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時代潮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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構想在家康時代就已經産生了，如今終於獲得天皇的許可：這對秀忠父子及特意在仙台城内建造帝王寶座的政宗而言，無疑是其一生當中最偉大的事業。
事實上，寬永三年的上京即是為了執行此一計劃。
不過，在上京期間，忠長及其母阿江與卻發生了不幸事件。
其時忠長當然也随着秀忠等人上京，但是在他離開江戶之後不久，卻突然傳來阿江與病逝的消息&hellip&hellip 阿江與猝死的消息，令秀忠及家光感到愕然。
不過，由於此次上京意義重大，因此父子兩人隻好強抑悲傷，仍然繼續朝上京之路前進。
但是，深受母親寵愛，又自恨不能成為将軍的忠長在聞知生母的噩耗（接到通知時隻說是病危）後，突然再也捺不住滿腔的悲歎，於是未及事先通知兄長，就迳自趕回江戶去了&hellip&hellip 忠長的毀滅也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
在忠長的眼裏，父兄以公事為重的态度，在在證明了他們是冷酷無情的人。
和冷靜、以公事為重的父兄相比，忠長覺得自己是一個具有人情味的可愛人類。
這種潛藏在内心深處的不滿，成為導緻日後種種暴亂行為的禍根。
事實上，從他一意孤行而使得父兄傷心的行為看來，他根本就是一個無視於他人感情的任性之徒。
政宗清楚地感受到秀忠身為人父的悲哀，是在寬永三年自京都返回江戶，知道了中宮和子生下排行老二的高仁親王後，趕往二之丸向秀忠道賀時。
九 其時天氣已經非常寒冷，然而秀忠卻渾然下覺地坐在黑木書院裏閉目沉思。
和家康身為大禦所的駿府時代相比，這裏顯得極為冷清。
&ldquo哦，原來是伊達中納言啊！&rdquo 在門窗緊閉的室内，他那茫然的聲音，透露出一種悲喜交集的思緒。
&ldquo快到火盆旁邊來吧！&rdquo 這時秀忠四十八歲，政宗則已經過了六十歲。
雖然隻有四十八歲，但是興建寬永寺的計劃已經獲準、親王外孫也相繼誕生：對一般人而言，人生最大的幸福莫過於此。
（可是，為什麼他看起來如此蒼老呢&hellip&hellip？） （這不像以前那個堅決、果斷的将軍家&hellip&hellip此外，他的頭上甚至和政宗一樣布滿了白發&hellip&hellip） 想到這兒，政宗首先向秀忠表明祝賀之意。
&ldquo原來是這件事啊！這沒什麼。
不過，我倒是有件事要拜托你。
&rdquo 言罷，他很快地斥退站在一旁的侍從人員。
根據文獻記載，當時兩人的談話内容大緻是： &ldquo秀忠向政宗交托後事。
&rdquo 此外也有記錄指出，兩人之間密談的内容，其實是&hellip&hellip秀忠向政宗傾訴内心的苦惱罷了&hellip&hellip &ldquo對於已經年逾六十的你，秀忠還有一事相求&hellip&hellip也許你會覺得我的行為不合常理，不過天壽并不是凡愚之人所能預知的。
&rdquo &ldquo大禦所，你在說些什麼啊？瞧你！怎麼突然間變得如此脆弱了呢？&rdquo &ldquo不論我再怎麼努力，不能做到的事情終究還是無法做到。
也就因為這樣，所以我才把将軍之職讓給家光。
&rdquo 說到這兒，秀忠不禁潸然淚下。
&ldquo我是怕萬一自己還來不及仿效父親的先例，就在将軍的位上死去，那麼德川家必将發生流血糾紛。
對於這一點，相信你也心知肚明&hellip&hellip因此我有件事情要請你幫忙。
&rdquo &ldquo你是說&hellip&hellip将軍他們兄弟之間會發生紛争嗎？&rdquo &ldquo不，不是。
老實說，他們兄弟間的感情并不是特别不好。
但是，由於我對兄弟兩人的教育方式不同，因而才種下了今日的禍根。
對於這兩個兄弟，我把其中一個教育成将軍，另外一個則訓練成家臣，當初我并不認為這麼做不對：未料這個小小的錯誤，竟然演變成今日不可收拾的局面。
&rdquo &ldquo哦！&rdquo &ldquo我想你也知道鐮倉時代賴朝公和義經對立的情形。
