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回 飛鳥傳書 荒崖求靈藥 開門揖盜 古洞失珍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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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兩賊也各把身子微偏,讓過橇頭,再各往裡一歪,便各端坐麻袋上面。

    徑往隔溪飛駛而去,其疾若箭,也沒看出橇是如何行馳,轉瞬之間,已沒人暗雲沉霧之中,不知去向。

     賊去以後,王淵猛想道:“呂、王諸人雖病,靈姑不過困睡,人尚是好好的。

    适才衆寡不敵,被來賊堵在裡面,不能沖出報警。

    此時賊已離開,怎忘了将靈姊喊來,用那飛刀殺賊,豈不省事?”念頭一轉,連雪滑子也未及回去取,立即拔步往洞中飛跑。

     進洞一看,内室仍是靜悄悄的,不聞聲息。

    王淵剛要往裡沖進,忽見牛子滿面驚惶,由内走出,見他要往裡跑,忙即攔道:“你姊姊病了,現在正脫衣服,你娘不要你進去。

     快到我屋裡去吧。

    ”王淵聞言大驚,暗想:“賊人已然跑不見影,姊姊偏又生病,如被知曉,豈不憂急,反正追趕不上,仍以暫時不說為是。

    ”又急于想知靈姑病勢輕重,忙問:“姊姊這一會工夫怎麼病的?”牛子見壁間燈焰搖搖,洞外冷風穿簾而入,洞口皮簾尚未扣好搭絆,不願答話,先去扣好。

    王淵随着趕去,又問:“我娘知我出去了麼?” 牛子把頭一搖,忽聽靈奴叫聲,連忙啟簾放入。

    王淵因乃母不知自己出外,趕緊将皮帽衣褲一齊卸去。

    二人一鳥,同到牛子室内。

     牛子低聲說道:“他們都不曉得你和靈奴出洞去哩。

    ”王淵急道:“哪個問你這些? 姊姊怎麼病了?”牛子道:“你和靈奴出去後,好大一會也沒回來。

    我病已好,因聽你話,怕小主人怪我,沒有起床,後來實在睡得心焦,才爬起來。

    多少天沒見老主人,想到門外偷看一下。

    走到那裡,正趕上大娘一個人拉着你姊姊的手,坐在床邊急得直流眼淚水。

    老主人和你爹卻睡得很香。

    我忍不住走進去,才知小主人生病很重,頭上發熱,周身綿軟,心口亂跳,說是天旋地轉,坐不起來。

    她又怕老主人曉得着急,傷心已極。

     偏生那藥剩得不多,要留給老主人醫病,她定不肯吃。

    你娘說她是這些天服侍病人累的,打算給她用姜湯洗腳擦身,吃點神曲發汗。

    我就走出來了。

    你娘隻當你在我屋裡逗靈奴呢,叫我對你說不要進去,洗完會來喊你。

    你進來那麼慌張,莫非我們的牛馬豬羊都死了麼?” 王淵知他藏不住話,自己又未往牲禽洞中查看,方欲設詞答他,靈奴已在旁低聲叫道:“淵少爺,莫對這蠢牛說。

    ”牛子聞言追問。

    王淵本不善說謊,便答道:“頭洞我沒看,我先到二洞,想把尤老頭的補藥找點出來與伯父病後吃,不想翻了好久也沒找到。

     靈奴催我,就回來了。

    ”牛子驚道:“你怎知他藏有補藥?老主人總說尤老頭要回來,不要翻他東西。

    下雪前我往洞裡拿臘肉,見小屋裡亂槽槽的,我順便給他收拾,重又堆好。

    那日隻你沒跟我們到後山去,我早猜到是你幹的,隻是後來忘了問。

    你怎把他翻得那麼亂?老主人知道,不說你才怪呢。

    ”王淵聞言,便知下雪前賊已來過,剛想答說不是他幹的,靈奴又叫:“莫對蠢牛說呀。

    ”王淵懸念靈姑,本沒心思,便不再說話。

