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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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訪日賈端甫進城拜了上海道,飯後又去見了兩位商約大臣、電政大臣。

    然後,去找了袁子仁。

    袁子仁也說:“還是這幾家外國銀行利息雖微,到底穩妥些。

    ”為這事,忙了有三四天,才料理妥當。

     雇了船,托家眷搬到船上,同戴生昌講定了,第二天替他們拖送。

    這天是袁子仁請在萬年春,陪客是任天然、達怡軒、冒彀民、王夢笙、管通甫幾個人。

    五六點鐘大家到了,管通甫到的最遲,招呼了一招呼就向着賈端甫道:“全似莊太尊有電報叫轉交端翁觀察的。

    這電上說,範廉訪出了事不知如何呢?”說着取出電報交與賈端甫。

    大家都走過來看,隻見上頭寫道:“上海梅福裡管通甫兄鑒:賈觀察行否?函件均交到,範廉訪被人奏劾,交欽差查辦,已訖解任委,郅幼翁傳證研訊。

    事甚棘手,望轉達賈觀察、景周丞。

    ”方家說道:“範廉訪不知為着甚麼事體,怎麼還要傳證研訊呢?”賈端甫道:“這是我的至好,我也很不放心,想甚麼法子去打聽才好?”王夢笙道:“這個容易,我寫信去托我們同事章池客打聽,實在詳詳細細的寫個信來就知道了。

    他好在不比官場中人有些避忌,他是不拘甚麼事好說的。

    ”賈端甫道:“費心就寫信去,如果得了複信,趕緊寄個信到杭州,免得兄弟挂念,奉托奉托。

    ”王夢笙連連答應。

    次日,王夢笙寫了信交郵政局寄到南昌,托章池客打聽這事。

     隔了一天,任天然約了王夢笙、達怡軒、曹大錯、管通甫在顧媚香家碰和吃司菜。

    王夢笙先來,媚香的娘趁便問起那對珠花,王夢笙揣他二夫人的意思,雖未明言要買,但替他買了也沒甚不願意,又樂得在任天然面子上盡點情,就說:“珠子呢沒啥好,買呢也沒甚不可,但價錢似乎太貴,讓點就算數。

    ” 媚香的娘忙去同那手帕姊妹商量,減了八十塊錢,王夢笙也就答應。

    達怡軒、曹大錯陸續到來,管通甫節下事忙,約定同王夢笙拼夥的,大家就入座動手碰了兩圈。

    管通甫才到,懷裡取出一本京報來,說是範星圃的事體,有點消息可不好呢。

    任天然正叫顧媚香代碰,坐在旁邊無事,就接過來說:“我來念與你們大家聽,省得你們一個一個的看。

    ”大家都說很好,任天然就念道:“欽差英奴才于本閏七月初六日,在湖北途次承準軍機大臣家寄,七月二十四日奉上谕,有人奏江西臬司範承吉有被人控告奸占室女、霸争财産等情,是否屬實?着英傑順道确查具奏。

    并将原折抄給閱看,欽此。

    相應尊旨,寄信發來,等因承準,此奴才行抵江西嚴密訪查,所奏不為無因,惟控涉暖昧,非傳集人證研訊難期水落石出,查應訊人證多系範承吉家屬,範承吉現在臬司任内,查傳既多為難,且恐承審專員不無瞻顧回護,除非江西撫臣将該臬司先行解任聽候查辦外,謹附片陳明伏乞聖鑒,謹奏朱批。

    ”曹大錯道:“怕是他小姨子的事體發作了,這可有點不妥呢。

    ”達怡軒道:“看那郅幼嵇也是個反面無情的能吏,帶到他手裡審,恐怕也有些不好說話。

    ” 王夢笙道:“過兩天,章池客總應該有信回來,再看罷。

    ” 局散。

    達怡軒邀大家明日在張寶琴家吃司菜,大家也都應允。

     張寶琴雖是讨人身體,卻同達怡軒甚好,無論他讨娘如何逼着他同達怡軒要東要西,他總不肯開口。

    有時達怡軒與他些,他也坦然收受并不做作推辭。

    所以達怡軒也很器重他。

    次日,在張寶琴家又聚了一日。

    王夢笙将珠花價洋交與任天然帶交媚香的娘。

    中秋這天,任天然清晨回棧,他兒子也從學堂回來替老翁拜了節。

    在樓裡吃了飯,就帶着他同媚香逛了逛愚園、張園。

     晚上,任天然交代了一桌菜,卻不請客人,别人請他也不去,就是他父子兩個同着媚香母女兩個坐了一桌,倒也吃得很為有趣。

    媚香竟吃得有些醉态了。

    席散,任天然叫車馬送他兒子回學堂,自己吃了兩個水煙,攜着媚香同到月台,坐在外國睡椅上賞月。

    媚香倚着醉偎在任天然懷裡說道:“你看這月亮圓得有趣,若要永遠是個圓的豈不甚好呢?”任天然道:“月亮正如他有圓有缺,所以他圓的時候,人家覺得他有趣,若要永遠是個圓的也就沒有人覺得他的好處了。

    你看那日頭,倒是永遠圓的呢,也沒有人說他圓得好麼。

    而且我看月亮最好是那将圓未圓之際,就是那花最好也是那将開未開之際。

    ”媚香嗔道:“你這話是嫌我是個已開之花不是?”任天然忙說道:“我說的這已開未開之花不是指此,你不要搞錯,我是講那花未曾開足則生機盈盈,還不曉得有多少好處在後頭,若開足了,也就不過如此為止。

    至于你講的那一層,我生平最是不計較的。

     我覺得男女相悅全在心性相投,若是心性不相投,就是男止一妻、女止一夫終身厮守并毫無意味,若是相投,就是男系重婚女系再嫁,其樂趣已要加人一等。

    所以有一部筆記上說,有個女的嫁了頭一個丈夫死了不到半年,他就改嫁,嫁的這第二個丈夫不久也死了,他可矢志守貞,任你勾引逼迫,他也不再嫁、也不偷人。

    有一個鄰居女的問他道:【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