賴朝公是幕府的主人，義經雖是他的弟弟，但是仍應執家臣之禮才對。
如果沒有哥哥的推舉，那麼他就必須主動辭去院的任官：這種待遇上的差别，是相當明顯的。
因此在我認為，義經應該擔任其兄的代官，受命為追讨平家的指揮官才對。
&rdquo &ldquo這件事我當然十分清楚。
&rdquo &ldquo然而義經卻因為戰勝而忘了自己的身份，甚至在他人的頻頻催促之下，迳自接受任官。
由於一時的失察，結果使得統領天下武士的法度遭到蹂躏，這種錯誤是不容原諒的。
當然，這個過失完全是因為義經自恃為将軍的手足而引起的&hellip&hellip&rdquo &ldquo因此他在回到腰越、根本還來不及進入嫌倉之前，就被處以流放之罪了。
&rdquo &ldquo就是這件事&hellip&hellip不瞞你說，德川兄弟之間的情形比這還要糟呢！駿河大納言明知我已經把将軍之職傳給哥哥，但是卻根本無視於哥哥的存在。
&rdquo &ldquo所以他才不曾事先通知，就迳自離開了京城&hellip&hellip？&rdquo &ldquo這就是我要請你幫忙的原因。
事實上，我覺得自己有和亡父一樣的煩惱。
&rdquo &ldquo你是指&hellip&hellip上總介大人嗎？&rdquo &ldquo是的！也就是你的女婿&hellip&hellip我最心愛的兒子對於如此重要的人與法之間的區别都無法辨明，兀自在那兒胡作非為，我這做父親的又怎能坐視不顧呢？&rdquo 政宗頓時忘記了呼吸，而放在膝上的拳頭也下自覺地握緊了。
&ldquo忠長一接獲母親病危的消息，就把重要的公事棄諸腦後，令我對自己當初舍他而選擇家光的決定感到十分慶幸。
這真是一次明智的抉擇&hellip&hellip不過德川家卻可能因而發生大騷動&hellip&hellip&rdquo 說到這兒，秀忠的思緒似乎開始變得混亂，再也不是那個政宗見慣了的嚴肅将軍了。
&ldquo你和我一樣同在卯年出生，雖說有己卯、丁卯之差，但彼此之間應該有許多相似之處才對。
每當我覺得肩上的負擔太過沉重時，就會非常希望能夠擁有你的豪氣：如此一來，新的勇氣便會油然而生。
也許&hellip&hellip我們的性格有相通的地方吧？你有沒有察覺到呢&hellip&hellip？&rdquo 政宗似乎比較他年輕十二歲的秀忠更能了解人類内心的想法。
（是嗎？&hellip&hellip我的心中也有和他一樣的正直、軟弱之蟲栖息嗎&hellip&hellip？） 當然，有時他們對人、事、物的看法并不盡相同。
&ldquo大禦所！我們不要再談個性的問題了。
對啦！你到底有什麼要拜托我呢？&rdquo &ldquo萬一将來果真發生亂事&hellip&hellip當然，我會一直密切注意忠長的。
但是&hellip&hellip萬一&hellip&hellip萬一我比你早死，希望你能代我&hellip&hellip這件事&hellip&hellip就拜托你了。
&rdquo 說完之後，他立刻取下佩在腰間的小刀，放在政宗的雙膝與火盆之間。
政宗震驚得無法言語。
秀忠的意思非常明顯，意即當發生緊急情況時，希望政宗能夠手刃忠長。
&ldquo中納言，我把将軍之職讓給自己的孩子&hellip&hellip但是身為父親的我，卻不允許自己的孩子任性而為&hellip&hellip&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 &ldquo對忠長和将軍采取全然不同的教育方式，是我和他們母親所犯下的錯誤。
我希望他能經常深切地自我反省，因此在我有生之年，我會竭盡所能地去指導他&hellip&hellip但是一旦我比你先走，那麼伊達大人&hellip&hellip&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 &ldquo當然，我并不是要年邁的你親自去刺殺他。
事實上，你可以将這把短刀交給将軍或透過重臣們，要求他自盡。
你了解了嗎？中納言。
&rdquo &ldquo呃&hellip&hellip呃&hellip&hellip呃&hellip&hellip&rdquo 政宗幾乎泫然欲涕了。
因為，這是一個負有指導之責的人在面對生死之際，發自肺腑的懇切言辭。
這和家康至死都不肯原諒忠輝是一樣的道理。
