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傳第五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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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之罪也。

    若使采訪近世之事,苟有虛錯,願與先賢前儒分其譏謗。

    及其著述,亦足以明神道之不誣也。

     群言百家不可勝覽,耳目所受不可勝載,今粗取足以演八略之旨,成其微說而已。

    幸将來好事之士錄其根體,有以遊心寓目而無尤焉。

      寶又為《春秋左氏義外傳》,注《周易》、《周官》凡數十篇,及雜文集皆行于世。

     鄧粲,長沙人。

    少以高潔著名,與南陽劉驎之、南郡劉尚公同志友善,并不應州郡辟命。

    荊州刺史桓沖卑辭厚禮請粲為别駕,粲嘉其好賢,乃起應召。

    驎之、尚公謂之曰:“卿道廣學深,衆所推懷,忽然改節,誠失所望。

    ”粲笑答曰:“足下可謂有志于隐而未知隐。

    夫隐之為道,朝亦可隐,市亦可隐。

    隐初在我,不在于物。

    ”尚公等無以難之,然粲亦于此名譽減半矣,後患足疾,不能朝拜,求去職,不聽,令卧視事。

    後以病笃,乞骸骨,許之。

    粲以父骞有忠信言而世無知者,著《元明紀》十篇,注《老子》,并行于世。

     謝沈,字行思,會稽山陰人也。

    曾祖斐,吳豫章太守。

    父秀,吳翼正都尉。

    沈少孤,事母至孝,博學多識,明練經史。

    郡命為主簿、功曹,察孝廉,太尉郗鑒辟,并不就。

    會稽内史何充引為參軍,以母老去職。

    平西将軍庾亮命為功曹,征北将軍蔡谟版為參軍,皆不就。

    閑居養母,不交人事,耕耘之暇,研精墳籍。

    康帝即位,朝議疑七廟疊毀,乃以太學博士征,以質疑滞。

    以母憂去職。

    服阕,除尚書度支郎。

    何充、庾冰并稱沉有史才,遷著作郎,撰《晉書》三十餘卷。

    會卒,時年五十二。

    沉先著《後漢書》百卷及《毛詩》、《漢書外傳》,所著述及詩賦文論皆行于世。

    其才學在虞預之右雲。

     習鑿齒,字彥威,襄陽人也。

    宗族富盛,世為鄉豪。

    鑿齒少有志氣,博學洽聞,以文筆著稱。

    荊州刺史桓溫辟為從事,江夏相袁喬深器之,數稱其才于溫,轉西曹主簿,親遇隆密。

     時溫有大志,追蜀人知天文者至,夜執手問國家祚運修短。

    答曰:“世祀方永。

    ”疑其難言,乃飾辭雲:“如君言,豈獨吾福,乃蒼生之幸。

    然今日之語自可令盡,必有小小厄運,亦宜說之。

    ”星人曰:“太微、紫微、文昌三宮氣候如此,決無憂虞。

    至五十年外不論耳。

    ”溫不悅,乃止。

    異日,送絹一匹、錢五千文以與之。

    星人乃馳詣鑿齒曰:“家在益州,被命遠下,今受旨自裁,無由緻其骸骨。

    緣君仁厚,乞為标碣棺木耳。

    ”鑿齒問其故,星人曰:“賜絹一匹,令仆自裁,惠錢五千,以買棺耳。

    ”鑿齒曰:“君幾誤死!君嘗聞前知星宿有不覆之義乎?此以絹戲君,以錢供道中資,是聽君去耳。

    ”星人大喜,明便詣溫别。

    溫問去意,以鑿齒言答。

