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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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之罪或可薄乎雲爾,甲則難從未減矣。

     光緒元年二月,上海招商局輪船名福星者,覆于黑水洋。

    江蘇海運委員死者二十一人,滿洲長小岩、大令長懋與焉。

    其眷屬住江蘇省城,猶未知其事。

    一日薄暮,其妻見大令自外入,倏不見。

    驚告于人,忽仆地作大令口音,泣述死狀,并邀其同鄉恒月坡司馬恒坦至,托以後事。

    未幾,兇問至,果如所言,月坡乃為經理其喪焉。

    越三年,又有朱雲甫觀察事,與此相類。

    朱雲甫名其昂。

    浙江候補道,江蘇寶山縣人,僑居上海。

    其家世以沙船為業,谙悉海道,上海之有招商局,自朱君創之也。

    購火輪船往來南北洋,而江浙之漕糧即附其船以達,朱君實專司之。

    光緒四年,住大沽分局,偶感時疾,旬日而亡,年未五十。

    亡之次日,由輪船寄信其家,船甫至,信猶未達也。

    其家一僮婢忽仆地作朱君語,告家人以死期,且雲:&ldquo本尚可活十二年,為醫藥所誤。

    今附某輪船南歸,已至矣。

    &rdquo舉家正共惶駭,而輪船中即送信至。

    蓋人之初死,靈爽猶存,意所專注,雖遠必達。

    聖人知之,故始死設重以依神,虞則有虞主,練則有練主,皆欲其靈爽有所式憑,不至遽散也。

    講學家必執無鬼之說,魄降魂升歸之大虛無物,由是而背死忘生者衆矣。

     京師宣武門外有神獒,每出必于夜,千百犬随之而行。

    人或遇之,辄為所噬,相傳久矣。

    杜筱舫觀察言其戚儲惺甫農部于冬夜飲友人所,醉而歸。

    持燈獨行,過菜市口。

    是日适決囚,遺血在地,有巨犬俯而易之,正當大路。

    惺甫叱之,犬一舉首,則雙目如炬,有異常犬,俄騰空而去。

    惺甫大駭,歸即卧病,遂不起。

    所見豈即神獒邪? 筱舫又言:惺甫官京師時,買妾生一女。

    甫生,即問:&ldquo爾家何業?&rdquo其音甚細而清脆可聽。

    告之曰:&ldquo京官也。

    &rdquo遂不複言。

    至周歲後,牙牙學語,與常兒同。

    及惺甫卒,妾别嫁,挈女以俱,女時四歲矣。

    一夕,忽語其母曰:&ldquo明日大姊夫來,當從之南還。

    &rdquo明日,而筱舫之弟筱珊太守至。

    其妻乃惺甫之兄子也,因念此女,恐其淪落,故來相訪。

    其母知不可留,遂使從筱珊俱南。

    時杜氏卷屬寓居淮城,聞其至,婦女悉迎于庭。

    女獨牽其姊之裾,投其懷中而泣。

    女與其姊初未嘗相見也,舉家鹹異之。

    留杜氏五六年,送之歸湖北。

    儲故湖北人,其嫡妻猶在也,嗣後與杜氏不相聞。

    計其年當已嫁矣,不知有異人處否也。

     王孝子,名繼谷,字子诒,會稽人。

    父為鄞縣教谕。

    光緒五年,教谕君病,孝子禱于城隍神,請以身代,然父竟不起。

    孝子大恸,曰:&ldquo神不鑒我,由我不以身先之也。

    &rdquo事母俞益謹。

    一日私語兄曰:&ldquo昨夢父告以母祿将盡,奈何?&rdquo明年三月,母果病,時其家猶在鄞,其兄子獻孝廉奉父喪歸葬會稽,獨孝子留侍母病。

    已而聞兄營葬畢将歸,喜曰:&ldquo事母有人矣。

    &rdquo于四月五日冒雨走出,至暮不歸。

    明日,或言有素衣冠者僵立月湖賀公祠外水中;往視之,果孝子也,不知于何時死,立而不仆。

    祠前衆樂亭上黏黃紙一幅,大書&ldquo漱六道人歸真處&rdquo七字。

    又有小字雲:&ldquo漱六道人者,會稽諸生也。

    年二十二,随父至鄞。

    己卯十月二日父卒,越一百八十日入月湖以去,時年二十九。

    &rdquo蓋孝子于兄弟行居六,故嘗自号漱六道人雲。

    已而,又于其書案得二書,一緻其兄子獻,一緻其弟子虞。

    緻兄書言本欲留數日面訣,乃去來有定時,不能如願;緻弟書則處分身後事,佥用白布道袍,勿用僧道作法事。

    一時鹹共悲歎,然莫知其何以死也。

    久之,于廢紙簏中得其禱神疏稿,其略曰:&ldquo繼谷于去年臘月之望,夜夢不祥,次旦即瀝誠上疏,請折兒算以益母年。

    乃入春以來,母體違和,日益沉頓。

    因憶去秋父病,乞以身代,良由志願未堅,以緻精誠莫達,椎心泣血,悔恨何追。

