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三十一回 宋太祖統中原未能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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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太子以位号,不足以招徕天下之豪傑。

    ”上在位二十六年,遂傳位于皇太子,太子桓即位,是為欽宗。

    尊徽宗為教主道看太上皇帝,以李綱為兵部侍郎。

    遣李邺如金師,告内禅,且請修好。

    斡離不欲從之。

    郭藥師谏曰:“南方未必有備,不如進軍。

    ”金兵遂進。

    太學生陳東率諸生上書曰:“敗天下者,蔡京、梁師成、李彥、朱勔、王黼、童貫也,請斬此六賊,以謝天下。

    ”上嘉納之。

    竄王黼于永州,盜殺之。

    李彥、梁師成賜死。

    朱勔放歸田裡,俱籍其家。

    惟蔡京、童貫從上皇東行,未抵罪。

    上皇出奔亳州,遂居鎮江。

    金師入相、浚二州。

    梁方平帥禁旅屯于黎陽河北岸,金兵奄至,河南守橋者望見金兵旗幟,燒橋而遁。

    方平之師潰還。

     金人取小舟以蹄,旋渡旋行,無複隊伍。

    金人笑曰:“南朝可謂無人,若以一二千人守河,我豈能飛渡哉?”遂進取滑州。

     金斡離不等既濟河,宋人大懼。

    宰執議請帝速幸襄鄧以避之,吳敏切谏,勿聽。

    李綱泣拜請留,以死邀之,帝猶有行意,綱複谏曰:“陛下已許臣留,複戎行何也?今六軍父母妻子皆在都城,萬一中道散歸,陛下孰與為衛?敵兵已逼,知乘輿未遠,以健馬來追,何以禦之?”帝感悟,遂止。

    禁衛六軍聞之皆悅。

    李綱治守戰之具,數日而畢。

     金斡離不進軍圍京師,帝召群臣共議,李邦彥等主割地請和,李綱以為擊之便,帝竟從邦彥計,使李挽使金軍。

    綱請行,帝不許。

    綱曰:“安危在此一舉,臣恐李梲怯懦,誤國事也。

    ” 不聽。

    是夜金人來攻宣澤門,李綱敗之,斬首百餘人,至日始退。

    梲至金軍,斡離不謂之曰:“今若議和,當輸犒師之物,金五百萬兩,銀五千萬兩,牛馬萬頭,表緞百萬匹。

    尊金帝為伯父,割中山,太原、河間三鎮之地,而以宰相親王為質,送大軍過河,乃退耳。

    ”梲等唯唯,不敢措一言。

    遂與金使蕭三寶奴、耶律忠等偕來,索賂要質,凡金人所要求,皆郭藥師教之也。

    帝括借都城金銀娟優家财,得金二十萬兩,銀四十萬兩,而民間已空。

    李綱言:“金人所需金币,竭天下且不足,況都城乎?三鎮,國之屏蔽,割之何以立國?至于遣質,則宰相當往,親王不當往。

    若堅守數日,援兵四集,彼孤軍深入,亦将速歸。

    此時與盟,則不敢輕中國,而和可久也。

    ”李邦彥等堅請從金議,一如其言。

    綱不能奪,以張邦昌為計議使,奉康王構往金軍為質以求成。

     金兵攻通津、景陽等門,李綱親身監戰,斬其将校十餘,殺其衆數千,何灌力戰而死。

    金人從康王構之請,解圍退師于孟陽。

    種師道、姚平仲諸路勤王兵至汴京,金人斂遊騎,但守牟駝崗,增壘白固。

    師道請緩給金币于金,俟彼惰歸,扼而殲諸河。

    李邦彥堅持不從。

    朝廷日輸金币于金,而金人需求不已,日肆屠殺淫掠,四方勤王之師漸至。

    李綱言:“金人貪婪無厭,兇悖日甚,其勢非用師不可。

    且敵兵号六萬,吾勤王之師集城下者已二十餘萬,彼以孤軍深入重地,若扼河津,絕饷道,複諸城邑,堅壁勿戰,俟其食盡力疲,然後縱其北歸,待其濟河,半渡而擊之,此必勝之策也。

