于對天主教鬥争時的實際需要。

    然而新教徒的伊拉斯特主義卻是缺乏熱誠的,新教徒中宗教心最強的一些人仍然受着聖奧古斯丁的影響。

    再浸禮派第五王國派和貴格派繼承了一部分奧古斯丁的教理,但卻不過分強調教會的作用。

    奧古斯丁固持預定說,一面又主張洗禮在得救上的必要性;這兩種原則并不十分協調,因而一些極端的新教徒便放棄了後一主張。

    然而他們的末世論卻依然保留了奧古斯丁的原則。

     ①伊拉斯特主義主張教會必須服從國家的教義。

     《上帝之城》一書中包含極少獨創的理論。

    它的末世論導源于猶太人;其所以導入基督教中來,主要是經由《啟示錄》一書。

    預定說和有關選民的理論是保羅的,但奧古斯丁卻作了比保羅書信中所作更充分、更邏輯的發展。

    聖史和俗史的區分,在舊約聖經中已有明确的叙述。

    奧古斯丁隻不過把這些因素融會在一起,并結合其當時的曆史加以叙述,為使基督徒在信仰方面不緻受到過分嚴重的考驗,而能适應西羅馬帝國的衰亡,以及此後的混亂時期。

     猶太人對于過去和未來曆史的理解方式,在任何時期都會強烈地投合一般被壓迫者與不幸者。

    聖奧古斯丁把這種方式應用于基督教,馬克思則将其應用于社會主義。

    為了從心理上來理解馬克思,我們應該運用下列的辭典: 亞威=辯證唯物主義 救世主=馬克思 選民=無産階級 教會=共産黨 耶稣再臨=革命 地獄=對資本家的處罰 基督作王一千年=共産主義聯邦 左邊的詞彙意味着右邊詞彙的感情内容。

    正是這種夙為基督教或猶太教人士所熟悉的感情内容使得馬克思的末世論有了信仰的價值。

    我們對于納粹也可作一類似的辭典,但他們的概念比馬克思的概念較多地接近于純粹的舊約和較少地接近于基督教,他們的彌賽亞,與其說類似基督則不如說更多地類似馬喀比族。

     3 裴拉鸠斯争論 聖奧古斯丁神學最有影響的部分是與反擊裴拉鸠斯異端相關的。

    裴拉鸠斯是威爾士人,原名莫爾根,意即“海上之人”,這和希臘語裡的“裴拉鸠斯”一詞的意義相同。

    他是一個溫文爾雅的僧侶,不象許多同時代人那樣狂信。

    他相信自由意志,懷疑原罪的教義,并認為人類的道德行為,是出于人們在道德方面努力的結果。

    如果人們規行矩步,并屬于正統教派,那末,作為道德的獎賞,人們均将升入天國。

     這些觀點在今天看來雖然好象老生常談,但在當時卻引起了一場很大的騷動,并主要通過聖奧古斯丁的反對而被宣告為異端,但是這些觀點卻一度獲得相當大的成功。

    奧古斯丁不得不給耶路撒冷的教會長老寫信,要他警惕這個詭計多端,曾經勸誘許多東方神學者采納其見解的異端創始人。

    在奧古斯丁的譴責之後,被稱為半裴拉鸠斯派的一些人曾以一種比較緩和的形式鼓吹裴拉鸠斯教義。

    又過了許久聖奧古斯丁比較純粹的教義才獲得了全面的勝利,特别在法蘭西,半裴拉鸠斯派于公元529年奧蘭治宗教會議時才最後被判為異端。

     聖奧古斯丁教導說,亞當在堕落以前曾有過自由意志,并可以避免犯罪。

    但由于他和夏娃吃了蘋果,于是道德的敗壞才侵入了他們體内,并以此遺傳給他們所有的後裔。

    因而其後裔皆不能以自力來避免罪惡。

    隻有上帝的恩寵才能使人有德。

    因為我們都繼承了亞當的原罪,所以我們都理應承受永劫的懲罰。

    所有未受洗禮而死去的人,即便是嬰孩,也要下地獄和經受無窮的折磨。

    因為我們都是邪惡的,所以我們是無權對此傾吐不滿的。

    (在《忏悔錄》一書中,聖者奧古斯丁列舉自己在襁褓期所犯的種種罪惡。

    )但是由于上帝白施的恩惠,在受洗的一些人中将有一部分人被納入天國;這些人就是選民。

    他們并非由于自己善良而進入天國;除了借着上帝隻施予選民的恩寵,使我們不緻敗壞以外,我們大家都是敗壞的。

    沒有理由可以用來說明為何有些人得救,而其餘的人則将受到詛咒;這隻是基于上帝毫無動機的抉擇。

    永劫的懲罰證明上帝的公義;救拯證明上帝的憐憫。

    二者同樣顯示出他的善良。

     支持這種殘酷教義的各種議論見于聖保羅的著述,特别見于羅馬人書——這種教義曾為加爾文所恢複,并從那時起為天主教教會所抛棄。

    奧古斯丁對待這些作品有如一個律師之對待法律:他的解釋是很有力的,他使原文表現了無以複加的含意。

    終于使人設想聖保羅的信仰雖不象奧古斯丁所推論的那樣,但如單獨就其中某些原文而論,則這些地方又确曾暗示奧古斯丁所說的那種含義。

    對未受洗嬰兒的永劫懲罰不但不認為駭人聽聞,反而認為是出于一個仁慈上帝的這種說法可能被人們認為怪誕不經。

    然而,由于罪惡的信念深深地支配了奧古斯丁,所以他确實認為新生嬰兒是撒旦的手足。

    中世紀教會中許多極其兇惡的事件,都可追溯到奧古斯丁這種陰暗的普遍罪惡感。

     隻有一個思想上的困難确實曾使聖奧古斯丁感到煩惱。

    這個困難并不是:因為人類絕大部分注定要遭受永劫的折磨,從而感到創造人類乃是一件憾事。

    使他感到煩惱的是:倘若原罪,有如聖保羅所教導,是從亞當遺傳下來的,那末靈魂與肉體同樣,也必然由父母所生,因為罪惡是屬于靈魂而不是屬于肉體的。

    他對于這種教義感到了困難。

    但他卻說,因為聖經從未涉及這個問題,所以在這事上得一正确的見解不可能是得救的必要條件,因而他就對之未作結論。

     黑暗時期開始之前,最後幾個傑出的知識分子,不但不關心拯救文明,驅逐蠻族,以及改革政治弊端等等,反而大肆宣揚童貞的價值和未受洗禮的嬰孩所受的永劫懲罰,這當真是十分離奇的。

    但當我們了解這些便是教會傳給蠻族改宗者的一些偏見時,那末,我們對于下一時代在殘酷與迷信方面幾乎淩駕有史以來所有時期的原因,就不難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