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2卷 卷四十二 五峰學案(黃氏原本、全氏補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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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

    有體而無用,與異端何辨!井田、封建、學校、軍制,皆聖人竭心思緻用之大者也。

    欲復古,最是田制難得便合法,且井之可也。

    封建,擇可封者封之,錯雜于郡縣之間,民自不駭也。

    古學校之法埽地矣,復古法,與今法相增減,亦可也。

    軍制,今保伍之法猶大,就其中增修,使之合古,行之二十年,長征兵日減,而農兵日盛。

    但患人不識聖人因天理、合人情、均平精確、廣大悠久之政,不肯行爾! 祖望謹案:此條惟論田制曰,「且井之可也」,此句鶻突,不可行。

     今之學者,少有所得,則欣然以天地之美為盡在己,自以為至足,乃是自暴自棄。

    左右妙年所見,大體已是。

    知至矣當至之,知終矣當終之。

    乾乾不舍,工夫深後,自然已不得。

    今且當以速成為戒。

     莊子之書,世人狹隘執泥者取其大略,亦不為無益。

    若篤實君子,句句而求,字字而論,則其中無真實妙義,不可舉而行也。

    其說夫子奔軼絕塵事,類如此矣。

     為學是終身事。

    天地日月長久,斷之以勇猛精進,持之以漸漬薰陶,升高自下,陟遐自邇,故能有常而日新。

    (以上《與張欽夫》。

    ) (梓材謹案:謝山所錄五峰與南軒書六條,其二條移入《南軒學案》。

    ) 吾徒幸不蔽固于俗學,聖賢事業幸有一路可以究竟。

    惟不志于功利,死而後已者,可與共進此道。

     書辭有得有失。

    篤志近思,得也。

    迫切,則苦而不可久;悔過而不能釋去,則局束而不可大。

    欲速之心,以未見近功而自謂恐終不能至,則大非所望也。

    孟子曰:「心勿忘,勿助長。

    」此養心之要道。

    學問之道,但患自足自止。

    若勉進不已,則古人事業決可繼。

     前輩凋零殆盡,續之使不絕,正在後輩,其可聽此事若存若亡乎!嗚呼,執書冊則言之,臨事物則棄之,如是者,終歸于流俗,不可不戒。

     「思曰睿,睿作聖」,豈可放下。

    若放下時,卻是無所事矣。

    無所事,則妄人矣。

    若太勞,則不可。

     老人、病人、衰人,有死之道。

    然以目前觀之,死者亦未必便是三種人。

    蓋修短有數,一定而不可變。

    雖聖人,于修短亦聽之,未嘗別緻力也,此所以為聖人。

    在眾人,則不奈何著死爾。

    凡事皆然,不特死生也。

    疏水曲肱,安靜中樂,未是真樂。

    須是存亡危急之際,其樂亦如安靜中,乃是真樂。

    此豈易到!古人所以惟日孜孜,死而後已也。

    讀書一切事,須自有見處方可。

    不然,汩沒終身,永無超越之期,不自知覺,可憐可憐! 當有見處,不可為事物所驅役。

    大抵情所重處,便被驅役,自以為是,而不知區區于一物之中。

    人本與天地同德,乃自棄于一物,可惜哉! 凡有疑,則精思之。

    思精而後講論,乃能有益。

    若見一義即立一說,初未嘗求大體,權輕重,是謂穿鑿。

    穿鑿之學,終身不見聖人之用。

     心之精微,言豈能宣。

    涉著言語,便有滯處。

    歷聖相傳,所以不專在言語之間。

    (以上《與彪德美》。

    ) 聞公每言:「纔親生產作業,便俗了人。

    」果有此意否﹖古人蓋有名高天下,躬自鉏菜如管幼安者,灌畦鬻蔬如陶靖節者。

    使顏子不治郭內郭外之田,饘粥絲麻將何以給﹖孔子猶且計升鬥,看牛羊,亦可以為俗乎﹖豈可專守方冊,口談仁義,然後謂之清高之人!當以古人實事自律,不可作世俗虛華之見。

     「行貴精進,言貴簡約」,欽夫之言真有益!便可于此痛加工夫。

     辱許顧我少留,幸甚!雖然,相守著亦不濟事。