    溫笑曰:“鑿齒憂君誤死,君定是誤活。

    然徒三十年看儒書,不如一詣習主簿。

    ” 累遷别駕。

    溫出征伐,鑿齒或從或守,所在任職,每處機要,莅事有績,善尺牍論議,溫甚器遇之。

    時清談文章之士韓伯、伏滔等并相友善,後使至京師。

    簡文亦雅重焉。

    既還,溫問:“相王何似?”答曰:“生平所未見。

    ”以此大忤溫旨,左遷戶曹參軍。

    時有桑門釋道安,俊辯有高才,自北至荊州,與鑿齒初相見。

    道安曰:“彌天釋道安。

    ”鑿齒曰:“四海習鑿齒。

    ”時人以為佳對。

     初,鑿齒與其二舅羅崇、羅友俱為州從事。

    及遷别駕,以坐越舅右,屢經陳請。

    溫後激怒既盛,乃超拔其二舅,相繼為襄陽都督,出鑿齒為荥陽太守。

    溫弟秘亦有才氣,素與鑿齒相親善。

    鑿齒既罷郡歸,與秘書曰: 吾以去五三日來達襄陽,觸目悲感,略無歡情,痛恻之事,故非書言之所能具也。

    每定省家舅,從北門入,西望隆中,想卧龍之吟;東眺白沙,思鳳雛之聲;北臨樊墟,存鄧老之高;南眷城邑,懷羊公之風;縱目檀溪,念崔徐之友;肆睇魚梁,追二德之遠,未嘗不徘徊移日,惆怅極多,撫乘躊躇,慨爾而泣。

    曰若乃魏武之所置酒,孫堅之所隕斃,裴杜之故居,繁王之舊宅,遺事猶存,星列滿目。

    瑣瑣常流,碌碌凡士,焉足以感其方寸哉! 夫芬芳起于椒蘭,清響生乎琳琅。

    命世而作佐者,必垂可大之餘風;高尚而邁德者,必有明勝之遺事。

    若向八君子者,千載猶使義想其為人,況相去不遠乎!彼一時也,此一時也,焉知今日之才不如疇辰,百年之後,吾與足下不并為景升乎!  其風期俊邁如此。

     是時溫觊觎非望,鑿齒在郡,著《漢晉春秋》以裁正之。

    起漢光武,終于晉愍帝。

    于三國之時,蜀以宗室為正,魏武雖受漢禅晉,尚為篡逆,至文帝平蜀,乃為漢亡而晉始興焉。

    引世祖諱炎興而為禅受,明天心不可以勢力強也。

    凡五十四卷。

    後以腳疾,遂廢于裡巷。

     及襄陽陷于苻堅,堅素聞其名,與道安俱輿而緻焉。

    既見,與語,大悅之,賜遺甚厚。

    又以其蹇疾,與諸鎮書:“昔晉氏平吳,利在二陸;今破漢南,獲士裁一人有半耳。

    ”俄以疾歸襄陽。

    尋而襄鄧反正,朝廷欲征鑿齒,使典國史,會卒,不果。

    臨終上疏曰: 臣每謂皇晉宜越魏繼漢,不應以魏後為三恪。

    而身微官卑,無由上達,懷抱愚情,三十餘年。

    今沈淪重疾,性命難保,遂嘗懷此,當與之朽爛,區區之情,切所悼惜,謹力疾著論一篇,寫上如左。

    願陛下考尋古義,求經常之表,超然遠覽,不以臣微賤廢其所言。

    論曰: 或問:“魏武帝功蓋中夏,文帝受禅于漢,而吾子謂漢終有晉,豈實理乎?且魏之見廢,晉道亦病,晉之臣子甯可以同此言哉!” 答曰:“此乃所以尊晉也,但絕節赴曲,非常耳所悲,見殊心異,雖奇莫察,請為子言焉。

     “昔漢氏失禦,九州殘隔,三國乘間,鼎歭數世,幹戈日尋,流血百載,雖各有偏平,而其實亂也,宣皇帝勢逼當年,力制魏氏,蠖屈從時,遂羁戎役,晦明掩耀,龍潛下位,俯首重足,鞠躬屏息,道有不容之難,躬蹈履霜之險,可謂危矣!魏武既亡,大難獲免,始南擒孟達,東蕩海隅,西抑勁蜀,旋撫諸夏,摧吳人入侵之鋒,掃曹爽見忌之黨,植靈根以跨中嶽,樹群才以翼子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