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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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

    &rdquo夢中為作祭文,覺而記其一聯雲:&ldquo雄狐定晉,兆霸迹于韓原;雌雉興秦,膺靈符于陳寶。

    &rdquo憶《封禅書》,祠陳寶是秦文公,頗悔用事之失。

    後讀《索隐》引《列異傳》,則作秦穆公,夢語固不誤也。

     南府城外商山西北隅,有邢妃墳,雖碑志無考,而草間石獸猶存。

    故老相傳妃即圓圓,吳梅村所為作《圓圓曲》者也。

    嘉慶間,蘇州鄭生客遊滇,春日踏青商山,訪圓圓墓不得,崩榛荒葛中,忽迷歸路。

    俄而落照西沉,暮煙籠樹,遙望前途,似有人家,思往借宿。

    至則朱門洞開,玉金鋪,俨然王侯第宅。

    乃使阍者轉達,良久而出,導入東廂,為設食樽酒,簋貳亦極精潔。

    飯已,有老妪出問:&ldquo客操吳音,是何鄉貫?&rdquo具告之。

    少選,妪秉燭而出,肅客登堂。

    有女子容色絕代,羽服霓衣,如女冠裝束,降階而迎,曰:&ldquo妾即邢氏,埋香地下,百有餘年,時移物換,丘隴就平。

    念君是妾同鄉,有小詩十首,求為傳播。

    &rdquo因命侍女取詩付鄭。

    其末章雲:&ldquo鴛鴦化盡魚鱗瓦,難覓當年竺落宮。

    &rdquo鄭問竺落之義,曰:&ldquo竺落皇笳天,是南方八天之一,載在《道經》,妾舊時所居宮名也。

    &rdquo取翠玉笛一枝以贈,并吟一詩曰:&ldquo歎息滄桑易變遷,西郊風雨自年年。

    感君吊我商山下,冷落平原舊墓田。

    &rdquo遂命送鄭出。

    時東方微明,向之第宅俱無所見,惟四面隐隐若有垣墉,谛視之,則深林掩映而已。

    然袖中玉笛故在,視其詩箋,則多年敗紙,觸手欲腐,墨色亦暗淡,迥非人世之物。

    鄭以幽會荒唐,刻圓圓遺詩,托諸箕筆。

    東海劉古石傅會作《商山鸾影傳奇》,彌失其真。

    蘇人蔣敬臣為餘言如此,因紀其大略。

    至其詩,世多有之,且亦不甚工,故不錄也。

    &ldquo竺落皇笳天&rdquo,據道家書為十八色界天之一雲。

     常州一女子,談者失其姓氏,自幼為父母鬻于妓船。

    女絕色也,船媪頗珍之。

    稍長,導以淫,不從,日楚撻之,卒不可。

    而客來見女者,豔其色,争以利,冀當女意,故雖不薦枕席,而所得纏頭倍他妓,媪以故稍寬之,女亦私積蓄陰自為計。

    鹹豐己未歲,媪載女至湖州,有市人陸姓者溫溫然善伺人意,貌亦都雅。

    女年幼,于世情未閱曆,見之以為佳士也,遂與訂嫁娶。

    陸去,女白媪曰:&ldquo某日陸郎以洋錢二百來贖兒,兒即辭母去,苟不見許,兒死,于母無益也。

    &rdquo媪知不可奪,諾之。

    女慮媪中變,遍詣鄰舟告以故,且言别。

    至期,陸不至,使招之來,問爽約之故。

    陸言無赀。

    女出私蓄洋錢百五十畀之,期于明日來。

    陸得錢即赴博場,頃刻而盡。

    他妓有知其事者,以告女,女猶不信。

    明日,陸仍不至,使招之,則徒手來,問昨所贈,曰:&ldquo罄矣。

    &rdquo女哭失聲。

    陸乘間亡去,女遂仰藥死。

    湖郡諸耆老聞之,皆憫女而惡陸之無行,強使經紀其喪焉。

    餘亡友徐誠庵大令為作《蘭陵女子傳》。

     月桂者,直隸栾城妓也。

    家貧,父母強使為之,而非其志。

    燕趙妓多奔走逆旅,媚過客,桂獨否。

    蜀人劉鬥山明經曾詣之,欣然延接,為竟夕談,如文士,如山人,鬥山甚異之。

    一日,有老尼踵其門,施以錢米,俱不受,願一見。

    既入,無寒暄語,辄大笑,而桂對之痛哭不已。

    尼曰:&ldquo無過悲,若不忘本來,某日吾遲汝于某所。

    &rdquo桂唯唯。

    屆期如尼言,至其處,果得一庵。

    桂入庵拜佛及尼,已而出翦刀自斷其發。

    從之往者驚阻不及,勸之歸,不可,乃還告其父母。

    越日複往,則庵中阒然,桂與尼俱杳矣。

     四川石泉縣劉氏女,許嫁同邑羅氏子。

    羅氏子與女同齡,年十五遘疾而卒。

    女欲奔赴,父母不可,意常戚戚,家人慮其死,嚴守之。

    父母潛受他姓之聘,秘不使知,女微聞之,佯為歡笑,父母以為無他也。

