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論書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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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也有道理,既然他們是為這件事而被雇用的,出賣的是他們的嘴皮子,主要也操心在那個方面了。

    所以他們在城市的十字路口聽來的流言蜚語,用幾句漂亮的話就可以串聯成一篇美文。

     好的曆史書都是那些親身指揮,或者親身參加指揮,或者親身參加過類似事件的人編寫的。

    這樣的曆史書幾乎都出自希臘人和羅馬人之手。

    因為許多目擊者編寫同一個題材(就像現時代不乏有氣魄有才華的人),若有失實也不會太嚴重,或者本來就是一件疑案。

     由醫生來處理戰争或由小學生議論各國親王的圖謀,會叫人學到什麼東西呢? 若要了解羅馬人對這點如何一絲不苟,隻需舉出這個例子:阿西尼厄斯·波利奧發現凱撒寫的曆史中有些地方失實,失實的原因是凱撒不可能對自己軍隊的各方面都親自過問,對記下未經核實的報告偏聽偏信,或者在他外出時副官代辦的事沒有向他充分彙報。

     從這個例子可以看出,了解真相需要慎之又慎,打聽一場戰鬥的實況,既不能單靠指揮将士提供的信息,也不能向士兵詢問發生的一切;隻有按照法庭的審訊,比較證人提供的證詞,要求事件的每個細節都有物證為憑。

    說實在的,我們對自己的事也有了解不全面的。

    這點讓·博丁講得很透徹,皆與我不謀而合。

     不止一次,我拿起一部書,滿以為是我還未曾閱讀的新版書,其實我幾年以前已經仔細讀過,還寫滿了注釋和心得;為了彌補記錯和健忘,最近以來又恢複了老習慣,在一部書後面(我指的是我隻閱讀過一次的書籍)寫上閱讀完畢的日期和我的一般評論,至少讓我回憶得起閱讀時對作者的大緻想法和印象。

    我願在此轉述其中一些注釋。

     下面是我十年前在圭查爾迪尼的一部書内的注釋(我讀的書不論用什麼語言寫成的,我總是用自己的語言寫注釋):他是一位勤奮的曆史學家;依我看來,他的著作内提供他那個時代的曆史真實性,是其他人不能比拟的,因為在大多數情況下,他自己就是身居前列的參與者。

    從表面上也看不出,他會由于仇恨、偏心或虛榮而篡改事實,他對一時風雲人物,尤其對那些提拔他和重用他的人,如克萊芒特七世教皇,所作的自由評論都是可信的。

    他好像最願意顯山露水的部分,那是他的借題發揮和評論,其中有精彩的好文章,但是他過分耽迷于此;又因為他不願留下什麼不說,資料又那麼豐富,幾乎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他就變得啰裡啰唆,有點像多嘴的學究。

    我還注意到這一點,他對那麼多人和事、對那麼多動機和意圖的評論,沒有一字提到美德、宗教和良心,仿佛在世界上這些是不存在的;對于一切行動,不論外表上如何高尚,他都把原因歸之于私利和惡心惡意。

    他評論了數不清的行動,居然沒有一項行動是出于理性的道路,這是令人無法想象的。

    不能說普天下人人壞心壞眼,沒有一個人可以潔身自好;這叫我懷疑他自己心術不正,也可能是以己之心在度他人之腹。

     在菲利普·德·科明的書中,我是這樣寫的:語言清麗流暢,自然稚拙;叙述樸實,作者的赤誠之心油然可見,談到自己不尚虛華,談到别人不偏執不嫉妒。

    他的演說與勸導充滿激情與真誠,絕不自我陶醉,嚴肅莊重,顯出作者是一位出自名門和有閱曆的人物。

     對杜·貝萊兩兄弟撰寫的《回憶錄》寫過這樣的話:閱讀親身經曆者撰寫的所見所聞,總是一件快事。

    但是不容否認的是在這兩位貴族身上,缺乏古人如讓·德·儒安維爾(聖路易王的侍從)、艾因哈德(查理曼大帝的樞密大臣)、以及近代菲利普·德·科明,撰寫同類書籍時表現的坦誠和自由。

    這不像是一部曆史書,而是一篇弗朗索瓦一世反對查理五世皇帝的辯護詞。

    我不願相信他們對重要事實有什麼篡改,但是經常毫無理由地偏護我們,回避對事件的評論,也删除他們的主子生活中的棘手問題。

    比如忘記提到德·蒙莫朗西和德·布裡翁的失寵;對埃斯唐普夫人一字不提。

    秘事可以掩蓋,但是人所共知的事,尤其這些事對公衆生活産生這樣大的後果,忌口不談是不可饒恕的缺點。

    總之,要對弗朗索瓦一世和他的時代發生的事有一個詳細的了解,不妨聽我的話到其他地方去找。

    這部書的長處是對這些大人物親身經曆的戰役和戰功有特殊看法,還記載他們這個時代某些親王私下的談話和轶事,朗傑領主紀堯姆·杜·貝萊主持下的交易和談判,這裡面有許多事值得一讀,文章也寫得不俗。

     [1]原文為拉丁語。

     [2]原文為拉丁語。

     [3]原文為拉丁語。

     [4]原文為拉丁語。

     [5]原文為拉丁語。

     [6]原文為拉丁語。

    西塞羅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