    今母抱疴日亟,而兄在越未歸,力竭計窮,淚枯腸裂。

    若空言籲禱,恐難感格神明,股剖肝,不免傷殘肢體。

    曷若踵汨羅之行,嗣曹江之志,削兒紀算,續母桑榆。

    至于晨昏侍奉,尚有諸昆,似續示祧,已延弱息。

    塵世利名,固非本懷,身後毀譽,在所不計。

    湛湛月湖,寸心可鑒,神聽不遠,哀此愚忱。

    &rdquo乃知孝子實因代母而死,遺筆不言者,恐傷母心耳。

    其兄在裡門,夢孝子乘白馬渡江而來,從者甚衆,前有金牌,大書&ldquo孝子悌弟&rdquo字,已而訃至。

    然則所雲&ldquo來去有定時&rdquo者,必非無因矣。

    子獻寓書于餘,請為銘诔,以傳其弟之奇孝。

    餘養疴吳下,未有以應,先書其大略于此。

     距天津百裡而遙,有地曰唐官屯,亦一屯阝聚也。

    光緒庚辰夏,其地有民家女死于雷,年甫十五六耳。

    久之,有知其故者,蓋其家多畜雞,而恒為人所攘,女甚憾焉,日蹤迹之,無所得。

    有某甲者夫婦,年四十餘,甫得一子,皆大喜。

    乃于子生之十二日為湯餅之會,殺雞使婦烹之,而自出外買酒肉之類。

    女至其門外,見有雞毛,疑焉;入視之,婦适奏廁。

    北俗所卧暖坑,即與竈相連,女見鍋中熱氣炯炯,啟蓋而視,雞也,恨曰:&ldquo此必昨日竊之我家者。

    &rdquo顧視坑上一嬰兒,方呱呱而泣,即抱兒置鍋中,仍為蓋之而出。

    婦如廁還。

    失兒,覺鍋蓋微有異,發視,則兒與雞俱爛矣。

    痛甚,倒投水缸中以死。

    其夫持酒肉自外至,兒死于鍋,婦死于缸,莫測其由,亦缢而死。

    其家更無餘人,鄰比為殡之而已,無窮究其事者。

    及女死于雷,鄰女之與女狎者知此事,始為人言之。

     同治九年三月,紹興府南門外從空墜一女,年十七八,貌頗娟好。

    問其姓氏,言語不能通,以手示意索紙筆。

    即與之,自書:&ldquo蜀人,距成都三千裡。

    随母至田間,忽為狂風吹入空中,瞬息至此。

    &rdquo道旁觀者如堵牆。

    有一士、一農、一賈,皆欲得之以為婦。

    裡長聞于官,官命自擇所從,顔不對;固強之,乃指為士者,遂以鼓吹送歸成禮。

    秀水錢心庵作《莺啼序》一阕紀其事。

    按元郝文忠《陵川集》中,有《天賜夫人》詞,亦蜀人,正與相類。

    又光緒五年十月初十日,京師安定門外有地名八公爺墳。

    是日午後,天忽起旋風。

    其地有十五歲之女在途,被風攝至半空,逾時落下即斃,其半面焦黑如墨。

    同一風吹女子,而有幸有不幸,昔人所以有茵溷之喻也。

     河南颍州人李麟生玉方,以縣令需次江蘇。

    自言幼時至桐城一親串家,其家适請狐仙。

    狐仙乃姊妹二人,一女巫主之。

    巫至,先相度坐處,分前後二室,前室陳果餌,必精美,後室則粗具蔬果而已,蓋以待其從者也。

    甲夜仙至,聞其語不見其人。

    俄而後室中哺啜之聲大作,前之人責之曰:&ldquo此家以禮相邀,何太無狀?&rdquo内竟寂然。

    乃诘主人所問何事,一一酬答,既畢辭去。

    一人曰:&ldquo可瞻仙範否?&rdquo應曰:&ldquo可。

    &rdquo其來時置梯于中庭,及去,見二女子拾級而登,及ニ而隐;年可十六七,容貌失麗,而身材甚短,較之常人不過三之二而已。

    仙畏燈燭光,雖香煙亦避之。

    惜麟生方龆龀,不能言其詳,但記大略如此。

     蔣清翊,字敬臣,蘇人也,以知縣需次浙中。

    性耽翰墨,注《王子安集》頗詳贍,餘嘗為作序。

    知餘搜訪異聞,乃以紀夢數事見示,今錄如左。

    其一事雲:同治壬戌歲在安邑縣,夢坐花下湖山石上。

    有一大池,池之北,畫閣瓊窗,悉以五色頗黎嵌之,中有諸女笑語聲。

    問此何地,一女曰:&ldquo此君舊所管領之寒香洞也,何忘之邪?&rdquo夢中亦自憶為舊遊之地。

    俄鼠觸物有聲,遂覺。

    又一事雲:丙寅歲附輪船至天津,中夜夢至一處,圖書滿室。

    有人告曰:&ldquo此為少海,上帝命唐龍門王勃在此修《金台仙錄》。

    &rdquo俄而王出,夢中以《王集》多散佚,求觀其全。

    王抽架上一帙示之,是《太極宮飛霞閣銘》,有序文甚長,可數萬字。

    讀已,王命送出。

    聞舟中人語而寤,則舟進煙台口矣。

    又一事雲:戊辰歲在蘇州,夢鄉人箫鼓賽神。

    問何神,曰:&ldquo秦穆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