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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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時,我們便說他們已打好了“腹稿”。

    他們已經把人們要寫的東西,在肚裡安排好了。

     這一點是絕對科學化的,可以拿得出證據來,尤其是在現代心理學家對于我們思想的情感性質,和構造更為明了的今日。

    可是中國人并不要科學上的證據。

    他們隻要肚裡有數。

    中國曲調的情感性質,全由唱曲者的橫陰膜下發現來;如果你不懂得這個,你就無法了解中國音樂,及其濃厚的情感色彩。

     我們在研究自然的宇宙,或和人類無關的任何東西時,極不應該否認人類靈心的偉大才能。

    我對于科學的成就很是樂觀,可是對于善批評的靈心,在應付人類事件時,或對于人類達到一種超過情欲支配的甯靜,和理解的境地時的發展,卻懷着較小的希望。

    以我個人的意思,人類也許已經達到崇高的階級,但是從社會集團這方面說來,人類還是受着原始時代的情欲所支配。

     因之,在進化的過程上,有時不免要開倒車,野蠻的本能,有時要暴露出來,瘋狂的行為,和集團的歇斯的裡亞,有時也要産生出來。

     我們既然了解我們人類的弱點,所以最有理由可以詛咒那許許多多的壞蛋:即利用我們的弱點,來煽動我們參加二次大戰的壞蛋;那個灌輸仇恨心理(我們之間的仇恨已經太多了)的人;那個稱頌自誇和自私(這二種東西本已不少了)的人;那個利用我們人類的頑固,和種族觀念的人;那個在訓練青年時,取消了上帝第五誡的人;那個推崇殘殺和戰争(好像我們還不夠好戰似的)的人;和那個煽動我們人類的情欲(好像我們還不夠像禽獸似的)的人。

    這種壞蛋的靈心,無論是怎樣的機巧,怎樣的聰明,終于是禽獸的靈心。

    智慧的優美精神被一隻禽獸,或一個魔鬼絆纏着,這種情形我們現在方知道,也是我們的動物遺傳性之一;或也可說:“智慧的優雅精神,拿着一條破舊的皮帶,智慧把這個魔鬼縛住,使之馴服,不過這條皮帶,随時有扭斷的可能,魔鬼也随時可以獨得自由,在“和散那”(Hosanna)——希伯來頌贊上帝之聲或祗福之語的頌贊聲中,偏淨天(Jngger-naut)——印度神話中昆濕奴神Vishnu第八化身克哩斯那Krish-na的稱号,每年的紀念日,人民以巨車載其偶像遊行各處,如信徒有自伏地下,被車輾死得往天國的車子将毫無顧忌地在我們身上輾過去,暗示着我們是始終如何的近于野蠻,和我們的文明是多麼膚淺。

    于是世界将變成一個偉大的舞台,在舞台上,摩爾人(Moors)将殺死基督徒,基督徒将弄殺摩爾人,黑種人将攻擊白種人,白種人将殺死黑種人,野獸将由溝渠裡跑出來吃人類的屍身,鷹鳥将盤旋于一個豐盛的人肉宴席上——這一切不過是要提醒我們使我們知道動物間的關系罷了。

    大自然是善于做這種實驗的。

     精神分析學家在醫治有精神病的病人時,常常使他們回憶過去的事情,使他們用客觀的眼光去觀察他們自己的生活。

    所以人類如果對于他們過去多多回憶一下,這對于他們自己的駕禦力也許會有更大的進步。

    我們如果知道,我們有一個動物的遺傳性以及跟禽獸相差無幾,我們或許就會曉得怎樣去抑止那些禽獸般的行為。

    我們有了這個動物遺傳性(使我們更容易在動物寓言和譏諷文章裡,如伊索寓言(Aesop’sfables)喬塞的禽鳥國會(Par1iamentofFowles)史威夫脫的格裡弗遊記(Swift’sGul-livra’sFravels”)和佛郎士的企鵝鳥(AnatloeFrances“penguinlsland”)等裡邊看見我們的原形。

    這些動物寓言,在伊索時代,固很合時宜,就是救主降生後4000年,仍舊是很适合的,我們有補救的方法嗎?那善于批評的靈心,是太淺陋,太冷酷,要用這個靈心來思考,是不能得益處的智理的也沒多大用處;隻有那種合理的,有理性的精神,那種溫暖的,朝氣的,情感的,直覺的思想,跟着同情混合起來,才不至使我們重複退化到我們祖先的典型。

     隻有去把我們的生命發展起來,和我們的本能調和着,我們才會得救。

    我們為培植我們的感覺,和情感,比之教育我們的思想,是更為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