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傳第三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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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朔矣。

    若能決戰,呼吸可定。

    設欲城鄴,難為功力。

    百姓布野,盡為官有。

    易水以南,必交臂請命。

    但恐此計輕決,公必務其持重耳。

    若此計不從,便當頓兵河濟,控引糧運,令資儲充備,足及來夏,雖如賒遲,終亦濟克。

    若舍此二策而連軍西進,進不速決,退必愆乏,賊因此勢,日月相引,僶俛秋冬,船道澀滞,且北土早寒,三軍裘褐者少,恐不可以涉冬。

    此大限閡,非惟無食而已。

    ”溫不從,果有枋頭之敗,溫深慚之。

    尋而有壽陽之捷,問超曰:“此足以雪枋頭之恥乎?”超曰:“未厭有識之情也。

    ”既而超就溫宿,中夜謂溫曰:“明公都有慮不?”溫曰:“卿欲有所言邪?”超曰:“明公既居重任,天下之責将歸于公矣。

    若不能行廢立大事、為伊霍之舉者,不足鎮壓四海,震服宇内,豈可不深思哉!”溫既素有此計,深納其言,遂定廢立,超始謀也。

     遷中書侍郎。

    謝安嘗與王文度共詣超,日旰未得前,文度便欲去,安曰:“不能為性命忍俄頃邪!”其權重當時如此。

    轉司徒左長史,母喪去職。

    常謂其父名公之子,位遇應在謝安右,而安入掌機權,愔優遊而已,恆懷憤憤,發言慷慨,由是與謝氏不穆。

    安亦深恨之。

    服阕,除散騎常侍,不起。

    以為臨海太守,加宣威将軍,不拜。

    年四十二,先愔卒。

     初,超雖實黨桓氏,以愔忠于王室,不令知之。

    将亡,出一箱書,付門生曰:“本欲焚之,恐公年尊,必以傷愍為弊。

    我亡後,若大損眠食,可呈此箱。

    不爾,便燒之。

    ”愔後果哀悼成疾,門生依旨呈之,則悉與溫往反密計。

    愔于是大怒曰:“小子死恨晚矣!”更不複哭。

    凡超所交友,皆一時秀美,雖寒門後進,亦拔而友之。

    及死之日,貴賤操筆而為诔者四十餘人,其為衆所宗貴如此。

    王獻之兄弟,自超未亡,見愔,常蹑履問訊,甚修舅甥之禮。

    及超死,見愔慢怠,屐而候之,命席便遷延辭避。

    愔每慨然曰:“使嘉賓不死,鼠子敢爾邪!”性好聞人栖遁,有能辭榮拂衣者,超為之起屋宇,作器服,畜仆豎,費百金而不吝。

    又沙門支遁以清談著名于時,風流勝貴,莫不崇敬,以為造微之功,足參諸正始。

    而遁常重超,以為一時之俊,甚相知賞。

    超無子,從弟儉之以子僧施嗣。

     僧施字惠脫,襲爵南昌公。

    弱冠,與王綏、桓胤齊名,累居清顯,領宣城内史,入補丹陽尹。

    劉毅鎮江陵,請為南蠻校尉、假節。

    與毅俱誅,國除。

     昙字重熙,少賜爵東安縣開國伯。

    司徒王導辟秘書郎。

    朝論以昙名臣之子,每逼以憲制,年三十,始拜通直散騎侍郎,遷中書侍郎。

    簡文帝為撫軍,引為司馬。

    尋除尚書吏部郎,拜禦史中丞。

    時北中郎荀羨有疾,朝廷以昙為羨軍司,加散騎常侍。

    頃之,羨征還,仍除北中郎将、都督徐兗青幽揚州之晉陵諸軍事、領徐兗二州刺史、假節,鎮下邳,後與賊帥傅末波等戰失利,降号建威将軍。

    尋卒,年四十二。

    追贈北中郎,谥曰簡。

    子恢嗣。

     恢字道胤,少襲父爵,散騎侍郎,累遷給事黃門侍郎,領太子右衛率。

    恢身長八尺,美鬓髯,孝武帝深器之,以為有籓伯之望。

    會硃序自表去職,擢恢為梁秦雍司荊揚并等州諸軍事、建威将軍、雍州刺史、假節,鎮襄陽。

