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巴斯克維爾莊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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洲的一個朋友那兒去了。

    我跟您說,對于這莊園,我和華生醫生是同樣地感到新鮮的,我是非常渴望要看一看沼地的。

    ” “是嗎?那樣的話,您的願望很容易就能實現了,因為您就要看到沼地了。

    ”摩梯末醫生一面說着一面向車窗外邊指着。

     在那被切割成無數綠色方格的田野和頂端連成低矮的曲線的樹林那面,遠遠地升起了一座灰暗蒼郁的小山,山頂上有形狀奇特、參差不齊的缺口,遠遠望去晦暗朦胧,宛如夢幻中的景色一般。

    巴斯克維爾靜坐了好久,兩眼盯住那裡。

    我從他那熱切的面部表情裡看得出來,這地方對他關系多麼重大啊,第一次看到那怪異的、被同族人掌管了那麼久的、處處都能引起人們對他們深深回憶的地方。

    他穿着蘇格蘭呢的服裝,說話時帶着美洲口音,坐在一節普普通通的火車車廂的角落裡,可是每當我看到他那黝黑而富于表情的面孔的時候,我就愈加感覺到他真真是那支高貴、熱情的家族的後裔,而且具有一家之主的風度。

    在他那濃濃的眉毛、神經質的鼻孔和栗色的大眼睛裡顯示着自尊、豪邁和力量。

    如果在那恐怖的沼地裡,果真出現了什麼困難和危險的事,他至少是個确實可靠的、會勇敢地擔當起責任來的同志。

     火車在路旁的一個小站上停了下來,我們都下了車。

    在矮矮的白色欄杆外面,有一輛兩匹短腿小馬拉着的四輪馬車在那裡等着。

    我們的到來顯然是件大事,站長和腳夫都向我們圍了上來,帶着我們搬行李。

    這裡本是一個恬靜、可愛而又樸實的地方,但是,在出口的地方,有兩個穿着黑制服的、像軍人似的人站在那裡,卻不由得使我感到詫異。

    他們的身體倚在不長的來複槍上,兩眼直勾勾地瞧着我們走過去。

    馬車夫是個身材矮小的家夥,相貌冷酷而又粗野,他向亨利·巴斯克維爾行了個禮。

    幾分鐘之後,我們就沿着寬闊的灰白色的大道飛馳而去了。

    起伏不平的牧草地,在大道的兩側向上隆起,穿過濃密綠蔭的隙縫,可以看到一些牆頭和屋頂都被修成人字形的古老的房屋,甯靜的、陽光普照的村子後面出現了綿延不斷的被傍晚的天空襯托出來的陰暗的沼地,中間還羅列着幾座參差不齊的、險惡的小山。

     四輪馬車又轉入了旁邊的一條岔路,我們穿過了被車輪在幾世紀的時間裡軋成的、深深陷入地面的小巷似的溝道,曲折上行,道路兩側都是長滿着濕漉漉的苔藓和一種枝葉肥厚的羊齒植物的石壁。

    古銅色的蕨類和色彩斑駁的黑莓在落日的餘晖之中閃閃發光。

    我們一直在往上走着,過了一座花崗石的窄橋,就沿着一條奔騰叫嚣的急流向前走去了。

    水流洶湧奔騰,泡沫噴濺,在灰色的亂石之間怒吼而過。

    道路在密生着矮小的橡樹和枞樹的峽谷之中,沿着曲折迂回的小河蜿蜒溯流而上。

    在每一轉折處,巴斯克維爾都要高興得歡呼起來,他急切地向四周環顧着,一面向我們問着無數的問題。

    在他看來,什麼都是美麗的,可是我總覺得這一帶鄉間有一些凄涼的味道和明顯的深秋的景象。

    小路上鋪滿了枯黃的樹葉,在我們經過的時候,又有些樹葉翩翩飛舞地由頭頂上飄落下來。

    當我們的馬車從枯葉上走過時,辚辚的輪聲靜了下來—— 這些東西在我看來都是造物主撒在重返家園的巴斯克維爾家族後裔車前的不祥的禮物。

     “啊!”摩梯末醫生叫了起來。

    “那是什麼?” 前面出現了滿覆着石南一類常青灌木的陡斜的坡地,這是突出在沼地邊緣的一處地方。

    在那最高的地方,有一個騎在馬上的士兵,清清楚楚的,就像是裝在碑座上的騎士雕像似的,黝黑而嚴峻,馬槍作預備放射的姿勢搭在伸向前方的左臂上。

    他在監視着我們所走的這條道路。

     “那是幹什麼的啊,波金斯?”摩梯末醫生問道。

     車夫在座位上扭轉身來說道:“王子鎮逃走了一個犯人,先生,到現在為止,他已經逃出來三天了,獄卒們正監視着每一條道路和每個車站,可是至今還沒有找到他的蹤迹呢。

    附近的農戶們很感不安,老爺,這倒是真的。

    ” “啊,我知道,如果誰能去通風報信的話,就能拿到五鎊的賞金呢。

    ” “是啊,老爺,可是如果和可能會被人割斷喉管相比起來,這種可能拿到的五鎊錢,就顯得太可憐了。

    您要知道,這可不是個普普通通的罪犯啊。

    他是個肆無忌憚的人。

    ” “那麼,他究竟是誰呀?” “他叫塞爾丹,就是那個在瑙亭山殺人的兇手。

    ” 那件案子我記得很清楚,他的罪行極端殘忍,全部暗殺的過程都貫串着絕頂的暴行,因而此案曾引起了福爾摩斯的興趣。

    後來所以減免了他的死刑,是由于他的行為出奇地殘暴,人們對他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