    若左右積思積疑,有不決處,則一夕話真勝讀十年書。

    不然,雖某竭其愚,而左右未能脫然有悟處,亦空相守也。

     仁之一義,聖學要道。

    直須分明見得,然後所居而安。

    隻于文字上見,不是了了。

    須于行住坐臥上見,方是真見。

    光陰不易得,摧頹之人亦有望于警策也。

     見處要有領會,不可泛濫;要極分明,不可模糊。

    直到窮神知化處,然後為是。

    道學衰微,風教大頹,吾徒當以死自擔。

    (以上《與孫正孺》。

    ) 附錄 紹興間,先生嘗上書,略雲:徽、欽二帝,劫于讎敵,遠適窮荒。

    願陛下加兵敵國,庶得復還,父子兄弟,得重相見。

    引領南望,九年于茲矣!陛下乃北面事仇,偷安江左,亦何誤邪!又陛下即位以來,中正邪佞,更進更退。

    然陳東以直諫死于前,馬伸以正論死于後。

    何摧中正之易,去奸邪之難! 高閌為國子司業,請幸太學。

    先生見其表,作書責之曰:昔楚懷王不返,楚人憐之,如悲親戚。

    大上皇劫制于強敵,生往死歸,此臣子傷心切骨,臥薪嘗膽,宜思所以必報也。

    而柄臣乃敢欺天罔人,以大仇為大恩乎!昔宋公為楚所執,及楚釋之,孔子筆削春秋,乃曰:「諸侯盟于薄,釋宋公。

    」不許楚人制中國之命也。

    太後天下之母,其縱釋乃在金人,此中華之大辱,臣子所不忍言也。

    而柄臣乃敢欺天罔人,以大辱為大恩乎!晉朝廢太後,董養遊太學,升堂歎曰:「天人之理既滅,大亂將作矣!」遂遠引而去。

    今閣下偃然為天下師儒之首,既不能建大論,明天人之理,以正君心,乃阿諛柄臣,希合風旨,求舉太平之典,又為之辭。

    欺天罔人孰甚焉! 勸樊茂實、沈元簡二禦史請立國本。

    (補。

    ) 初,南軒見先生,先生辭以疾。

    他日,見孫正孺而告之。

    孫道五峰之言曰:「渠家好佛,宏見他說甚!」南軒方悟不見之因。

    于是再謁之,語甚相契,遂授業焉。

    南軒曰:「栻若非正孺,幾乎迷路!」 朱子曰:近世為「精義」之說,莫詳于《正蒙》。

    而五峰亦曰:「居敬,所以精義也。

    」此言尤精切簡當,深可玩味。

     又曰:《知言》中議論多病,近疏所疑,與敬夫、伯恭議論。

    如心以成性,相為體用,性無善惡,心無生死,天理人欲同體異用,先識仁體然後敬有所施,先志于大然後從事于小,此類極多。

    又其辭意多急迫,少寬裕,良由務以智力探取,全無涵養之功,所以至此。

    然其思索精到處,何可及也。

     又曰:五峰善思,然其思過處亦有之。

     又曰:五峰臨終謂彪德美曰:「聖門工夫,要處隻在箇敬。

    」此為名論! 張南軒曰:《知言》一書,乃其平日之所自著。

    其言約,其義精,誠道學之樞要,制治之蓍龜也。

     又序先生《文集》曰:先生非有意于為文者也。

    其一時詠歌之所發,蓋所 抒寫其性情。

    而其他述作,與夫問答往來之書,又皆所以明道義而參異同,非若世之為文者,徒從事于言語之間而已也。

    粵自早歲服膺文定公之教,至于沒齒,惟其進德之日新,故其發見于議論之間者亦月異而歲不同。

    雖然,以先生之學,而不得大施于時,又不幸僅得中壽,其見于文字間者復止于此,豈不甚可歎息!至其所志之遠,所造之深,綱領之大,義理之精,後人亦可以推而得焉。

     呂東萊《與朱侍講書》曰:十年前初得五峰《知言》,見其間滲漏張皇處多,遂不細看。

    後來繙閱,所知終是短底。

    向來見其短而忽其長,正是識其小者。

    (補。

    ) 魏鶴山《師友雅言》曰:《周禮》不可信。

    王畿之外,甸、稍、縣、都各五百裡。

    五畿湊合豐、洛之地,方得千裡,甸、稍、縣、都如何 安排﹖先儒隻去僻處說,不曾從大處看。

    惟胡五峰斷然以為劉歆。

    蓋起于劉歆而成于鄭玄,附離者大半,然紀綱制度縝密處亦多。

    看《周禮》,須隻用三代法度看,義理方精。

    鄭注引後世之法,便不是。

    (補。

    ) ◆五峰學侶 簡肅胡籍溪先生憲(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