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宋通鑒長編紀事本末卷第三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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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執中之意,而不念失天下之心?失天下之心而欲天下之氣和,不可得也。

    伏望聖慈依臣前奏,罷免執中,以慰天下之望。

    臣于大臣固無嫌隙,不避其威權而言者,蓋慮陛下以淫雨未止,憂勞過甚,不責臣下而引咎聖躬,所以欲乞退強戾專恣之人,免緻壅蔽,使上下情通,則災異可除,和平可緻。

    茲事所舉,系國家利害甚大。

    伏惟聖心,斷之不疑,速賜裁決。

    』 皇祐元年八月壬戌,工部侍郎、平章事陳執中罷為兵部尚書、知陳州。

    先是,河決民流,災異數見,執中無所建明,但延接蔔相術士。

    言者屢攻之,因論執中越次用李中師為府界提點,及呂昌齡等出入門下,喜進無學匪人,不協衆望。

    而執中亦以足疾辭位,自陳不願為使相、大學士。

    诏從其請。

    翰林學士孫抃當制,遂除尚書左丞。

    文彥博、宋庠言恩禮太薄,乃命學士院貼麻改命之。

     據陳繹《拜罷錄》載,執中為言者所攻乃罷,下制雲:『間以河道溢決[7],民版流移,露章祈退,故從其請。

    』而《實錄》、正傳、附傳但雲執中以足疾辭位,不載其嘗被言也。

    疑本傳或有緣飾,今從《拜罷錄》。

     韓歐石以論救範富等責罷 慶曆五年三月己未。

    杜衍、範仲淹、富弼既罷,樞密副使、右谏議大夫韓琦上疏言:『陛下用杜衍為宰相,方及一百二十日而罷,必陛下見其過失,非臣敢議。

    範仲淹以夏人初附,自乞保邊,朝廷因而命之,固亦有名。

    至于富弼之出,則所損甚大。

    臣始不敢容易奏陳,慮言事臣僚與搢紳高識之士必有為陛下别白論列者。

    數日觀聽,略無一人啟口,得非惜身畏禍,人之常情?臣受國重恩,備位樞輔,若事有幹國家之大計、惑天下之耳目,豈可偷安固祿,隐而不言?竊見富弼大節難奪,天與忠義。

    昨契丹領大兵壓境,緻謾書于朝廷,倉卒之間,命弼為使。

    弼割老母之愛,蹈不測之禍,以正辨屈強寇,卒複和議。

    忘身立事,古人所難,故近者李良臣自北來歸,盛言北朝自其主而下,皆稱重之。

    陛下兩命弼為樞密副使,皆弗有其功,辭避不受。

    逮抑令赴上,則不顧毀譽,動思振緝紀綱,其志欲為陛下立萬世之業耳。

    去年秋,北朝點集大兵,聲言讨伐元昊。

    朝廷未測虛實,弼以河朔邊備未完,又自請行。

    于今在外,已是半年,經久禦戎之術,固已蓄于胸中。

    事畢還朝,甫及都門[8],未得一陳于陛下之前,而責補閑郡,中外不知得罪之因,臣亦痛弼有何負于朝廷,而黜辱至此?臣恐自此,天下忠臣義士指弼為戒,孰肯為國家之用,所損豈細故哉?臣固知朝廷成命不可追改,然尚有一策可救其失,願陛下試加詳擇。

