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顔元李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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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之義矣!”雍正八年(1730),李塨已七十二歲,直隸總督多次聘請他出任《畿輔通志》總裁,李塨推辭不掉,便到保定府蓮花池館内任職,親撰畿輔通志凡例。

    不久,又以病歸裡。

     ①《李恕谷先生年譜》卷1。

     ①《李恕谷先生年譜》卷5。

     ②《李恕谷先生年譜》卷3。

     ③《李恕谷先生年譜》卷5。

     李塨七十四歲時,知病将不起,自作墓志。

    次年正月病逝,時在雍正十一年(1733)。

    謝世前曾作絕命詩一首:“情識劫年運足傷,北邙山下月生光。

    九京若遇賢師友,為識滔滔可易方。

    ” 李塨秉承師教,以躬行經世為要務。

    與顔元所不同的是,他也勤于著述,曾說:“顔先生以天下萬世為己任,卒而寄之我。

    我未見可寄者,不得不寄之書,著書豈得已哉!”①可見,他從事著述完全是為了傳播顔習齋的學說。

    在政治、哲學和史學方面,李塨著有《瘳忘編》、《閱史郄視》、《平書訂》、《拟太平策》、《四書傳注》、《周易傳注》、《傳注問》等。

    在教育方面,著有《大學辨業》、《小學稽業》、《聖經學規纂》、《論學》、《學禮錄》、《學射錄》、《學樂錄》等。

    典章制度和考據方面有《田賦考辯》、《宗廟考辯》、《郊社考辯》、《禘祫考辯》等。

    生平事迹,載于馮辰所輯《李恕谷先生年譜》中。

    後來,王灏刊《畿輔叢書》,有《顔李遺書》。

    近代北京的《四存學會》,亦編有《顔李叢書》。

    較全面地收錄了顔元和李塨的著作。

     李塨的政治和經濟主張,與顔元大體相同,集中表述在《平書訂》一書中,後來在《拟太平策》中又進一步系統化。

    他說:“予嘗謂治天下有四大端,曰:仕與學合,文與武合,官與吏合,兵與民合。

    ”②因為他認為,明亡的慘痛教訓就在于文武脫節、兵專而弱、士子所學非所用。

    “明之亡也,朝廟無一可倚之臣,天下無複辦事之官。

    坐大司馬堂批點《左傳》,敵兵臨城,賦詩進講,其習尚至于将相方面覺建功奏績,俱屬瑣屑,日夜喘息著書曰:&lsquo此傳世業也。

    &rsquo以緻天下魚爛河決,生民塗毒。

    ”①“其最堪扼腕者,尤在于兵專而弱,士腐而靡,二者之弊,不知其所底。

    以天下之大,士馬之衆,有一強寇猝發,辄魚爛瓦解,不可收拾。

    ..士子平居誦詩書,工揣摩,閉戶傝首如婦人女子,一旦出仕,兵刑錢谷,渺不知為何物,曾俗吏之不如,尚望其長民輔世耶!”②他特别強調,要富國強兵,必須注重“分民”、“分土”、“建官”、“取士”、“制田”、“武備”、“财用”、“刑罰”、“禮樂”等方面的政策與措施。

