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8卷 卷五十八 象山學案(黃氏原本、全氏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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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之野雲爾,非若周子所言之意也。

    今乃引之而謂周子之言,實出乎彼。

    此又理有未明而不能盡乎人言之意者,七也。

    高明之學,超出方外,固未易以世閒言語論量,意見測度。

    今且以愚見執方論之,則其未合有如前所陳者,亦欲奉報,又恐徒為紛紛,重使世俗觀笑,既而思之,若遂不言,則恐學者終無所取正。

    較是二者,寧可見笑于今人,不可得罪于後世,是以終不獲已而竟陳之,不識老兄以為何如﹖」 象山答朱子曰:「前書條析所見,正以疇昔負兄,所期比日少進,方圖自贖耳。

    來書誨之諄複,不勝幸甚。

    愚心有所未安,義當展盡,不容但已,亦尊兄教之之本意也。

    近浙閒一後生貽書見規,以為吾二人者,所習各已成熟,終不能以相為,莫若置之勿論,以俟天下後世之自擇。

    鄙哉,言乎!此輩凡陋,沈溺俗學,悖戾如此,亦可憐也!『人能宏道,非道宏人』,此理在宇宙閒,固不以人之明不明、行不行而加損。

    然人之為人,則抑有其職矣。

    垂象而覆物者,天之職也;成形而載物者,地之職也;裁成天地之道,輔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者,人君之職也。