    ”種師道計甚善,帝然之。

    而姚平仲慮功名獨歸種氏,因以士欲速戰為言,請夜劫營。

    李綱許之。

    遂帥步騎萬人,夜斲敵營。

    平仲方發,金候吏覺之,斡離不遣兵迎擊,平仲兵敗,懼誅亡去。

    金師複圍汴城。

    李綱帥諸将出封邱門,戰于幕天坡,以神臂弓射之,金人少卻。

    金斡離不召諸使者,诘責用兵違誓之故。

    時張邦昌恐懼涕泣,康王不為動。

    又康王嘗與金人較射,連發中的,金意其為将家子,使王氵内來責,更召他王為質。

    氵内至,李邦彥語之曰:“用兵乃李綱、姚平仲爾,非朝廷意也。

    ”因罷李綱以謝金人。

     時帝欲遣人奉使,辯劫營非朝廷意,大臣皆不欲行。

    宇文虛中承命,慨然如金師。

    太學生陳東等及都人數萬人上書,言李綱奮不顧身,任天下之重,所謂社稷臣也,罷綱正堕金人之計,乞複用綱而斥邦彥等。

    撾珠登聞鼓,喧呼動地。

    帝恐生變,乃複綱官,除元佑黨籍學術之禁,追封範仲淹、司馬光等。

    金使王氵内随宇文虛中來,更以肅王樞為質于金,康王構、張邦昌還,以太原、中山、河間三鎮之地畀金人。

    金斡離不既得三鎮,且知京師有備,遂不俟金币數足,遣使告辭北去。

    肅王從之,京師解嚴。

    禦史中丞呂好問言于帝曰:“金人得志,益輕中國,秋冬必傾國複來,禦敵之備,當速講求。

    ”勿聽。

     初,太上皇南幸,童貫、高俅等以兵扈從,道路狼藉,言貫等将為變。

    朝議使聶昌往圖之,獨李綱不可。

    至是李綱親請迎太上皇于南京,獨見木上皇,具道帝聖孝思慕,請陛下早回京師。

    太上皇感悟,出玉帶金魚象簡賜綱。

    綱還,具道太上慈愛,帝始釋然。

    道君太上皇帝還京師,竄蔡京于儋翔,道死。

     誅蔡攸、童貫,枭其首于市。

    時既許以太原畀金人,而張孝純仍固守不下,金師圍太原日久,上複召種師中與姚古進軍救之,師中乘勝複壽陽、榆次等縣,留屯真定。

    許翰遣使促師中速戰,責以逗撓。

    師中不得已。

    即日領兵,與金人戰于殺熊嶺,士卒潰散,師中力戰死之。

    姚古軍不戰而潰。

    乃以李綱為河南河東路宣撫使,劉韋合副之,以救太原。

    綱方欲合諸路兵親帥擊虜,會以議和,止綱進兵,召還。

    金黏沒喝入太原,執知府張純孝以歸,釋而用之,副都總管王禀死之。

    金兵複至,大臣不知所出,惟以遣使講和為事。

    金人佯許,而攻瓊自如。

    金人圍襲慶府,呂誨之子知府呂由誠,率軍民死守。

    金人百道來攻,城陷,由誠一家四十餘口俱死之。

    金兵複渡河,诏康王構複如金師,至磁州,守臣宗澤迎謂曰:“肅王一去不返,今敵又詭辭以緻大王,其兵已迫,去複何益?願王勿行。

    ”民亦遮道留王。

    會金遊騎日至磁州城下,蹤迹王所在,知相州汪伯彥亟請王如相,部兵迎于河上。

    王行至相,勞伯彥曰:“他日見上,當首往京兆薦公。

    ”由是受知于王。

     初,相州湯陰人嶽飛,字鵬舉。

    湯陰,今河南彰德府湯陰縣是也。

    父和,母姚氏,節食濟饑,有耕侵其地者,割而與之;贳其财者不責償。

    生飛,少負節氣,家貧力學,尤好《左氏春秋》、《孫吳兵法》,有神力,能挽弓三百斤,弩八石。

    劉宣撫真定,募敢死戰士,飛與焉。

    屢擒劇賊,至是見王,以為承信郎。

    金斡離不、黏沒喝師次汴京城下,時援兵皆為唐恪、耿南仲遣還,無一人至者,城中惟衛士及弓箭手七萬人而已。

    南道都總管張叔夜帥師入衛。

    叔夜入對,言賊鋒甚銳,願我明皇之避祿山,暫詣襄陽,以圖幸雍。

    帝不答。

    诏康王構為天下兵馬大元帥,帥師入衛。

    孫傅使成忠郎郭京撰六甲正法以禦金人。

    其法用七千七百七十七人,無問能否,但擇年命合六甲者,雲擇日出兵三百,可生擒金二将。

    襲擊至陰山,識者危之。

    金人攻通津、宣化二門,何木、孫傅使郭京出師,京用六甲法,盡令守禦人下城,毋得窺視。