     為了解決當時的土地問題,李塨也主張恢複井田,或者實行均田、限田。

    “可井則井,難則均田,又難則限田。

    ”③特别是均田,尤認為重要和可行:“非均田則貧富不均,不能人人有恒産。

    均田,第一仁政也。

    ”為了實行這個制度,他特别贊賞顔元提出的“佃戶分種”法:“今世奪富與貧殊為艱難。

    顔先生有佃戶分種之說,今思之甚妙。

    如一富家有田十頃,為之留一頃,而令九家佃種九頃。

    耕牛子種,佃戶自備。

    無者領于官,秋收還。

    秋熟以四十畝糧交地主,而以十畝代地主納官,納官者即古什一之征也。

    ..佃戶自收五十畝,過三十年為一世。

    地主之享地利,終其身亦可已矣,則地全歸佃戶。

    ”④在人材選拔上,李塨也是反對科舉制度,主張鄉舉裡選。

    如說:“不行鄉舉裡選、小學、大學之法,不足以得人才。

    而不廢科舉,不能行鄉舉裡選、小①《李恕谷先生年譜》卷5。

     ②《平書訂》卷3。

     ①《恕谷後集》卷4《與方靈臯書》。

     ②《〈存治編〉序》。

     ③《〈存治編〉書後》。

     ④《拟太平策》卷2。

     學、大學之法。

    ”⑤“鄉舉裡選行之,或因時酌略,而大體莫易。

    ”①但李塨不主張事事拘泥于古法,《李恕谷先生年譜》卷一中記:“習齋規先生策多救時,宜進隆古。

    先生規習齋盡執古法,宜酌時宜。

    ”比如是否恢複封建的問題,李塨說:“惟封建以為不必複古,因封建之舊而封建,無變亂。

    今因郡縣之舊而封建,啟紛擾。

    ”②在哲學思想方面,李塨堅持并發展了顔元的理氣一元論的唯物主義見解。

    他對理學家離事言理的唯心主義說教進行了猛烈地抨擊:“自宋有道學一派,列教曰:&lsquo存誠明理&rsquo,而其流每不誠不明。

    何故者?高坐而談性天,捉風捕影,纂章句語錄,而于兵農、禮樂、官職、地理、人事、沿革諸實事,概棄擲為粗迹。

    惟窮理是文,離事言理,又無質據,且認理自強,遂好武斷。

    ”③李塨還有一段精辟的言論,明确提出“理在事中”、“理氣不二”的唯物主義論斷:“朱子雲:&lsquo灑掃應對之事,其然也,形而下者也。

    酒掃應對之理,所以然也,形而上者也。

    &rsquo夫事有條理曰理,即在事中。

    今曰理在事上,則理别為一物矣。

    天事曰天理,人事曰人理,物事曰物理。

    詩曰:“有物有則”,離事何所謂理乎?”④在認識論上,顔、李都強調因行得知,不能離行言知。

    但二人也有差異。

    顔元最強調的是習行,認為儒家“格物緻知”的傳統命題中,“格”就是“行”,就是“犯乎實做其事”。

    人的認識是行先知後,“手格其物,而後知至”。

    這表明,他最注重感性知識、實踐活動在認識過程中的作用。

    而李塨的看法是,如果隻強調讀書或隻重力行,都是片面的:“不以讀書為學,則返之而以力行為學矣,皆與聖經不合。

    ”他認為每個人必須先進行學習,獲得真知,才能身體力行。

    他對“格物緻知”的解釋是:“格物緻知,學也,知也。

    誠意、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行也。

    ”又說:“緻知在格物者,從來聖賢之道,行先以知,而知在于學。

    ”①這表明,他比較注重理性認識、間接經驗在認識過程中的作用。

    應該說,這是對顔元重習行認識論的一個必要補充。

     在教育方面。

    李塨與顔元一樣,嚴厲批判了理學家提倡的習靜教育和書本教育。

    他說:“靜坐,十三經未有其說,宋儒忽立課程,半日靜坐,則幾幾乎蒲團打坐之說矣。

    ”并說:“紙上之閱曆多,則世事之閱曆少,筆墨之精神多,則經濟之精神少。

    宋明之亡,此物此志也。

    ”②他認為,教育所要培養的應該是明德親民、經邦濟世的人才,而欲達此目的,必須“仕與學合”、“學用合一”,他說:“教士之道,不外六德六行六藝。

    自顔先生倡明此學,而今學者多知之,卓哉見也。

    .尊德行以此,道問學以此,隐居以此,行義以此。

    所學即其所用,所用即其所學,此府修事和之世,所以治且隆也。

    ”③值得注意的是,李塨還很詳細地提出了他所理想的學制和選士制度,其⑤《平書訂》卷6。

     ①《〈存治編〉書後》。

     ②《〈存治編〉書後》。

     ③《恕谷後集》卷2《恽氏族譜序》。

     ④《傳注問》。

     ①《大學辨業》卷2《緻知在格物解》、卷3《辨後儒格物解》。

     ②《李恕谷先生年譜》卷2。

     ③《平書訂》卷6。

     主要内容是:八歲入鄉學,鄉師教之孝弟、幼儀、認字,習九九數。

    讀《孝經》、《論語》、《大學》、《孟子》,及《易》、《詩》、《書》、《春秋》、《周禮》等,并習小樂小舞。

    十五歲,入縣學,教之存六德、行六行,講究經世濟民之道,讀《資治通鑒》及古文。

    習禮樂、騎射、六書、九數,作策論。

    聰穎者可涉獵九經、廿一史。

    二十歲,教成者進之郡學,教之三學,察試德行學藝。

    再經藩學、成均,察試後即謂之太學生。

    然後,分科以為士,共分禮儀、樂律、天文、農政、兵法、刑罰、藝能方域、理财、兼科等九科。

    鄉、縣、郡要定期考核這些士子并向政府進行推薦,以供選用。

    特别是小學,李塨在《小學稽業》一書中詳細陳述兒童自八歲至十四歲時,應該學習的禮、書、數、樂四類課程的具體内容。

    這些,都是顔元所未及探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