    孟子曰:『幼而學之,壯而欲行之。

    』所謂行之者,行其所學,以格君心之非,引其群君于當道,與其君論道經邦,燮理陰陽,使斯道達乎天下也。

    所謂學之者,從師親友,讀書攷古,學問思辯,以明此道也。

    故少而學道,壯而行道者,士君子之職也。

    吾人皆無常師,周旋于群言淆亂之中,俯仰參求,雖自謂其理已明,安知非私見蔽說﹖若雷同相從,一唱百和,莫知其非,此所甚可懼也。

    何幸而有相疑不合,在同志之閒,正宜各盡所懷,力相切磋,期歸于一是之地。

    大舜之所以為大者,善與人同,樂取諸人以為善,聞一善言,見一善行,若決江、河,沛然莫之能禦。

    吾人之志,當何求哉,惟其是已矣。

    疇昔明善議拳拳,服膺而勿失,樂與天下共之者,以為是也。

    今一旦以切嗟而知其非,則棄前日之所習,勢當如出陷,如避荊棘,惟新之念,若決江,河,是得所欲,而遂其志也。

    此豈小智之私,鄙陋之習,榮勝恥負者所能知哉!『弗明弗措』,古有明訓,敢悉布之。

    尊兄平日論文,甚取曾南豐之嚴健。

    南康為別前一夕,讀尊兄之文,見其得意者,必簡健有力,每切敬服,嘗謂尊兄才力如此,故所取亦如此。

    今閱來書,但見文辭繳繞,氣象褊迫,其緻辯處,類皆遷就牽合,甚費分疏,終不明白,無乃為無極所累,反困其才邪﹖不然,以尊兄之高明,自視其說,亦當如白黑之易辨矣。

    尊兄嘗曉陳同甫雲:『欲賢者百尺竿頭,進取一步,將來不作三代以下人物,省得氣力,為漢、唐分疏,即使脫灑磊落。

    』今亦欲得尊兄進取一步,莫作孟子以下學術,省得氣力,為無極二字分疏,亦更脫灑磊落。

    古人質實,不尚智巧,言論未詳,事實先著,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

    所謂『先知覺後知,先覺覺後覺』者,以其事實,覺其事實,故言即其事,事即其言,所謂『言顧行,行顧言』。

    周道之衰,文貌日勝,事實湮于意見,典訓蕪于辯說,揣量模寫之工,依放假借之似,其條畫足以自信,其習熟足以自安。

    以子貢之達,又得夫子而師承之,尚不免此多學而識之之見,非夫子叩之,彼固晏然而無疑。

    先行之訓,予欲無言之訓,所以覺之者屢矣,而終不悟。

    顏子既沒,其傳固在曾子,蓋可觀已。

    尊兄之才,未知其與子貢如何﹖今日之病,則有深于子貢者。

    尊兄誠能深知此病,則來書七條之說,當不待條析而自解矣。

    然相去數百裡,脫或未能自克,淹舊習,則不能無遺恨,請卒條之。

    來書本是主張無極二字,而以明理為說,其要則曰『于此有以灼然實見太極之真體』。

    某竊謂尊兄未曾實見太極,若實見太極,上面必不更加無極字,下面必不更著真體字。

    上面加無極字,正是疊上之,下面著真體字,正是架屋下之屋。

    虛見之與實見,其言固自不同也。

    又謂極者,『正以其究竟至極,無名可名,故特謂之太極,猶曰舉天下之至極,無以加此雲爾』。

    就令如此,又何必更于上面加無極字也﹖若謂欲言其無方所,無形狀,則前書固言『宜如《詩》言「上天之載」,而于其下贊之曰「無聲無臭」可也,豈宜以無極字加之太極之上』﹖《繫辭》言神無方矣,豈可言無神﹖言《易》無體矣,豈可言無《易》﹖老氏以無為天地之始,以有為萬物之母,以常無觀妙,以常有觀竅,直將無字搭在上面,正是老氏之學,豈可諱也﹖惟其所蔽在此,故其流為任術數,為無忌憚。

    此理乃宇宙之所固有,豈可言無﹖若以為無,則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矣!楊朱未遽無君,而孟子以為無君,墨翟未遽無父,而孟子以為無父,此其所以為知言也。

    極亦此理也,中亦此理也。

    五居九疇之中,而曰皇極,豈非以其中而命之乎﹖民受天地之中以生,而《詩》言『立我烝民,莫非爾極』,豈非以其中而命之乎﹖《中庸》言:『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達道也。

