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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賬房師爺是他一個同年的叔子,有五十多歲的年紀,是個江浙人,舒服慣了的,天天吃這壞菜,實在有些難受。

    這天自己炖了一隻鴨子,恐怕東家說他浪費,又怕人家分他的肥,意思想一人獨享。

    到了吃飯的時候,推說今天吃不下,不出來吃,這賈太尊趕緊到房裡問老世叔怎麼吃不下飯,這位賬房師爺隻好說今天稍微有些感冒,他說:“老世叔在客邊身體是最要緊的,既有感冒必得要請醫生來看,若要耽誤了,我們同年将來要怪我的。

    ”連忙叫家人去請醫生,醫生來了,他自己陪着診了脈,那醫生不過說是受了點風,停了點食,開了些蘇葉、訪風、谷芽、隻青之類,登時叫人買了藥,看着煎好,送與這位師爺吃下去,又交代煮點稀粥,預備一碟鹽小菜,說是有感冒的人,飲食總宜清淡些,兩頓都是他看着吃的。

    到了第二天,那隻鴨子已經變了味。

    可憐這位師爺鴨子吃不成,倒吃了一貼藥,真是被他恭維苦了。

    他雖然如此不近人情,然究竟不能出乎人情之外。

    白天如此辛苦,到那更深人靜的時候,擁衾自暖,倚枕唉歎,也不免有寂寞之感。

    況且他雖是做出那種道學樣子,其實他心中未嘗不貪花戀色,隻要看他從前見了那雙鈴的一番情态,同他夫人向着白骈儀說的那些話,也可以窺見他的隐情。

     他這回從上年入京起,就未能親近女兒色,回到家裡同他這太太聚了。

    不多幾天,這位太太就為病魔纏擾,香桃瘦損,弱骨支離,怎能再替他相如解渴?這大半年下來,賈端甫雖然強自矜持,也就真難排遣。

     這卻也是人情,你看泰西人到了情欲發動的時候,如無家室必定要找一個娼妓來發洩發洩。

    所以,那輪船到了碼頭,就有些鹽水妹去伺候,這些大副二副也就公然請他們同到艙中了卻一番春興。

    原為衛生起見,不像我們中國近世的人,看見人家掖娼挾妓就說他有乖行止,必定強為抑制,往往有因此弄出終身不治之症來的。

    記得有一位京官老爺,家道寒素,不能攜眷住京,又顧惜聲名,不敢去尋花問柳,在京裡硬熬着,獨宿了二十多年才得外放,接了家眷到任。

    那曉得他在京裡熬久了,及至家眷接到身邊,隻要一靠着女人的肌膚那精立時就洩,竟成了一個脾弱之症,不久即赴玉樓,又無子嗣。

    為着拘守這點操節,倒成了一個無後為大的不孝。

    這是何苦呢?所以,這位賈端甫的良宵難耐,卻不能責備他的道學不堅。

    有一天,正在輾轉反側好夢難成的時候,覺得有點口渴,想吃一蠱茶,自己又懶得起牀,就微微的喊了一聲小雙了,那小雙子卻十分心靈,也就低低的應了一聲。

    這時八月下旬的天氣,隻穿着緊身衫褲,趿着弓鞋,走進裡房問要甚麼。

    賈端甫說:“我要吃口茶。

    ” 小雙子就連忙在雞鳴壺裡倒了一碗,伸着玉蔥一樣的尖手遞與賈端甫手裡。

    賈端甫低着身子,映着燈光看他這雲鬓微松,酥胸半露,一種睡态慵狀,道學人也不能不為之動心。

    就說:“我腰背覺得有些酸痛,你來替我捶一捶。

    ”這小雙子就在牀沿上坐着,斜着身子替他捶了幾下。

    賈端甫道:“你偏着身子不好捶,不如到牀上來捶罷。

    ”小雙子就上了牀,那兩瓣蓮鈎微微觸到身上,一雙玉筍輕輕捶在腰間,賈端甫的興緻更耐不得了,就拿手在小雙子緊身小衫之下慢慢的伸了進去,在他背上一摸說:“阿呀,你身上凍得冷涼,快睡下來替你溫溫罷。

    ” 小雙子佯作含羞不理,賈端甫的手又伸到前邊,小雙子把身子一閃,賈端甫趁勢一起,卻也巧将将的就倒在他的懷中。

    賈端甫摟着他,臉靠臉的說道:“你從了我,将來還怕沒有好處呢?” 那小雙子也就如桃李無言任他輕落,也還像那周氏太太新婚之夕,伸伸縮縮的做出許多嬌怯不勝的态度。

    賈端甫是從未嘗過原封花雕的人,以為是生辟蠶叢,卻不道已有闆橋人迹,可憐他一生隻消受了這兩隻翹邊細紋,卻都是那白骈儀替他導其先路,大約也是前世因果。

    自此以後,這小雙子已蒙臨幸,自然夜夜承歡。

    那位周氏太太看着,雖不免微含醋意,然平心一想,自己行将就木,此席終須讓人。

    這小雙子平素服侍的也很殷動,又何必做這無味的冤家,淘那許多閑氣。

    也就聽他衾傭被抱,做一個半明半暗的小星。

    這小雙子倒也十分和順,雖然伺候上了老爺,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