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論人的行為變化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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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暴力得逞;她沒有跌死,不甘心,又用一把刀子要刺自己的咽喉,被人家阻止了,但還是傷得很重。

    她自己承認,那名軍人沒有逼迫她,隻是哀求她,挑逗她,送禮物打動她,但是她害怕他最後會強迫她的。

    此外,還有她的言詞,她的端莊,她的貞烈,都證明她的品德,不啻是另一位柳克麗希亞。

    可是我知道事實上,不論從前還是後來,她決不是那種拒人于千裡之外的少女。

    就像一則故事說的不論你是多麼光明磊落,當你在戀愛中完全絕望時,不要認為你的戀人是神聖不可侵犯的;這也不意味哪個趕騾的車把式不會碰上好運氣。

    &rdquo 安蒂戈納斯看到他的一名士兵道德高尚,作戰勇敢,非常寵愛,還命令他的醫生給他治好一種長期使他受盡折磨的病痛。

    看到他治愈後做事的熱情遠遠不及從前,就問他是什麼使他變成了一個懦夫。

    他回答說:&ldquo陛下,是您自己,治好了我的病,原來我因有了病才不計較自己的生命。

    &rdquo柳卡勒斯的士兵被敵人搶走了錢包,為了報複跟他們大打出手。

    當他收回失物時,一直對他很器重的柳卡勒斯派他去完成一項冒險而又光榮的任務,對他諄諄教導,好話說盡。

     即使是懦夫聽了也會勇氣驟增[6]。

     &mdash&mdash賀拉斯 他卻回答說:&ldquo派一個被人掏了錢包的窮小兵去。

    &rdquo 他粗魯地回答:&ldquo讓丢了錢包的人上你所說的那個地方去吧[7]。

    &rdquo &mdash&mdash賀拉斯 他堅決拒絕去。

     我們還在書中讀到,穆罕默德二世看到土耳其近衛軍司令沙桑的隊伍被匈牙利人沖垮,自己在戰鬥中貪生怕死,把他狠狠訓斥了一番,沙桑二話不說,轉過身,單槍匹馬迎着敵人的先頭部隊不顧死活地沖過去,立刻陷在裡面脫不得身,這種做法可能不是為自己辯白,而是回心轉意;也可能不是天性勇敢而是恨上加恨。

     前一天你見他視死如歸,第二天你見他膽小如鼠,那也不必奇怪:或者是憤怒,是形勢,是情面,是美酒下肚,還是号角聲響,又會使他鼓起勇氣;他的心不是靠思考能夠鼓動的,而是環境堅定了他的勇氣,若是截然不同的環境又使他變成另一個人,那也不要認為意外。

     我們那麼容易表現出矛盾與變化,以緻有的人認為我們身上有兩個靈魂,另一些人認為我們身上有兩種天性,永遠伴随我們而又各行其是,一種鼓勵我們行善,一種鼓動我們作惡。

    若隻有一個靈魂或天性,決不可能有這樣巨大的變化。

     不但偶然事件的風向吹得我任意搖擺,就是位置的更換也會騷擾我的心境。

    任何人略加注意,就會發現自己決不會兩次處于同一個心境。

    按照觀測的角度,一會兒看到靈魂的這一面,一會兒看到靈魂的那一面。

    如果我談到自己時常常有所不同,這是因為我看到自己時确也常常有所不同。

    所有這一切不同都是從某個角度和由某種方式而來的。

    怕羞,傲慢;純潔,放縱;健談,沉默;勤勞,文弱;機智,愚鈍;憂愁,樂觀;虛僞,真誠;博學,無知;慷慨,吝啬;揮霍&hellip&hellip這一切,我在自己身上都看到一點,這要根據我朝哪個角度旋轉。

    任何人仔細探索自己,看到自己身上,甚至自己對事物的判斷上,都有這個變幻不定、互不一緻的地方。

    我也說不出自己身上哪一點是純正的,完整的,堅定的,我對自己也無法自圓其說。

    我的邏輯中的普遍信條是&ldquo各不相同&rdquo。

     我一直主張把好事說成是好事,還把可以成為好事的事也往好裡去說,然而人的處境非常奇怪,如果好事并不僅僅是以意圖為準的話,我們經常還是受罪惡的推動而在做好事。

    因此,不能從一件英勇行為而作出那個人是勇士的結論。

    真正的勇士在任何場合都可以有英勇行為。

    如果這是一種英勇的美德,而不是一種英勇的表現,這種美德會使一個人在任何時機表現出同樣的決心,不論是獨自一人還是與人共處,不論在私宅還是在戰場;因為,無論如何,不存在什麼一種勇敢表現在大街上,另一種勇敢表現在軍營中。

    他應該具有同樣的膽量,在床上忍受病痛,在戰場上忍受傷痛。

    在家中或在沖鋒陷陣中同樣視死如歸。

    我們不會看到同一個人,在攻城時勇冠三軍,在輸掉一場官司或失去一個孩子時卻像女子似的痛苦不堪。

     一個人在恥辱中表現怯懦,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