     牛子料定王淵、靈奴還有瞞人的事,暗忖:“白鹦哥最是刁猾,适才它說那話,我還沒怎向小主人說,便連抓帶啄,不肯再理我,這時間它必不肯說。

    那些牛馬豬羊本該去看,莫如到兩小洞細看一回,便知他們鬧的什麼鬼了。

    ”也沒有往下盤問。

     洞外雖有出口,但積雪高及洞門,不近前不會看出。

    來賊俱當衆人都被冰雪封閉洞内,不能出外,這兩日正在一日多次,盡情搬運,為所欲為。

    靈姑一病,牛子憂急萬分,關于小洞的事,想過便拉倒,并未前往查看。

    王淵又看出來賊厲害,靈姑病倒無人抵禦,說出固是徒令大家焦急,如和牛子埋伏小洞與賊一拼,一個抵敵不住,将賊引入正洞,禍事更大,諸多顧慮,也未前往。

    滿拟兩小洞中食肉牲禽所積甚多,冰雪險阻,賊盜不一定去盜,如盜存物,憑那三賊,就這麼趁夜盜取,三兩個月也運不完。

    那時病人已愈,再行告知,同往伏伺,捉到一個活口,問出巢穴,依舊可以全數取回,說不定還可多得。

     隻恐來賊侵入正洞,事出倉猝,措手不及,暗囑靈奴留意,自己白日抽空睡眠,一到晚問便借詞伺候,暗中防備。

    心想靈姑雖病,神志尚清,飛刀神物仍可扶床運用,遇有警兆,立即報知也來得及,失盜一層并未十分在意。

    哪知來賊既貪且狠,等呂氏父女逐漸痊愈,兩小洞中糧肉、牲禽幾乎全部盜去,所餘無幾了。

    後話暫且不提。

     當晚王淵又等了一會,王妻來喚,忙和牛子奔進室中。

    這時靈姑積勞成疾,甚是沉重,雖吃了些自備的藥,急切間也未見功效。

    王守常病卻已全好,隻體力稍差。

    呂偉服完餘藥,病去八九,已能起坐,隻是病久體虛,元氣受傷,看去不是三數日内能複元。

     呂偉先見王妻在側端藥端水,問起靈姑,王妻說她多日未眠,已強勸去睡了,尚還相信。

     等到半夜,他見王守常父子和牛子俱都在側,獨無靈姑,再三追問,才知因勞緻疾,自是憂急,硬掙着起床去看。

    見靈姑面龐消瘦,愁眉淚眼,正在昏睡,一摸前額滾熱。

    暗想:“自己病重之時,終日昏睡沉沉,有時雖料愛女必定憂急,無奈清醒時少,眼又昏花,不曾留意,想不到她竟困頓憔悴至于如此。

    ”疼愛過甚,心裡一酸,兩行老淚不禁奪眶而出。

     靈姑先時滿腔虛火将精神振起,不眠不休,飲食兩缺,勉強支持了多日。

    及見老父轉危為安,餘人也逐漸痊愈,心寬火降,困極難支之餘,頭一着枕,連日所受憂急勞累、風寒饑渴一齊發作,周身骨節像散了一樣,痛楚非常。

    不過病勢看去雖兇,隻是陰虧神散太甚,将養些日,自會複原。

    偏生呂偉不放心,定要前往看望,這兩行熱淚正滴在病人臉上。

    靈姑天生至性,盡管頭擡不起,心憂父疾,魂夢未忘,本來做着怪夢,突被滴淚驚醒。

    呂偉沉菏初起,又當愁苦悲淚之際,相貌神情自是不堪。

    靈姑昏惘中猛一睜眼,看見老父站在面前,與夢中所見老父被仇人所傷死前情景一般無二,不禁肝腸崩裂,猛伸雙手,悲号一聲,奮身躍起,朝乃父一抱。

    呂偉還當她不放心自己起床走動,忙說: “乖兒安心,爹爹好了。

    ”同時俯身伸手想去抱她。

    不料靈姑心神受此重創,起得大猛,身才欠起,猛覺頭昏眼黑,口裡發甜,僅喊得一聲:“爹!”便已昏厥過去,手伸足挺,不省人事了。

     呂偉和王氏夫妻見狀大驚,俱各強忍悲痛,搶前施救,撫按穴道,輕聲呼喚。

    過了一會,靈姑才悠悠醒轉,雙目未睜,先就悲聲哭喊:“我不成仙,我要爹爹呀!”呂偉知是噩夢心疾,忙接口道:“乖兒,爹爹病都好了,在你面前,你快睜開眼睛看呀!” 靈姑聞聲睜眼,見老父仍是先前情景,歪坐床邊,又要撲起。

