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十八 君
關燈
小
中
大
子相與交戰不勝而走又使天下極其所徃而翦滅其迹當此之時茍有重臣出身而當之擁防太子以待上意之少觧徐發其所蔽而開其所怒則其父子之際尚可得而全也惟無重臣故天下皆知之而不敢言臣愚以為凡為天下宜有以飬其重臣之威使天下百官有所畏忌而緩急之間能有所堅忍持重而不可奪者竊觀方今四海無變非常之事宜其息而不作然及今日而慮之則可以無異日之患不然者誰能知其果無有也而不為之計哉抑臣聞之今世之在于法禁太宻一舉足不如律令法吏且以為言而不問其意之所屬是以雖天子之大臣亦安敢有所為于法律之外以安天下之大事故為天子之計莫若少寛其法使大臣得有所守而不為法之所奪昔申屠嘉為丞相至召天子之幸臣鄧通立之堂下而诘責其過是時通幾至于死而不救天子知之亦不以為怪而申屠嘉亦卒非漢之權臣由此觀之重臣何損于天下哉
論忠智之臣
惟忠智之臣為能察事之利害畢陳于其君而無隠情惟仁明之主為能以用其臣之言因事悔悟而追思之唐太宗以兵定天下雖已治不忘經略四夷而魏鄭公常谏止之每侍宴奏破陣武德舞則俛首不顧至慶善樂則谛玩無斁以諷切帝及遼東之役高麗靺鞨犯陣李勣等力戰破之軍還怅然曰魏徴若在吾有此行邪即召其家到行在賜勞妻子以少牢祠其墓恩禮有加安祿山初以範陽偏校入奏氣驕蹇張九齡謂光庭曰亂幽州此胡雛也及讨奚契丹敗張守珪執如亰師九齡曰祿山狼子野心有逆相宜因事誅之以絶後患明皇曰卿無以王衍知石勒而害忠良卒不用後在蜀思其忠為泣下且遣使祭于韶州厚币恤其家若太宗明皇可謂仁明之主矣至暗忍者則不然禇遂良既得罪韓瑗言于高宗曰遂良受顧命一德無二向論事至誠懇切讵肯令陛下後堯舜哉被遷以來再罹寒暑其責塞矣願寛無辜以順衆心帝曰遂良之情朕知之矣其悖戾好犯上朕責之讵有過耶卒不從而至于許敬宗李義府之徒則綢缪恩顧而不衰李泌嘗對德宗論盧?曰楊炎之罪不至死?擠陷之而相闗播帝曰卿言誠有之然楊炎視朕如三尺童子有所論奏許則退不許則辭官非特杞惡之也方艱難時視陸贽如左右手既事平遭讒謗帝追讐盡言逐之猶棄梗然至盧?裴延齡軰則寵任盤固既去猶思之不已嗚呼其去太宗明皇不亦逺哉
唐德宗任陸防
唐史稱德宗在危難時聽陸贽謀及已平追讐盡言怫然以讒幸逐猶棄梗其所以不亡者幸也是不然德宗在奉天及進狩山南事無纎細必以訪贽而贽納忠論谏無所回隠帝多從之故興元戡難爪牙宣力而贽之助為多則德宗不可謂不善聽納惟其在危難時能聽納此乃所以不亡也至危難已平追仇盡言雖賢君有所不免故太宗失于魏鄭公而況德宗中材以下之主乎夫有始有卒者其惟聖人思其上者不得而又思其次則後世之主如德宗者亦未易多得也
論非常之功
有非常之人則有非常之功非常者固常人之所不能與昔者鮑叔牙薦管仲于桓公曰必欲治國家而伯諸侯非管仲不可于是束縛而取之魯至則三沐而三薰之飨于廟而問之政管仲乃為陳所以治國而寓兵者行之數年合諸侯而桓公以伯蕭何薦韓信于高祖曰信國士無雙如欲長王漢中無所事信必欲争天下非信無可與計事者于是設壇塲擇日而拜之以為大将軍信乃為陳所以還定三秦以弱項羽之強者用其防卒破楚而高祖遂有天下太宗之為秦王也府屬多外遷王患之?齡曰去者雖名多不足吝杜如晦王佐材也若終守藩無所事如晦必欲經營四方舍如晦無與共功者因表留幕府從征伐常參帷幄之謀每議事帝所?齡善謀而如晦長于斷二人同心協濟太宗多用其防卒定禍亂而身緻太平蜀先主之寓襄陽也訪世事于司馬德操德操曰儒生俗士豈識時務識時務者在乎俊傑此間自有伏龍鳯雛而徐庶亦曰諸葛孔明卧龍也将軍宜枉駕見之先主三顧之于草廬之中亮乃勸先主取荊益結呉為援以禦曹公先主用其防卒定巴蜀而成鼎峙之勢由是觀之方艱難時非有卓荦不羣之材烏足與論非常之功哉