&ldquo中納言，如果現在我任由事情日益惡化而不加以處理，那麼一旦我撒手西歸，他們兄弟必然會兵戎相向。
由平家的例子可以知道，一旦幕府發生紛争，則必累及皇室：如此一來&hellip&hellip身為父親的我&hellip&hellip昔日的一番苦心勢必化為泡影。
我知道自己将不久於人世&hellip&hellip經過審慎地考慮之後，我決定把事情交給你了。
&rdquo 政宗誠惶誠恐地将雙手按在榻榻米上。
四十八歲的秀忠居然向六十歲的自己交代遺言&hellip&hellip這是多麼可悲、殘酷的現實啊&hellip&hellip &ldquo大禦所大人！政宗&hellip&hellip對於你内心的悲傷感同身受。
&rdquo &ldquo你真的了解嗎？中納言。
&rdquo &ldquo是的&hellip&hellip這絕對不是你對某一個兒子的偏愛。
因為，你對将軍家的缺點，也能冷靜地加以分析&hellip&hellip&rdquo &ldquo既然你了解，那麼一切都拜托你了。
中納言，直到現在我才發現，想要成為名君并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因為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缺點，所以在其身旁的人必須設法改正其缺點&mdash&mdash必須有這種覺悟和努力才行。
如此一來，才能施行善政、為萬民求得幸福。
反之，如果不能做到這一點，則即使是親兄弟，也會發生閱牆之争。
&rdquo &ldquo我了解了！身為指導者必須有所覺悟&hellip&hellip你放心！政宗一定會仿效大禦所，盡快做好隐居的準備工作。
換言之，我必須先以身作則，然後才能要求駿河大納言反躬自省。
&rdquo &ldquo如果反省之後仍然不知悔改，那就拜托你了&hellip&hellip&rdquo 秀忠再次把短刀推向政宗，而政宗則隻是默默地望着對方。
或許此時大禦所秀忠已經察覺自己身體的某一部份發生病變了吧？ （也許是肺痨吧？） 政宗突然這麼想。
幾乎就在同時，他也決定自己要隐居於仙台的若林中了。
此時夜幕已經低垂，四周一片黑暗。
在冷冽的寒氣當中，這兩位終其一生不斷地奮鬥的老人，竟然不約而同地落下了兩行清淚。
事實上，寬永三年的上京即是為了執行此一計劃。
不過，在上京期間，忠長及其母阿江與卻發生了不幸事件。
其時忠長當然也随着秀忠等人上京，但是在他離開江戶之後不久，卻突然傳來阿江與病逝的消息&hellip&hellip 阿江與猝死的消息，令秀忠及家光感到愕然。
不過，由於此次上京意義重大，因此父子兩人隻好強抑悲傷，仍然繼續朝上京之路前進。
但是，深受母親寵愛，又自恨不能成為将軍的忠長在聞知生母的噩耗（接到通知時隻說是病危）後，突然再也捺不住滿腔的悲歎，於是未及事先通知兄長，就迳自趕回江戶去了&hellip&hellip 忠長的毀滅也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
在忠長的眼裏，父兄以公事為重的态度，在在證明了他們是冷酷無情的人。
和冷靜、以公事為重的父兄相比，忠長覺得自己是一個具有人情味的可愛人類。
這種潛藏在内心深處的不滿，成為導緻日後種種暴亂行為的禍根。
事實上，從他一意孤行而使得父兄傷心的行為看來，他根本就是一個無視於他人感情的任性之徒。
政宗清楚地感受到秀忠身為人父的悲哀，是在寬永三年自京都返回江戶，知道了中宮和子生下排行老二的高仁親王後，趕往二之丸向秀忠道賀時。
九 其時天氣已經非常寒冷，然而秀忠卻渾然下覺地坐在黑木書院裏閉目沉思。
和家康身為大禦所的駿府時代相比，這裏顯得極為冷清。
&ldquo哦，原來是伊達中納言啊！&rdquo 在門窗緊閉的室内，他那茫然的聲音，透露出一種悲喜交集的思緒。
&ldquo快到火盆旁邊來吧！&rdquo 這時秀忠四十八歲，政宗則已經過了六十歲。
雖然隻有四十八歲，但是興建寬永寺的計劃已經獲準、親王外孫也相繼誕生：對一般人而言，人生最大的幸福莫過於此。
（可是，為什麼他看起來如此蒼老呢&hellip&hellip？） （這不像以前那個堅決、果斷的将軍家&hellip&hellip此外，他的頭上甚至和政宗一樣布滿了白發&hellip&hellip） 想到這兒，政宗首先向秀忠表明祝賀之意。