    緻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

    』此理至矣!外此豈更復有太極哉!以極為中,則為不明理,以極為形,乃為明理乎﹖字義固有一字而數義者,用字則有專一義者,有兼數義者,而字之指歸,又有虛實。

    虛字則但當論字義。

    實字則當論所指之實。

    論其所指之實,則有非字義所能拘者。

    如元字,有始義,有長義,有大義。

    《坤》五之元吉,《屯》之元亨,則是虛字,專為大義,不可復以他義參之。

    如《乾》元之元,則是實字,論其所指之實,則《文言》所謂善,所謂仁,皆元也,亦豈可以字義拘之哉﹖極字亦如此。

    太極、皇極,乃是實字,所指之實,豈容有二﹖充塞宇宙,無非此理,豈容以字義拘之乎﹖中即至理,何嘗不兼至義﹖《大學》、《文言》,皆言知至。

    所謂至者,即此理也。

    語讀《易》者曰,能知太極,即是知至;語讀《洪範》者曰,能知皇極,即是知至,夫豈不可﹖蓋同指此理,則曰極,曰中,曰至,其實一也。

    一極備兇,一極無兇,此兩極字,乃是虛字,專為至義,卻使得,極者,至極而已,于此用而已字,方用得當。

    尊兄最號為精通詁訓文義者,何為尚惑于此﹖無乃理有未明,正以太泥而反失之乎﹖至如直以陰陽為形器,而不得為道,此尤不敢聞命。

    《易》之為道,一陰一陽而已。

    先後始終,動靜晦明,上下進退,往來闔闢,盈虛消長,尊卑貴賤,表裏隱顯,向背順逆,存亡得喪,出入行藏,何適而非一陰一陽哉!奇耦相尋,變化無窮,故曰其為道也屢遷。

    變動不居,周流六虛,上下無常,剛柔相易,不可為典要,唯變所適。

    《說卦》曰『觀變于陰陽而立卦,發揮于剛柔而生爻,和順于道德而理于義。

    窮理盡性,以至于命。

    』又曰:『昔者聖人之作《易》也,將以順性命之理,是以立天之道,曰陰與陽,立地之道,曰柔與剛,立人之道,曰仁與義。

    』《下繫》亦曰『《易》之為書也,廣大悉備,有天道焉,有人道焉,有地道焉。

    兼三才兩之,故六。

    六者非他也,三才而之道也。

    』今顧以陰陽為非道,而直謂之形器,其孰為昧于道器之分哉。

    辯難有要領,言辭有旨歸,為辯而失要領,觀言而迷旨歸,皆不明也。

    前書之辯,其要領在無極二字。

    尊兄確意主張,曲為飾說,既以無形釋之,又謂周子恐學者錯認太極,別為一物,故著無極二字以明之。

    某于此見得尊兄隻是強說來由,恐無是事,故前書舉《大傳》『一陰一陽之謂道』,『形而上者謂之道』兩句,以是粗識文義者,亦知一陰一陽,即是形而上者,必不至錯認太極別為一物,故曰『況太極乎』!此其指歸,本是明白,而兄曾不之察,乃必見誣以道上別有一物為太極。

    《通書》曰:『中者,和也,中節也,天下之達道也,聖人之事也。

    故聖人立教,俾人自易其惡,自緻其中而止矣。

    』周子之言中如此,亦不輕矣。

    外此豈更別有道理,乃不得比虛字乎﹖所舉《理性命章》五句,但欲見《通書》言中言一而不言無極耳。

    『中焉止矣』一句,不妨自是斷章,兄必見誣以屬之下文。

    兄之為辯,失其指歸,大率類此。

    『盡信書不如無書』,某實深信孟子之言。

    前書釋此段,亦多援據古書,獨頗不信無極之說耳。

    兄遽坐以直絀古書為不足信,兄其深文矣哉!《大傳》、《洪範》、《毛詩》、《周禮》與《太極圖說》孰古﹖以極為形,而謂不得為中,以一陰一陽為器,而謂不得為道,此無乃少絀古書為不足信,而微任胸臆之所裁乎﹖來書謂:『若論無極二字,乃是周子灼見道體,迥出常情,不顧傍人是非,不計自己得失,勇往直前,說出人不敢說底道理。

    』又謂:『周子所以謂之無極,正以其無方所,無形狀。

    』誠令如此,不知人有甚不敢道處﹖但以加之太極之上,則吾聖門正不肯如此道耳。

    夫《乾》,確然示人易矣。

    夫《坤》,憒然示人簡矣。

    太極亦曷嘗隱于人哉!尊兄兩下說無說有,不知漏洩得多少。

    如所謂太極真體不傳之祕,無物之說,陰陽之外,不屬有無,不落方體,迥出常情,超出方外等語,莫是曾學禪宗,所得如此!平時既私其說以自妙,乃教學者,則又往往祕此而多說文義,此漏洩之說所從出也。