    呂偉已有防備,忙先俯身去将她抱緊道:“乖兒,你累病了,神志昏迷,在做夢麼?爹爹吃了向大哥送的靈藥,病好了。

    ”靈姑先還未信,無奈神悸心跳,頭重千斤,話說不出,聽到未句才想起求藥醫父之事。

    又瞥見王氏夫妻也在床前,室中器物仍與往日一樣,不是大雪危崖情景,自己也睡在床上,才知适才是場噩夢,并且老父已能下床。

    心中一喜,更累得氣喘籲籲,香汗淋漓,半晌才說出話來。

    三人寬慰了她幾句。

    王妻因呂偉新愈,恐又反複,連勸安歇。

    靈姑更是含淚力請。

    呂偉恐愛女傷心,隻得忍痛去睡。

    王氏夫妻照料病人服藥安睡,才把王淵、牛子喚進。

     靈姑的病就此加重了幾分,每一人睡,便吃語大作,時常哭醒。

    還算呂偉通曉醫理。

    ”加以奔走江湖多年的經曆,平時配有不少成藥。

    初發病時父女關心,雖然難免驚慌憂急,第二日便查明病源,連給服了幾劑安神滋陰的藥,甚是對症,到第三日上便有起色。

    靈姑神志清醒以後,見老父逐漸痊可,心中一喜,病好得更快。

    呂偉見她身容消瘦,隻是疲勞太過,強令靜養些日,不到十分痊愈,不許下地。

    靈姑仰體親心,不便違抗,足足睡了八九天才起床。

    呂、王、牛子三人也均大愈。

    全洞愁雲盡掃,又恢複了原來安樂景象。

     靈姑病好前兩天,想起小洞牲畜多日不曾查看。

    但衆人剛剛病好,多未複原,倘去查探,恐又冒寒,病有反複,更恐老父前往,便悄囑王淵轉告牛子,不許向老主人提說,并禁前往。

    其實靈姑一病,衆人都發了急,加上外邊天又奇冷,呂、王二人根本就沒有想到牲畜的事。

    牛子倒早想去,卻因王妻曾累過多日,呂偉恐她步了靈姑後塵,除卻陪伴靈姑偶助更衣行動外,不令似前操作,一切事情交給牛子代做。

    牛子雖是勤而耐勞,卻遠不如王妻心細能午,盡管王守常父子随同相助,仍忙了個手腳不停,更無餘暇再顧别的。

     王淵雖知小洞生變,有了外賊,說都不敢,如何還去,直到靈姑下床的第二天,見老少諸人都将康複,料無差錯,才偷偷告知乃母。

    王妻聞言大驚,一時見短,心疼愛子,又想來賊得了甜頭,見無人理會,必仍要來偷,早晚總等得上,還有靈奴可以遠遠查探。

     反正不知賊巢所在,衆人見丢東西,必往守伺,前事說否俱是一樣,何苦徒勞受埋怨? 堅囑王淵不可實說。

    自己裝不經意,乘便對衆人說道:“這回接二連三,除我一個,都病倒在床上。

    這多天來,也沒有想起往兩小洞去取臘肉。

    後來大哥和衆人一病,都吃鹹菜忌口,也沒人取,近五六天才吃點葷。

    适才我見剩的七八塊臘肉、十幾條臘腸俱快吃完,一算日子,不多幾天就要過年,該取年貨了,這才想起年菜年貨一點還沒備辦。

    還有那些牲禽沒人管過它們,莫不餓壞了吧?” 呂偉聞言警覺,剛要開口,靈姑恐老父焦慮,忙答話道:“取肉那天我去看過,各栅圈中,牛子早把食水堆積,隻少了一條小牛、兩隻肥母雞,不知藏在何處,沒有找到。