    其明年三月十六日,距羅氏子殁<辶周>歲矣,适父母兄嫂俱外出,女挈其妹如鄰媪家。

    先是,媪有子失足堕江死,其婦聞之亦投江以殉,蓋其家屋後濱江,女素所知也。

    語媪曰:&ldquo頃傷于手,聞媪後園多藥草,願往求焉。

    &rdquo妹時年十二矣,詫曰:&ldquo姊傷手,吾奚不知?&rdquo索觀之,女斂手袖中,不使見。

    旋乞火燃香,執之而出,媪诘何為,曰:&ldquo辟穢氣耳!&rdquo妹覺有異,從之出後戶,女插香于地,拜且泣。

    妹問之,不答;趨走江邊,妹摻執其祛,女急解外衣擲付妹,曰:&ldquo好事父母,吾去矣。

    &rdquo一躍入水。

    其族祖劉翁自隔江望見之,疑是女,急使人援之出,面如生而氣已絕。

    其上下衣縫紉不可解,亦不甚沾濡,但肩背間有方尺許者,稍漬水耳。

    蜀俗死于外者,不以屍入室,議殡于門外。

    其嫂曰:&ldquo小姑從容就義,雖死猶生,請以屍入,我任其咎。

    &rdquo乃奉屍亻夷于堂。

    親故來吊者,鹹歎美之,而父母所許之某氏子亦至,願一見其面。

    或曰:&ldquo不可。

    &rdquo或曰:&ldquo是固舊姻也,庸何傷?&rdquo時女已小斂,某氏子至女側,女口鼻忽出血巽其面。

    某氏子驚仆,輿歸,逾月竟死。

    道光壬辰年,有司以女貞烈聞于朝,旌其闾。

    命下之前一夕,其母夢女來,曰:&ldquo女奉上帝命,為湔江之神,不克在父母左右矣。

    &rdquo語已而拜,拜畢,有從者數十輩為女易冠服,色皆純白,衣竟欲去。

    母挽留之,忽然而寤,以為積想所緻。

    而湔江中有人堕水者,往往遇神人拯之而免,其神人之狀,則少女而白衣,乃知即劉女也。

    嗣後靈迹甚著,邑人醵金建廟,顔曰&ldquo湔江水神廟&rdquo,香火頗盛。

    至乙未歲,其侄劉鬥山明經,自他所聞其裡火,不及車馬,徒步而歸,未至家已暮矣。

    至一橋,見有人迎面來,肥而短,其身正方。

    既過,念世間安有如此人,豈鬼邪?回顧之,見兩磷火大如否,投之以石。

    其人複來,與相對而立,磷火熒然。

    目視之,則縮小如豆,稍瞬複大,如是久之,其人長嘯而去。

    鬥山不覺自随之行,俄聞水聲,悟曰:&ldquo此必溺鬼也。

    &rdquo卻立不前,而昏無所睹,覺有數人牽曳之。

    正危窘間,忽聞呼曰:&ldquo娘娘來矣!&rdquo皆散去。

    有人撫其背,曰:&ldquo兒何選事邪?彼不相侮,擊之何為?幸兒有後福,彼尚不敢肆,否則吾來亦無及也。

    兒可速歸,慰汝祖母,且告家人勿遷吾墓。

    &rdquo鬥山豁然如夢醒,知為其姑也。

    歸入門,則祖母方泣,詢之,言:&ldquo夢汝姑來,是以悲也。

    &rdquo女墓濱水,其旁多他姓冢。

    葬後江水齧其處成一小嶼,四面皆水環之,似不欲與相混者。

    家人慮其淪入水中,議遷葬,聞鬥山言乃止。

    後鬥山二子方幼稚,自鄰村歸,春漲暴至,陷于水。

    有女子抱持之,行半裡許登岸,語之曰:&ldquo我乃爾祖姑也。

    &rdquo鬥山之母歎曰:&ldquo吾小姑已成神,尚不忘母家如此乎!&rdquo鬥山之母,即前此定議殡女屍于堂者也。

    鬥山于丁酉歲得拔貢生,神所謂有後福者,其謂此邪?餘與鬥山有同歲之誼,亦嘗相識于吳中,此事則鬥山言于徐誠庵,誠庵筆之于書,故餘得知之。

     四川茂州西南有馬廠山,其高數十裡,盛夏積雪不消,土人言往往見山市。

    雲有熊姓者,以淘金為業,聞是山多金苗,往尋之。

    至山深處,忽得一聚落,居人數千家,雞犬相聞,廬舍栉比。

    熊遊覽,忘路遠近,久之饑甚。

    見一家南向,頗壯麗,有白發翁負手立門外,顧熊曰:&ldquo客自遠方來乎?&rdquo曰:&ldquo然。

    &rdquo又曰:&ldquo得無饑乎?此間無沽酒市脯處,老夫當作主人,脫粟一餐,不責直也。

    &rdquo熊稱謝,從之入,出雞黍如夙具者。

    熊食飽興辭,翁問:&ldquo客何為來?&rdquo告以故,翁曰:&ldquo山中固産金,然外人不知其處,徒勞無益。

    客不如傭于我家,雖得直不豐,然較安逸矣。

    &rdquo熊從之。

    翁自言李姓,相待優渥。

    熊操作之暇,遊于市井,皆殷勤款洽,樂而忘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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