    以實論之,兩頭都無著實,彼此隻是葛藤。

    末說氣質不美者,樂寄此以神其姦,不知繫絆多少好氣質底學者!既以病己,又以病人,殆非一言一行之過。

    兄其毋以久習于此,而重自反也。

    區區之忠,竭盡如此,流俗無知,必謂不遜。

    《書》曰:『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諸道。

    』諒在高明,正所樂聞。

    若猶有疑,願不憚下教。

    正遠,惟為國自愛。

    」 朱子答曰:「來書雲:『浙閒後生貽書見規,以為吾二人者,所習各已成熟,終不能以相為,莫若置之勿論,以俟天下後世之自擇。

    鄙哉,言乎!此輩凡陋,沈溺俗學,悖戾如此,亦可憐也!』熹謂天下之理有是有非,正學者所當明辯。

    或者之說,誠為未當。

    然凡辯論者,亦須平心和氣,子細消詳,反復商量,務求實是,乃有歸著。

    如不能然,而但于聰遽急迫之中,肆支蔓躁率之詞,以逞其忿懟不平之氣,則恐反不若或者之言,安靜和平,寬洪悠久,猶君子長者之遺意也。

    」 又曰:「來書雲:『人能宏道(至)敢悉布之。

    』熹案:此段所說,規模宏大,而指意精切。

    如曰『雖自謂其理已明,安知非私見蔽說』及引大舜『善與人同』等語,尤為的當。

    熹雖至愚,敢不承教。

    但所謂『莫知其非』,『歸于一是』者,未知果安所決。

    區區于此,亦願明者有以深察而實踐其言也。

    」 又曰:「來書雲:『古人質實(至)請卒條之。

    』熹詳此說,蓋欲專務事實,不尚空言,其意甚美。

    但今所論無極二字,熹固已謂『不言不為少,言之不為多』矣。

    若以為非,則且置之,其于事實,亦未有害。

    而賢昆仲不見古人指意,乃獨無故于此創為浮辯,累數百言,三四往返而不能已,其為湮蕪亦已甚矣。

    而細攷其閒,緊要節目並無酬酢,隻是一味慢罵虛喝,必欲取勝,未論顏、曾氣象,隻子貢恐亦不肯如此,恐未可遽以此而輕彼也。

    」 又曰:「來書雲:『尊兄未曾(至)固自不同也。

    』熹亦謂老兄正為未識太極之本,無極而有真體,故必以中訓極,而又以陰陽為形而上者之道。

    虛見之與實見,其言果不同也。

    」 又曰:「來書雲:『老氏以無至諱也。

    』熹詳老氏之言有無,以有無為二,周子之言有無,以有無為一,正如南北水火之相反,更請子細著眼,未可容易譏評也。

    」 又曰:「來書雲:『此理乃(至)子矣!』更請詳看熹前書曾有無理二字否!」 又曰:「來書雲:『極亦此(至)極哉!』極是名此理之至極,中是狀此理之不偏,雖然同是此理,然其名義各有攸當,雖聖賢言之,亦未嘗敢有所差互也。