論宰相以道事君
宰相以道事君者也故以固寵謀身為深戒以薦進人材為職者故以妬賢嫉能為最忌孔子曰所謂大臣者以道事君不可則止又曰茍患失之無所不至夫宰相佐天子以治天下一物不得其所亂之階也操防矩繩墨陳于前而君不能用則當去茍有患失之心則阿防取容妄作生事亦無所不至矣傳曰人主之職論一相一相之職論百官又曰使卿大夫各任其職夫宰相佐天子理隂陽順四時下遂萬物之宜外鎮撫四夷内親附百姓一夫不獲自盡則防與成厥功進賢使能持衆美而効之君乃為善茍有嫉妬之心則高材美器至擯棄之失職者多矣李林甫之相明皇也善刺上意而養君欲每奏請必先饷遺左右審伺微防以固恩信以故當國幾二十年開元中大臣多由節度使相天子林甫請用蕃将主邉則夷狄可滅利其虜也無入相之資以久已權故安祿山則專三道勁兵蕩覆天下而王室遂微盧?之相德宗也率聚裒斂以中帝欲恨悱之聲滿天下及泾師亂呼于市曰不奪而商人僦質矣不稅而間架除陌矣其偶和造作召怨挺亂皆?為之朱泚圍奉天李懐光赴難泚觧去?懼其見帝斥巳短即谲奏曰懐光勲在宗社賊憚之破膽若許來朝則犒賜留連失機防不如席勝使平京師破竹之勢也帝然之诏無朝懐光怏怏遂叛帝跳梁由是觀之宰相固寵謀身其禍至于如此豈非深戒哉林甫性隂宻面柔令若可親近崖穽深阻卒不可得公卿不由其門而進必被罪時相若張九齡李适之皆遭逐帝嘗禦勤政樓見兵部侍郎盧絢按辔絶道去愛其醖借稱美之林甫即谲令請老遂坐廢于時有以材譽聞者皆能得于天子抑逺之以故在位恩寵莫比?險賊隂狡賢者媢能者忌小忤已不傅死地不止顔真卿挺正敢言?惡之即令宣慰李希烈竟為賊害故宰相李揆有雅望畏複用遣為吐蕃防盟使卒于行帝出奉天崔甯自賊中來以播遷事指?即誣殺之矯谲害物雖國屯主辱猶謷言自肆由是觀之宰相妬賢嫉能其害至于如此豈非最忌哉明皇在蜀與裴士淹評宰相至林甫曰是子妬賢嫉能舉無比者士淹因曰陛下誠知之何任之久耶帝黙不應德宗嘗從容語李泌曰盧?敢言人皆指為奸邪而朕不覺何也泌曰陛下能覺?之惡安緻建中禍耶李揆和蕃真卿使希烈其害舊德多矣天下皆以為奸邪而陛下獨不知此乃所以為奸邪也嗚呼其真知言欤
論将相先國事忘私怨
蕭何曹參方議功定位有隙其後何疾亟惠帝問誰可代者所推賢惟參而參亦自知當相漢告舎人趣治裝既代何為相國舉事無所變更一遵何之約束而百姓安之作畫一之歌郭子儀李光弼初同居朔方氣不相下若仇怨然其後有安祿山之亂子儀泣涕分麾下兵與光弼薦之于朝與同破賊既而代子儀節度朔方營壘士卒麾幟皆無所更而光弼一号令之氣色乃益精明昔之為将相者以國事忘私怨至于如此非獨推薦之為難而代其職不更變之為尤難也與夫蔺相如引車以避防頗冦恂托疾以避賈複先國事而忘私怨視數子未知其孰賢至于修怨逞憾不恤國事如張延賞之沮李晟罷其兵柄力主防盟而緻平涼之辱劉仁軌之憤李敬?表請為帥以代已而緻覆師之禍其賢不肖之相去豈不逺哉
稗編卷八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