    因大啟宣化門出師。

    金兵分四翼,噪而前。

    京兵見之,不戰而敗,死者甚衆。

    京引餘衆南遁,金師遂登城,城陷,帝聞之恸哭。

    時宋師尚衆,金人恐帝他遁,宣言議和退師。

    帝使何如金師請平,黏沒喝、斡離不曰:“自古有南必有北,不可相無也。

    今之所議,期在割地而已,請與帝面約相訂。

    ”宋師言之,帝曰:“朕當親往。

    ”帝出郊,如黏沒喝即奉表請降,留二宿乃還。

    帝自去金營,士庶及太學生迎谒。

    帝掩面大哭曰:“宰相誤我父子。

    ”觀者無不流涕。

    金遣使來索金一千萬錠,銀二千萬,帛一千萬匹。

    于是大括金銀,遣使如河南、河北割地以畀金人。

    使至兩河,兩河民堅守不奉诏。

    時金人索金銀甚急,且遣使再邀帝至營。

    帝有難色,何及吏部侍郎李若水,以事出無奈,勸帝行。

    二年正月,帝與何、李若水等複如青城,至金營,金人逼帝易服,李若水抱持而哭,诋金人為狗輩。

    金人曳若水出,擊之,仆于地,若水罵不絕口而死。

    劉自經于金軍。

    欽宗在位二年而被擄。

    金人複征太上皇、太上皇後,且以玉牒按名征諸王宗室入金軍,複按名征皇後、太子、諸公主、妃嫔及諸王妃眷屬入金軍。

    金廢二帝為庶人,遣吳千幹、莫俦入京師,集百官議立異姓,衆莫敢出聲。

    王時雍探知敵意在張邦昌,乃以邦昌姓名入議狀。

    張叔夜不肯署狀,且移書金師,意立太子。

    金人執置軍中。

    太常寺簿張浚、開封士曹趙鼎、司門員外郎胡寅,皆逃入大學中,不書名。

    禦史馬伸、吳給、中丞秦桧,共為議狀于金師,極言異姓不可立,願複嗣君以安四方。

    且論張邦昌當上皇時,蠹國亂政,以緻社稷傾危。

    金人怒,執桧而去。

     三月,金人奉冊寶至,邦昌北向拜舞,受冊即位。

    閣門舍并吳革率内親事官數百人,皆先殺其妻子,焚所居,舉義金水門外。

    範瓊詐與合謀,襲殺之。

    是日風霾,日暈無光,百官慘沮,邦昌亦變色,惟吳千幹、莫俦、範瓊等欣然以為有佐命功。

     邦昌以金不留兵,而宗澤、康王構等兵勢正強,知必無成,大懼禍。

    及拜官,皆加“權”字。

    金斡離不以道君太上皇及鄭太後并上皇子二十九人,與諸親王、皇孫、驸馬、公主、妃嫔及康王母韋賢妃、康王夫人邢氏等,由滑州北去。

    張邦昌率百官遙辭于南熏門,衆恸哭,有仆絕者。

     四月,金黏沒喝以帝及諸皇後、太子與諸妃嫔、宗室及諸王妃,與何、孫傅、張叔夜、司馬樸、秦桧等,并凡法駕,鹵簿、禮器、祭器、教坊樂器、寶玩、九鼎、圭璧、渾儀、銅人、刻漏、古器、秘書、内人、内寺、娼優、伎藝等,由鄭州北去。

    公私上下,府庫蓄積,為之一空。

    獨哲宗元佑皇後孟氏以廢居私第獲免。

    時康王構有衆八萬,次于濟州,因宗澤屢敗金兵,故金人不能得康王而去。

    金兵既去,呂好問謂張邦昌曰:“相公真欲立耶?抑姑塞敵意,而徐為之圖耶?相公亦知中國人心所向乎?特威女貞兵威耳。

    女貞既去,能保其無變乎?大元帥在外,元佑皇後在内,此殆天意,盍亟還政,庶可轉禍為福。

    為今計者,當迎元佑皇後權攝國事,請康王早正大位,庶獲保全。

    ”禦史馬伸具書,請張邦昌速奉迎康王,極陳順逆利害。

    邦昌讀其書,氣沮,乃遣謝克家至濟州往迎。

    王不許。

    呂好問遣人言于王曰:“大王不早自立,恐有不當立而立者。

    ” 王然之。

    邦昌乃使韋淵奉大宋受命寶詣濟州,複以手書号元佑孟後曰太後,入居禁中,垂簾聽政,以俟複辟。

    欽宗渡白溝河,簽書樞密使院事張叔夜死之,北宋亡。

    起太祖庚申,終欽宗丁未,凡九主,共一百六十七年。

    是年五月,康王構即位于應天府,大赦改元,後定都于杭州,是為南宋。

    待三十三回再叙,下回且先将遼、金、西夏之事叙明,以便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