    若皇極之極,民極之極,乃為標準之意,猶曰立于此而示于彼,使其有所向望而取正焉耳,非以以其中而命之也。

    『立我烝民』,立與粒通,即《書》所謂『烝民乃粒』。

    『莫匪爾極』,則爾指後稷而言,蓋曰使我眾人皆得粒食,莫非爾後稷之所立者是望耳。

    爾字不指天地,極字亦非指所受之中。

    (此義尤切白,似是急于求勝,更不暇考上下文。

    推此一條,其餘可見。

    )中者,天下之大本,乃以喜怒哀樂之未發,此理渾然無所偏倚而言。

    太極固無偏倚,而為萬化之本,然其得名,自為至極之極,而兼有標準之義,初不以中而得名也。

    」 又曰:「來書雲:『以極為中(至)理乎﹖』老兄自以中訓極,熹未嘗以形訓極也。

    今若此言,則是己不曉文義,而謂他人亦不曉也。

    請更詳之。

    」 又曰:「來書雲:『《太學》、《文言》,皆言知至。

    』熹詳知至二字雖同,而在《大學》則知為實字,至為虛字,兩字上重而下輕,蓋曰心之所知,無不到耳。

    在《文言》則知為虛字,至為實字,兩字上輕而下重,蓋曰有以知其所當至之地耳,兩義既自不同,而與太極之為至極者,又皆不相似,請更詳之。

    (此義在諸說中亦最分明,試就此推之,當知來書未能無失,往往類此。

    」) 又曰:「來書雲:『直以陰陽為形器(至)道器之分哉。

    』若以陰陽為形而上者,則形而下者復是何物﹖更請見教。

    若熹愚見與其所聞,則曰凡有形有象者,皆器也;其所以為是器之理者,則道也。

    如是則來書所謂始終、晦明、奇耦之屬,皆陰陽所為之器,獨其所以為是器之理,如目之明,耳之聰,父之慈,子之孝,乃為道耳。

    如此分別,似差明白,不知尊意以為如何﹖(此一條亦極分明,切望略加思索,便見愚言不為無理,而其餘亦可以類推矣。

    」) 又曰:「來書雲:『《通書》曰(至)類此。

    』夫周子言中,而以和字釋之,又曰『中節,』又曰『達道』,彼非不識字者,而其言顯與《中庸》相戾,則亦必有說矣。

    蓋此中字,是就氣稟發用而言,其無過不及處耳,非直指本體未發、無所偏倚者而言也,豈可以此而訓極為中也哉﹖來書引經,必盡全章,雖煩不厭,而所引《通書》, 乃獨截自『中焉止矣』而下,此安得為不誤!老兄本自不信周子,正使誤引通書,亦未為害,何必諱此小失,而反為不改之過乎﹖」 又曰:「來書雲:『《大傳》(至)孰古﹖』夫《大傳》、《洪範》、《詩》、《禮》皆言極而已,未嘗謂極為中也。

    先儒以此極處,常在物之中央,而為四方之所面向而取正,故因以中釋之,蓋亦未為甚失。

    而後人遂直以極為中,則又不識先儒之本意矣。

    《爾雅》乃是纂集古今諸儒訓詁以成書,其閒蓋亦不能無誤,不足據以為古,又況其閒但有以極訓至,以殷、齊訓中,初未嘗以極為中乎!」 又曰:「來書雲:『又謂周子(至)道耳。

    』(前又雲:『若謂欲言至之上』止。

    )夫無極而太極,猶曰莫之為而為,莫之緻而至;又如曰無為之為,皆語勢之當然,非謂別有一物也。

    (向見欽夫有此說,嘗疑其贅,今乃正使得著,方知欽夫之慮遠也。

    )其意則固若曰非如皇極、民極、屋極之有方所形象,而但有有理之至極耳。

    若曉此意,則于聖門有何違叛,而不肯道乎﹖上天之載,是就有中說無;無極而太極,是就無中說有。

    若實見得,即說有說無,或先或後,都無妨礙。

    今必如此拘泥,強生分別,曾為不尚空言,專務事實,而反如此乎!」 又曰:「來書雲:『夫乾(至)自反也。

    』夫太極固未嘗隱于人,然人之識太極者,則少矣。

    往往隻是于禪學中認得箇昭昭靈靈能作用底,便謂此是太極,而不知所謂太極,乃天地萬物本然之理,亙古亙今,顛撲不破者也。

    『迥出常情』等語,隻是俗談,即非禪家所能專有,不應儒者反當回避。

    況今雖偶然道著,而其所見所說,即非禪家道理,非如他人陰實祖用其說,而改頭換面,陽諱其所自來也。

    如曰:『私其說以自妙』,而又祕之;又曰:『寄此以神其姦』;曰『繫絆多少好氣質底學者』,則恐世閒自有此人可當此語。

    熹雖無狀,自省得與此語不相似也。

    」 又曰:「來書引《書》雲:『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諸道。

    』此聖言也,敢不承教。

    但以來書求之于道而未之見,但見其詞意差舛,氣象麤率,似與聖賢不甚相近。

    是以竊自安其淺陋之習聞,而未敢輕舍故步,以追高明之獨見耳。

    又記頃年嘗有『平心』之說,而前書見諭曰:『甲與乙辯,方各自是其說。

    甲則曰願乙平心也,乙亦曰願甲平心也。

    平心之說,恐難明白,不若據事論理可也。

    』此言美矣!然熹所謂平心者,非直使甲操乙之見,乙守甲之說也,亦非謂都不論事之是非也,但欲兩家姑暫置其是己非彼之意,然後可以據事論理,而終得其是非之實。

    如謂治疑獄者,當公其心,非謂便可改曲者為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