    臣竊見近日李用和多疾,陛下欲召李昭亮赴阙管殿前司事,而武臣中求一代昭亮者,皆難中選。

    臣謂陛下不若因此改弼知定州,仍兼部署之職,遣一中使宣谕,令赴阙奏覆河北公事赴任,俟其陛對,慰而遣之。

    弼素秉忠義,又感此恩,惟思效死,豈敢更以職任為意,别有論列?如此,則朝廷以北事專委富弼,以西事專委範仲淹,使期久經營,防二寇之變,朝廷實有所倚。

    又北人素知弼威望,亦可以柱其輕發之意,若無事則棄于閑郡,有事則責令捍邊,不惟措置失事,亦自國家失體。

    臣所以不避朋黨之疑,思一悟于聖聰者,蓋以臣下朋黨,本求進身。

    今臣叨竊寵任,班著已優,不能惜事寡言,随衆上下,漸圖進用,而救辨得罪之臣,自取禍患為朋黨,不亦拙乎?願陛下察臣此心,則朋黨之疑自解。

    兼近日臣僚多務攻擊忠良,取快私忿,非是國家之福,惟陛下久而察之。

    』疏入,不報,而董士廉又詣阙訟水洛城事,輔臣多主之。

    琦不自安,懇求補外。

    辛酉,琦罷樞密副使,加資政殿學士、知揚州。

     是月,歐陽修上疏曰:『臣聞士不忘身不為忠,言不逆耳不為谏诤。

    故臣不避群邪切齒之禍,敢冒一人難犯之顔,惟賴聖慈,幸加省察。

    臣伏見杜衍、韓琦、範仲淹、富弼等,皆是陛下素所委任之臣,一旦相繼而罷,天下士皆素知其可用之賢,而不聞其可罷之罪。

    臣職雖在外,事不審知,然臣竊見自古小人讒害忠良,其識不遠。

    欲廣陷良善,則不過指為朋黨;欲搖動大臣,則必須誣以專權。

    其故何也?夫去一善人而衆善人尚在,則未為小人之利,欲盡去之,則善人少過,難為一二求瑕,惟指以為朋黨,則可一時盡逐。

    至如大臣已被知遇而蒙信任者,則不可以它事動搖,惟有專權,是人主之所惡,故須此說,方可傾之。

    臣料杜衍等四人各無大過,而一時盡逐;富弼與仲淹委任尤深,而忽遭離間,必有朋黨專權之說上惑聖聰。

    臣請詳言之:昔年仲淹初以忠言谠論聞于中外,天下賢士争相稱慕,當時奸臣誣作朋黨,猶難辨明。

    自近日陛下擢此數人并在兩府,察其臨事,可以辨也。

    蓋杜衍為人,清審而謹守規矩,仲淹則恢廓自信而不疑,韓琦則純正而切直,富弼則明敏而果銳。

    四人為性既各不同,雖皆歸于盡忠,而所見各異,故于議事多不相從。

    至如杜衍欲深罪滕宗諒,仲淹力争而寬之。

    仲淹謂契丹必攻河東,請急修邊備,富弼料九事,力言契丹必不來。

    至如尹洙,亦号仲淹之黨,及争水洛城事,韓琦則是尹洙而非劉滬,仲淹則是劉滬而非尹洙。

    此數事尤為彰著,陛下素已知者。

    此四人者,可謂公正之賢也,平日閑居,則相稱美之不暇;為國議事,則公言廷争而無私。

    以此而言,杜衍等真得漢史所謂「忠臣有不和之節』。

    而小人讒為朋黨,可謂誣矣。

    臣聞有國之權,誠非臣下所得專也。

    臣竊思仲淹等自入兩府以來,不見其專權之迹,而但見其善避權也。

    夫權得,名位則可行,故行權之臣,必貪名位。

    自陛下召琦與仲淹于陝西,琦等讓至五六,陛下亦五六召之。

    至如富弼,三命學士,兩命樞密副使,每一命,未嘗不懇讓愈切,而陛下用之愈堅,故天下之人所共知。

    臣但見避讓太繁,不見其專權貪位也。

    及陛下堅不許辭,方敢受命,然猶未敢别有所為。

    陛下欲其作事,乃開天章,召而賜坐,授以紙筆,使其條列,然衆人避讓,不敢下筆,弼等亦不敢獨有所建,因此又煩聖慈出手诏,指定姓名,專責其條列大事而行之,以冀久皆有效。

    弼性雖銳,亦不敢自出意見,但舉祖宗故事,請陛下擇而行之。

    自古君臣相得,一言道合,遇事而行,更無推避。

    弼等蒙陛下聖意委任,督責丁甯,而猶遲緩自疑,作事不果。

    然小人巧讒而曰專權者,豈不誣哉?至如兩路宣撫,國朝累遣大臣。

    況自中國之威近年不振,故元昊叛逆一方,而勞困及于天下,北兵乘釁而動,其書辭侮慢,至有責祖宗之言。

    陛下憤恥雖深,但以邊防無備,未可以争,屈志買和,莫大之辱。

    弼等見累年中國侵陵之患,感陛下不次擢用之恩,故各自請行,力思雪恥,沿山防海,不憚勤勞,欲使武備再修,國威複振。

    臣見弼等用心,本欲尊陛下威權以禦四方,未見其侵權而作過也。

    伏惟陛下睿哲聰明,有知人之聖,臣下能否,洞達不遺,故于千官百辟之中親選得此數人,一旦罷去,而使群邪相賀于内,四方相賀于外,此臣所以為陛下惜也,陛下聖德仁慈,保全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