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普羅提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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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這種類比來推論,則nous可以認為是太一看見其自身時所依恃的光明。

    我們有可能認識到我們由于固執己見而已經忘記了的“神聖的心靈”。

    要想認識神聖的心靈,我們就必須趁着我們自己的靈魂最與神相似的時刻,來研究我們自己的靈魂:我們必須撇開我們的肉體,以及塑造肉體的那一部分靈魂,以及“具有欲望與沖動和種種類似的虛幻無用的感覺”;這時剩下來的就是神聖的理智的影子了。

     “那些被神明所充滿、所鼓舞的人們至少具有着一種知識,即他們身中有着某些更偉大的東西,雖說他們并不知道那些東西是什麼;從推動着他們的運動裡以及他們所發出的言論裡,他們看到的并不是他們自身而是那推動着他們在運動的力量:因此當我們把握住純粹nous的時候,我們對至高無上者的關系也必定是處于同樣的狀态;我們知道内在的‘神聖的心靈’,是它創造了‘有’以及屬于‘有’的其他一切:但是我們也知道還有另外的東西,知道它完全不屬于‘有’,而是一種比我們所知道的有關‘有’的一切要更加高貴得多的一種原則;要更加完滿得多,也更加偉大得多;它超乎于理智、心靈和感情之上;是它賦予了這些力量的,但絕不可把它和這些力量混為一談”。

    ① ①《九章集》第五卷,第三篇,第14章。

    麥肯那英譯本。

     這樣,當我們“被神明所充滿、所鼓舞”的時候,我們就不僅見到了nous,而且也見到了太一。

    當我們與神明這樣相接觸的時候,我們并不能以文字來推論或者以文字來表達這種所見;這些都是以後的事。

    “在與神明相接觸的那一瞬間,是沒有任何力量來做任何肯定的;那時候沒有工夫這樣做;根據所見來進行推理,乃是以後的事。

    我們隻知道當‘靈魂’突然之間被照亮了的時候,我們便具有了這種所見。

    這種光亮是從至高無上者那裡來的,這種光亮就是至高無上者;當他象另一個神那樣受到某一個人的呼籲而帶着光亮來臨的時候,我們就可以相信他在面前;光亮就是他來臨的證據。

    這樣,沒有被照亮的靈魂就始終沒有那種所見;但是一旦被照亮之後,靈魂便具有了它所追求的東西。

    而這就是擺在靈魂之前的真正的目的:把握住那種光明,以至高無上者(而不是以任何其他原則的光明)來窺見至高無上者,——窺見那個其自身同時也就是獲得這種所見的方法的至高無上者;因為照亮了靈魂的正是靈魂所要窺見的,正猶如惟有憑借着太陽自身的光明我們才能看到太陽一樣。

     “然而這要怎樣才能成就呢? “要摒棄萬事萬物”① ①《九章集》第五卷,第三篇,第17章。

     “天人感通”(在一個人的體外)的經驗曾屢次地臨到過普羅提諾: 這曾發生過許多次:擺脫了自己的身體而升入于自我之中;這時其他一切都成了身外之物而隻潛心于自我;于是我便窺見了一種神奇的美;這時候我便愈加确定與最崇高的境界合為一體;體現最崇高的生命,與神明合而為一;一旦達到了那種活動之後,我便安心于其中;理智之中凡是小于至高無上者的,無論是什麼我都淩越于其上:然而随後出現了由理智活動下降到推理的時刻,經過了這一番在神明中的遨遊之後,我就問我自己,我此刻的下降是怎麼回事,靈魂是怎樣進入了我的身體之中的,——靈魂即使是在身體之内,也表明了它自身是高尚的東西。

    ① ①同上書,第四卷,第八篇,第1章。

     這就把我們帶到了三位一體之中的第三個成員而且是最低下的成員,即靈魂。

    靈魂雖然低于nous,但它卻是一切生物的創造者;它創造了日、月、星辰以及整個可見的世界。

    它是“神智”的産物。

    它是雙重的:有一種專對nous的内在的靈魂,另有一種對外界的靈魂。

    後一種靈魂是和一種向下的運動聯系在一起的,在這種向下的運動裡“靈魂”便産生了它的影象,——那便是自然以及感覺世界。

    斯多葛派曾把自然等同于神,但普羅提諾則把自然視為是最低級的領域,是當靈魂忘卻了向上仰望nous時從它裡面流溢出來的某種東西。

    諾斯替派的觀點,即可見的世界是罪惡的,可能就是受了它的啟發,但是普羅提諾本人并沒有采取這種觀點。

    可見的世界是美麗的,并且是有福的精靈的住所;它的美好僅次于理智世界。

    在一篇論述諾斯替派見解(即宇宙及其創造者是罪惡的)的非常有趣的争論性文章裡,他承認諾斯替派的學說有些部分,例如對物質的憎恨,是可以推源于柏拉圖的;但他認為凡是其他那些并非來自于柏拉圖的部分,都不是真的。

     他對諾斯替主義的反駁有兩種。

    一方面,他說靈魂創造物質世界的時候,乃是由于對神明的記憶所使然,而并不是因為它堕落了的緣故;他認為感覺世界是美好得正如一個可感世界所可能的那樣。

    他強烈地感到,被感官所知覺的事物乃是美麗的: 凡是真正知覺到了理智世界的和諧的人,隻要是有一點音樂感的話,誰能不感到可感的聲音之中的和諧呢?哪一位幾何學家或算學家能不欣賞我們在可見的事物中所觀察到的對稱、對應與秩序的原則呢?想一想繪畫的情形吧:凡是以肉體的感官看見了繪畫藝術的作品的人,決不是以唯一的一種方式在看見這件東西的;他們從眼前被勾畫出來的事物裡面認識到了深藏在理念之中的事物的表現,因而深深地被感動,并這樣被喚起了對于真理的回憶,——這正是“愛”所由以産生的經驗。

    如果卓越地再現于一個面容上的美的形象,能把心靈催向那另外的一個境域裡去;那末凡是看見了這些在感覺世界中處處都在洋溢着的可愛形象的人,——這種巨大的秩序井然,就連遙遠的星辰也都在體現着的這種形式,——當然就不會有一個人是如此之冥頑不靈、如此之無動于衷,竟緻于能不被這一切帶入到回想之境的,竟緻于在想到從那種偉大之中所發出來的如此偉大的這一切時,而能不被敬畏之情所充滿了的。

    凡是不能領會這些的,就隻能是既不曾探測過這個世界,也不曾對于另一個世界有過任何的所見。

    (同書,第二卷,第九篇,第16章) 此外,反駁諾斯替派見解的還有另一種理由。

    諾斯替派認為,一切神明的東西都不與日、月、星辰相聯系;日、月、星辰乃是被一種罪惡的精靈所創造出來的。

    在一切可以知覺得到的事物之中,唯有人的靈魂是多少具有一些善的。

    但是普羅提諾則深信天體乃是與神明相似的某些生物的身體,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