&ldquo原來是這件事啊！這沒什麼。
不過，我倒是有件事要拜托你。
&rdquo 言罷，他很快地斥退站在一旁的侍從人員。
根據文獻記載，當時兩人的談話内容大緻是： &ldquo秀忠向政宗交托後事。
&rdquo 此外也有記錄指出，兩人之間密談的内容，其實是&hellip&hellip秀忠向政宗傾訴内心的苦惱罷了&hellip&hellip &ldquo對於已經年逾六十的你，秀忠還有一事相求&hellip&hellip也許你會覺得我的行為不合常理，不過天壽并不是凡愚之人所能預知的。
&rdquo &ldquo大禦所，你在說些什麼啊？瞧你！怎麼突然間變得如此脆弱了呢？&rdquo &ldquo不論我再怎麼努力，不能做到的事情終究還是無法做到。
也就因為這樣，所以我才把将軍之職讓給家光。
&rdquo 說到這兒，秀忠不禁潸然淚下。
&ldquo我是怕萬一自己還來不及仿效父親的先例，就在将軍的位上死去，那麼德川家必将發生流血糾紛。
對於這一點，相信你也心知肚明&hellip&hellip因此我有件事情要請你幫忙。
&rdquo &ldquo你是說&hellip&hellip将軍他們兄弟之間會發生紛争嗎？&rdquo &ldquo不，不是。
老實說，他們兄弟間的感情并不是特别不好。
但是，由於我對兄弟兩人的教育方式不同，因而才種下了今日的禍根。
對於這兩個兄弟，我把其中一個教育成将軍，另外一個則訓練成家臣，當初我并不認為這麼做不對：未料這個小小的錯誤，竟然演變成今日不可收拾的局面。
&rdquo &ldquo哦！&rdquo &ldquo我想你也知道鐮倉時代賴朝公和義經對立的情形。
賴朝公是幕府的主人，義經雖是他的弟弟，但是仍應執家臣之禮才對。
如果沒有哥哥的推舉，那麼他就必須主動辭去院的任官：這種待遇上的差别，是相當明顯的。
因此在我認為，義經應該擔任其兄的代官，受命為追讨平家的指揮官才對。
&rdquo &ldquo這件事我當然十分清楚。
&rdquo &ldquo然而義經卻因為戰勝而忘了自己的身份，甚至在他人的頻頻催促之下，迳自接受任官。
由於一時的失察，結果使得統領天下武士的法度遭到蹂躏，這種錯誤是不容原諒的。
當然，這個過失完全是因為義經自恃為将軍的手足而引起的&hellip&hellip&rdquo &ldquo因此他在回到腰越、根本還來不及進入嫌倉之前，就被處以流放之罪了。
&rdquo &ldquo就是這件事&hellip&hellip不瞞你說，德川兄弟之間的情形比這還要糟呢！駿河大納言明知我已經把将軍之職傳給哥哥，但是卻根本無視於哥哥的存在。
&rdquo &ldquo所以他才不曾事先通知，就迳自離開了京城&hellip&hellip？&rdquo &ldquo這就是我要請你幫忙的原因。
事實上，我覺得自己有和亡父一樣的煩惱。
&rdquo &ldquo你是指&hellip&hellip上總介大人嗎？&rdquo &ldquo是的！也就是你的女婿&hellip&hellip我最心愛的兒子對於如此重要的人與法之間的區别都無法辨明，兀自在那兒胡作非為，我這做父親的又怎能坐視不顧呢？&rdquo 政宗頓時忘記了呼吸，而放在膝上的拳頭也下自覺地握緊了。
&ldquo忠長一接獲母親病危的消息，就把重要的公事棄諸腦後，令我對自己當初舍他而選擇家光的決定感到十分慶幸。
這真是一次明智的抉擇&hellip&hellip不過德川家卻可能因而發生大騷動&hellip&hellip&rdquo 說到這兒，秀忠的思緒似乎開始變得混亂，再也不是那個政宗見慣了的嚴肅将軍了。
&ldquo你和我一樣同在卯年出生，雖說有己卯、丁卯之差，但彼此之間應該有許多相似之處才對。
每當我覺得肩上的負擔太過沉重時，就會非常希望能夠擁有你的豪氣：如此一來，新的勇氣便會油然而生。
也許&hellip&hellip我們的性格有相通的地方吧？你有沒有察覺到呢&hellip&hellip？&rdquo 政宗似乎比較他年輕十二歲的秀忠更能了解人類内心的想法。
（是嗎？&hellip&hellip我的心中也有和他一樣的正直、軟弱之蟲栖息嗎&hellip&hellip？） 當然，有時他們對人、事、物的看法并不盡相同。
