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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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賈大人來了。

    ” 這小孩子就不敢哭,真有吳下兒童聽着張遼名字就心驚的光景。

    最恨的是,婦女們妝飾妖冶,說這是冶容誨淫大關風化,看見婦女們留着長長的前留海,他就拿來,當街叫剃頭匠通剪了。

    有的時候,還要請這女的吃幾十個五分頭。

    有一次,一個紳士家的婦女,是才從江南回來的,走到門口買花,卻是留的長留海,被他看見,登時抓到街心跪着,叫剃頭的來替他剪去,還罵了幾句“不要臉的淫貨”。

    總算因為紳士家的沒有打。

    這婦女羞愧難當,回到家裡就尋了自荊這位紳士氣的要去上控,經親友們攔住說:“這位太尊是撫台、藩台最賞識的,你去上控也沒用,弄的不好還要說你家教不謹吃些虧呢。

    ”這紳士隻好含冤忍氣的罷了。

     這賈太尊尤恨的是賭館,自然早已禁絕。

    就是人家家裡看看牌,被他拿到,也是不輕恕的。

    有一次,一個人家過生日請了幾桌客,早上吃面之後,留着客人等晚上吃酒,日長無事,就打了兩桌麻将消遣消遣,被他得了風跑去捉了,就在那壽堂上打了個落花流水。

    内中有兩個是秀才,一個是别省候甫的佐親,他就說:“我也不革你們的功名,隻叫你們見不得人。

    ” 登時喊了剃頭的,把這三個人的辮子全行剃去,卻在右偏留了一撮頭發,同那小孩子留的歪桃子似的。

    學堂老師聽見信,迎合府大人的意思,趕緊把這兩個秀才注了劣,他本衙門的經廳老爺,在上房裡同太太、姨太太、小姐打打牌,他又曉得了,悄悄的帶着人走到經廳的衙門,擁着那經廳的傭人不許通報,一直進了上房當場拿獲,全數帶回衙門。

    依他的意思,竟要把這經廳的太太、姨太太、小姐當堂掌責,幸虧那安陽縣得了信,趕緊跑來再三求情,這經廳的太太們才算免去這個醜。

    後來他到底上詳,把這位經廳撤了。

    他這微行也有上當的時候,有一天,在一家茶鋪子裡,天已快黑,他坐在旁邊黑暗的地方一張桌子上吃茶,聽那一張桌子上有兩個人談心,一個說道:“我們這位府大人真算是辦事認真。

    ”那一個說道:“我看算不得,他做的這些事有些全是應該捕廳做的。

    做了一府的大人,自然要保住這一府的居民安居樂業那才盡了知府的責任。

    你看現在滿境的強梁大盜,弄到商賈戒途。

    前天,城外頭一家客店都被搶劫,他也不能保護,聽說還有拿來的強盜被他放了的呢。

     隻有我們吃教的出了點事他還當心些,我尤不佩服他的是驅逐流娼。

    若說是流娼害人不得不驅逐出境,他不過換個碼頭,還去做他的流娼。

    難道鄰境的百姓就應該受害麼?況且這些龜鸨娼妓也是中國的子民,若鄰境也都這樣攆法,叫這些人又到那裡吃飯去呢?難道逼他餓死不成?地方上的風俗好壞我看也不在乎,做官的不能想法子養活子民,緻他們做了這種下等生涯,反驅逐他們來做自己的聲名,這種也算得實心愛民麼?” 賈端甫聽着又愧又惱,要想辯駁兩句又無可辯駁,要想說他毀謗官長收拾收拾他,聽他說起又是個吃教的,倘然拿了他洋人說起話來那可是個沒完。

    想來無法,隻好忍着氣,悄悄的溜回衙門。

    他那衙門裡的關訪可真是十分嚴密,凡有來拜他衙門裡師爺的,他吩咐過執貼家人同号房把門的總得先來通知他,如果師爺請見,他就穿着衣帽,恭恭敬敬的到師爺房裡坐着替他陪客,這客要走,他還要恭恭敬敬的送轎,不坐轎子的,他就叫亮門親自送到大堂檐口。

    他說:“尊敬老夫子的朋友,正是尊敬老夫子。

    ”弄的這些師爺親友,皆怕勞動這位太尊,不敢輕易登門。

    他每天早上帶黑就下了簽押房,略為坐坐,就跑到各位師爺書房外頭去轉,看見師爺用的家人就說:“大約師爺還沒有起來,我也沒有甚麼要緊的公事,天氣還早,不必驚動。

    ” 說着去了。

    不多一刻,他卻又來轉,總要把這位師爺轉了起來才算數,可也是真沒有甚麼要緊事體。

    每天吃飯,府衙門裡的師爺,他總是陪着一桌吃,那師爺如果伸着筷子夾一筷遠邊的菜,他就立刻吩咐家人,把這菜送到某師爺面前,他這大廚房的菜,實在壞到不堪他卻能吃,師爺如果說菜不好,他立刻叫了廚子來罵,有時還用馬棒來,嘴裡卻咕叽着道:“他們曉得我是不恥惡食,食無求飽的,所以弄到如此。

    ”他請的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