    恢甚得關隴之和,降附者動有千計。

     初,姚苌将窦沖來降,拜東羌校尉。

    沖後舉兵反,入漢川,襲梁州。

    時關中有巴蜀之衆,皆背苌,據弘農以結苻登。

    而登署沖為左丞相,徙屯華陰。

    河南太守楊佺期遣上黨太守荀靜戍皇天塢以距之。

    沖數來攻,恢遣将軍趙睦守金墉城,而佺期率衆次湖城,讨沖,走之。

     尋而慕容垂圍慕容永于潞川,永窮蹙,遣其子弘求救于恢,并獻玉玺一紐,恢獻玺于台,又陳“垂若并永,其勢難測。

    今于國計,謂宜救永。

    永垂并存,自為仇雠,連雞不栖,無能為患。

    然後乘機雙斃,則河北可平”。

    孝武帝以為然,诏王恭、庾楷救之,未及發而永沒。

    楊佺期以疾去職。

     恢以随郡太守夏侯宗之為河南太守,戍洛陽。

    姚苌遣其子略攻湖城及上洛,又使其将楊佛嵩圍洛陽。

    恢遣建武将軍辛恭靖救洛陽,梁州刺史王正胤率衆出子午谷,以為聲援。

    略懼而退。

    恢以功進征虜将軍,又領秦州刺史,加督隴上軍。

      時魏氏強盛,山陵危逼,恢遣江夏相鄧啟方等以萬人距之,與魏主拓跋珪戰于荥陽,大敗而還。

     及王恭計王國寶,桓玄、殷仲堪皆舉兵應恭,恢與朝廷掎角玄等。

    襄陽太守夏侯宗之、府司馬郭毗并以為不可,恢皆殺之。

    既而玄等退守尋陽。

    以恢為尚書,将家還都,至楊口,仲堪陰使人于道殺之,及其四子,托以群蠻所殺。

    喪還京師,贈鎮軍将軍。

    子循嗣。

     隆字弘始,蹇亮有匪躬之節。

    初為尚書郎,轉左丞,在朝為百僚所憚,坐漏洩事免。

    頃之,為吏部郎,複免。

    補東郡太守。

      隆少為趙王倫所善,及倫專擅,召為散騎常侍。

    倫之篡也,以為揚州刺史。

    僚屬有犯,辄依台閣峻制繩之,遠近鹹怨。

    尋加甯東将軍,未拜,而齊王冏檄至,中州人在軍者皆欲赴義,隆以兄子鑒為趙王掾,諸子悉在京洛,故猶豫未決。

    主簿趙誘、前秀才虞潭白隆曰:“當今上計,明使君自将精兵徑赴齊王;中計,明使君可留督攝,速遣猛将率精兵疾赴;下計,示遣兵将助,而稱背倫。

    ”隆素敬别駕顧彥,密與謀之。

    彥曰:“趙誘下計,乃上策也。

    ”西曹留承聞彥言,請見,曰:“不審明使君當今何施?”隆曰:“我俱受二帝恩,無所偏助,惟欲守州而已。

    ”承曰:“天下者,世祖皇帝之天下也。

    太上承代已積十年,今上取四海不平,齊王應天順時,成敗之事可見。

    使君若顧二帝,自可不行,宜急下檄文,速遣精兵猛将。

    若其疑惑,此州豈可得保也!”隆無所言,而停檄六日。

    時甯遠将軍陳留王邃領東海都尉,鎮石頭,隆軍人西赴邃甚衆。

    隆遣從事于牛渚禁之,不得止。

    将士憤怒,夜扶邃為主而攻之,隆父子皆死,顧彥亦被害,誣隆聚合遠近,圖為不軌。

    隆之死也,時議莫不痛惜焉。

      史臣曰:忠臣本乎孝子,奉上資乎愛親,自家刑國,于期極矣。

    太真性履純深,譽流邦族,始則承顔候色,老萊弗之加也;既而辭親蹈義,申胥何以尚焉!封狐萬裡,投軀而弗顧;猰窳千群,探穴而忘死。

    竟能宣力王室,揚名本朝,負荷受遺,繼之全節。

    言念主辱,義聲動于天地;祗赴國屯,信誓明于日月。

    枕戈雨泣,若雪分天之仇;皇輿旋轸,卒複夷庚之躅。

    微夫人之誠懇,大盜幾移國乎!道徽儒雅,柔而有正,協德始安,頗均連璧。

    方回踵武,奕世登台。

    露冕為飾,援高人以同志,抑惟大隐者獻!愛子雲亡,省遺文而辍泣,殊有大義之風矣。

     贊曰:太真懷貞,勤宣乃誠。

    謀敦翦峻,奮節摛名。

    道徽忠勁,高芬遠映。

    愔克負荷,超慚雅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