&ldquo大禦所！我們不要再談個性的問題了。
對啦！你到底有什麼要拜托我呢？&rdquo &ldquo萬一将來果真發生亂事&hellip&hellip當然，我會一直密切注意忠長的。
但是&hellip&hellip萬一&hellip&hellip萬一我比你早死，希望你能代我&hellip&hellip這件事&hellip&hellip就拜托你了。
&rdquo 說完之後，他立刻取下佩在腰間的小刀，放在政宗的雙膝與火盆之間。
政宗震驚得無法言語。
秀忠的意思非常明顯，意即當發生緊急情況時，希望政宗能夠手刃忠長。
&ldquo中納言，我把将軍之職讓給自己的孩子&hellip&hellip但是身為父親的我，卻不允許自己的孩子任性而為&hellip&hellip&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 &ldquo對忠長和将軍采取全然不同的教育方式，是我和他們母親所犯下的錯誤。
我希望他能經常深切地自我反省，因此在我有生之年，我會竭盡所能地去指導他&hellip&hellip但是一旦我比你先走，那麼伊達大人&hellip&hellip&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 &ldquo當然，我并不是要年邁的你親自去刺殺他。
事實上，你可以将這把短刀交給将軍或透過重臣們，要求他自盡。
你了解了嗎？中納言。
&rdquo &ldquo呃&hellip&hellip呃&hellip&hellip呃&hellip&hellip&rdquo 政宗幾乎泫然欲涕了。
因為，這是一個負有指導之責的人在面對生死之際，發自肺腑的懇切言辭。
這和家康至死都不肯原諒忠輝是一樣的道理。
&ldquo中納言，如果現在我任由事情日益惡化而不加以處理，那麼一旦我撒手西歸，他們兄弟必然會兵戎相向。
由平家的例子可以知道，一旦幕府發生紛争，則必累及皇室：如此一來&hellip&hellip身為父親的我&hellip&hellip昔日的一番苦心勢必化為泡影。
我知道自己将不久於人世&hellip&hellip經過審慎地考慮之後，我決定把事情交給你了。
&rdquo 政宗誠惶誠恐地将雙手按在榻榻米上。
四十八歲的秀忠居然向六十歲的自己交代遺言&hellip&hellip這是多麼可悲、殘酷的現實啊&hellip&hellip &ldquo大禦所大人！政宗&hellip&hellip對於你内心的悲傷感同身受。
&rdquo &ldquo你真的了解嗎？中納言。
&rdquo &ldquo是的&hellip&hellip這絕對不是你對某一個兒子的偏愛。
因為，你對将軍家的缺點，也能冷靜地加以分析&hellip&hellip&rdquo &ldquo既然你了解，那麼一切都拜托你了。
中納言，直到現在我才發現，想要成為名君并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因為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缺點，所以在其身旁的人必須設法改正其缺點&mdash&mdash必須有這種覺悟和努力才行。
如此一來，才能施行善政、為萬民求得幸福。
反之，如果不能做到這一點，則即使是親兄弟，也會發生閱牆之争。
&rdquo &ldquo我了解了！身為指導者必須有所覺悟&hellip&hellip你放心！政宗一定會仿效大禦所，盡快做好隐居的準備工作。
換言之，我必須先以身作則，然後才能要求駿河大納言反躬自省。
&rdquo &ldquo如果反省之後仍然不知悔改，那就拜托你了&hellip&hellip&rdquo 秀忠再次把短刀推向政宗，而政宗則隻是默默地望着對方。
或許此時大禦所秀忠已經察覺自己身體的某一部份發生病變了吧？ （也許是肺痨吧？） 政宗突然這麼想。
幾乎就在同時，他也決定自己要隐居於仙台的若林中了。
此時夜幕已經低垂，四周一片黑暗。
在冷冽的寒氣當中，這兩位終其一生不斷地奮鬥的老人，竟然不約而同地落下了兩行清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