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谧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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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著作郎。

    司錄校尉劉毅請求任命他為功曹,他都沒應一召。

    撰寫論文談葬送之制,名叫《笃終》,其文說: 我認為生存死亡是天地的定制,人理必定會如此的。

    所以古禮到六十歲就制辦壽具,直到九十歲,各有等級差别,這是防終的常法,難道是流俗多有忌諱嗎?我雖未到制辦壽具的年齡,但是疾病長年纏身,連遭喪難,神氣虧損,疲病到極點了。

    時常擔心早期夭折,恐怕不能壽終,因此粗略地陳述我的心懷。

     人所貪求的是生存,所憎惡的是死亡。

    雖然貪求,卻不能延長生命,雖然憎惡,也不能逃遁死亡。

    人死後一精一神形體消散,魂魄無處不到,所以一精一氣歸向上天;依托的一性一命完結,形體返回本質,所以一屍一體埋在大地。

    因此一精一神沒有形體,就與一精一氣一同升降;一屍一體不能長期保存,與大地合為一形。

    形神不隔斷,是天地之本一性一;一屍一體與大地合并,是返回本真的道理。

    如今我活着不能保護好七尺身軀,死後又何故要用一個棺材隔離土地呢?如此說來衣食是用來玷污一屍一體的,棺椁是用來隔離本真的,所以桓司馬以為做石棺還不如死後速朽,季孫氏的美玉陪葬跟暴露形骸相同;宋文公厚葬,《春秋》認為華元不像臣子;楊王孫一裸一葬,《漢書》認為他比秦始皇賢能。

    假如魂魄有知,那麼人鬼禮制不同,黃泉的親族,死者多于活人,一定會準備各種器物,等待後死之人。

    現在如果以生存比況死亡,不是靈驗的主意。

    如果死者無知,則白白奪走活人的财用,活人的财物減少而沒有益處,卻誘發了一奸一邪之心,這是招緻暴露形骸的災禍,增加對死者毒害的辦法。

     埋葬就是收藏,收藏就是要人們看不見。

    如果做大大的棺椁,準備許多财物,無異于把金子埋在路邊并在上面寫好标牌。

    即使最愚蠢的人,也一定會譏笑。

    用豐盛的财物厚葬而開導了一奸一邪之心,有的剖開棺椁,有的牽拽形骸,有的剝去衣服捋下胳膊上的金環,有的摸一着腸子找珠玉。

    就算焚燒一屍一體,也不會比這更讓人痛心。

    從古到今,沒有不死的人,也沒有不被盜掘的墳墓。

    所以張釋之說:“假使墳墓有引起貪欲的财物,即便固若南山還會有縫隙;假若墳墓中沒有引起貪欲的财物,就算沒有石椁,又有什麼值得憂戚呢?這話正确啊,真是我們的老師。

    贈送死者的禮物加厚,不是厚待了死者,而是活着的人自己的作為。

    順從了活人沒有益處的意願,抛棄了死者應有的歸屬,這是聰明的人所不做的。

    《易經》上說:“古代安葬,用柴草當衣服,安葬在山野,不壟土不樹碑。

    ”因此死後能返回本真,不會因安葬死者,而傷害活人。

     所以我要早晨死晚上就安葬,晚上死早上就安葬,不設棺椁,不施纏布帛,不修沐浴,不制新衣,殡口一含的珠玉一律去掉。

    我本想一裸一露着形體入坑,身一體與土接觸,又怕人們習染風俗已久,立即改變很困難,所以現在粗略地定下葬制。

    奢侈不用石棺,節儉不露形體,氣絕以後,便拿出合時的服裝,戴幅巾穿舊衣,用粗竹席包裹一屍一體,麻繩捆住兩頭,放在一床一上。

    選擇不一毛一之地,挖個坑深十尺,長一丈五尺,寬六尺,坑挖好了,擡着一床一到坑邊,把一屍一體從一床一上擡到坑裡。

    平生之物,都不能随帶,隻帶《孝經》一卷,以示不忘孝道。

    粗竹席之外就可封土。

    填土與地平齊,種上原來的草,讓它在上面生長,不要種樹木,不要鏟除地面,使之不留痕迹,無處尋找。

    看不到想要的東西,那麼一奸一邪之心就不生。

    始終沒有驚懼,千載不用憂患。

    形骸與後土同體,魂魄與元氣合靈,真是厚一愛一之至。

    如果有後來死亡的親屬,不要合葬。

    合葬從周公開始,不是古制。

    舜葬在蒼梧,他的兩個妃子沒有合葬,以此為定,何必用周禮。

    不要問師工,不要求蔔筮,不要拘于俗言,不要張設神座,不要十五天内早晚上食。

    禮制不在墓地設祭,隻是每月在家裡擺席祭奠,滿一百天就夠了。

    臨祭一定要在白天,不要在夜晚。

    服喪在家中常居,不要設廬守墓。

    古代不堆高墳墓,是明智的。

    現在堆墳植樹,真是愚蠢。

    如果不這樣做,就是在地下剖戮一屍一體,死後又加傷害。

    靈魂如果有知,就會含冤悲憤,長久地做個恨鬼,楊王孫之子,可以此為戒。

    臨死之誓難以違背,希望不要改變。

     最終不入仕。

    太康三年(282)病卒,享年六十八歲。

    兒子童靈和方回等遵從他的遺命安葬。

     皇甫谧所著的詩賦诔頌論等很多,又撰有《帝王世紀》、《年曆》、《高士》、《逸士》、《列女》等傳,《玄晏春秋》等,都受到世人重視。

    他的門人摯虞、張軌、牛綜、席純都是晉代有名的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