     爹爹病後雖未再去,它們挨餓是不會的。

    适才我也想到要去看看,既這樣,飯後我和牛子、淵弟同去,看看要什麼東西,索性做幾回多運些來,過個頭一回的豐盛年吧。

    ”王妻笑道:“要的東西卻多呢。

    因上次說可不封洞度冬,許多東西都沒往裡運。

    除了沒來得及往小洞裡存的一點食糧和鹽、糖、醬、醋、茶外,隻有兩罐兜兜菜,葷的隻有兩大塊熟臘腿、十多團血豆腐。

    照連日大家吃得這麼香,差不多還夠吃兩天的,再吃就沒得煮了。

    那鹽、茶兩樣一向放在洞中,剩得倒多,糖連年糖都不夠做。

    說也說不完,你們到那裡,隻要看該用的都拿些來,天大冷,省得常跑又受寒。

    ”靈姑應了,又調弄回鹦鹉。

     吃罷午飯,三人同往小洞去取東西。

    行時靈姑見王淵佩有刀弩,笑道:“這又不是到遠處去行獵打仗,帶這兵器作甚?我們還要搬東西,豈不累贅?”王淵答道:“雪地裡穿上這一身皮衣服,再帶兵刃顯得威武些。

    小洞多日沒去,冰雪封山,萬一野獸沒處找吃,跑到小洞裡偷東西呢。

    姊姊玉匣不也帶去了麼?”靈姑笑道:“玉匣飛刀,因有仙師之命,在我不曾拜師練到與身合一之前,片刻不能離開,所以不便摘下。

    玉靈崖從無蛇獸,何況這樣冰雪寒天。

    分明你又想出甚别的花樣,偏有那些說頭。

    ”牛子插嘴道: “真是的,一些厚毛的野東西,多喜歡在大雪後出來找吃。

    小洞裡隻有半截栅門,稍微靈巧一點都進得去,莫不真有野東西去偷吃的?這一說,我也把刀弩帶去吧。

    ”王守常道:“多厲害的野獸,也禁不住這口飛刀。

    你們都帶家夥,東西怎麼運呢?”王淵道: “姊姊不願用飛刀去殺那無知識的生物,還是帶去的好。

    ”說完當先掀簾而出。

    牛子也把刀弩佩着,拿了一根扁擔随出。

    王妻忙道:“靈姑娘快走吧,你兄弟不懂事。

    ”靈姑笑道:“他才聰明呢。

    ”說罷掀簾走出。

     洞外冰雪已凍得和鐵一般硬,映着慘淡無光的臼日,到處白茫茫,靜蕩蕩的,更無一點生氣。

    三人相繼援到小徑上面,剛各穿上雪具,靈姑猛一眼瞥見小洞冰雪地裡橫斜着幾枝殘餘火把,猛想道:“那日靈奴去取藥,我在洞口凝望,曾見雪中殘炬,匆匆未暇查看,随即忘卻。

    今日怎又多了兩枝?”不禁心動,忙問王淵、牛子,“這些天小洞裡你兩人去過麼?你們看洞外火把哪裡來的?”王淵搶答道:“姊姊生病那天,我想往小洞裡去看牲畜,才出洞便覺冷不可當,天氣又黑,更吹得人要倒,在下面避了一陣風,想等風小一點再去,連上來幾次都被風刮回,沒有走成,就回來了。

    那火把莫不是上次我們留的吧?”靈姑聞言驚道:“不對。

    如是我們所留,早被雪埋上了,哪能等到得了今天?這分明是雪後留的,快看看去吧。

    ”牛子本想張口,吃王淵扯了一把,又想起連日靈奴告誡之言,便沒言語。

     靈姑當先馳去,王、牛二人緊随其後。

    三人滑抵洞前,見那殘餘的火把竟不下二三十枝,由兩小洞口直向隔溪對岸,深一條淺一條有好些劃印,牛子認出是冰橇劃過的痕迹。

    靈姑看出賊人人數頗多,并且來過多次,想來洞中必已出事,當下又驚又急,飛步便往裡跑。

    王淵忙喊:“賊并沒走,還藏在裡面,姊姊留神。

    ”牛子道:“賊坐大雪滑子來的,早已走了。

    ”随說,忙将帶去的火把點起,分了一技與王淵,相随趕進。

     靈姑因洞中黑暗,早将飛刀放出,銀光四射,纖微畢現。

    才進頭層存放雜物之所,便看出失卻不少東西,殘餘之物亂攤地上,凡是細巧好拿的俱都不在。

    方在失聲憤恨,王、牛二人也相繼趕到。

    三人不及仔細查點,跟着趕往存糧之所一看,不特米麥細糧全部不見,連那一百多擔苞谷、生稻、青裸甚至鹹菜也都被人盜去,瓷壇、水缽俱沒了影,至于鹽、醬,糖、醋和一切自制的食物更不必說。

    再往藏放腌臘和風幹野味之處,也是片塊無存。

    最後趕到文叔藏物之處,見隻有一些殘破竹筒、瓦罐和一堆年久糟糕的藥材、獸皮。

    這一來全洞蕩然,積儲一空。

    事隔多日,賊蹤已音,三人在自焦急憤恨,無計可施。

     靈姑先還以為牛、馬、豬、羊俱是活物,至多把雞和小鹿、小羊偷去,大的決弄不走。

    及至趕去一看,賊人真個狠毒,将那好運的取走,身體蠢重不便活運的便就洞口殺死,隻剩下大小兩牛一馬未殺。

    各栅欄外污血殘毛,滿地狼藉,除頭角大骨外,皮都沒有留下一張。

    三人這一急真是非同小可,氣得牛子亂跳亂蹦,破口毒咒,罵不絕聲。

    靈姑強忍氣憤,細查雪橇迹印雖多,深淺不一,長短寬窄相同,似隻一副雪橇往複搬運,依牛子觀察,人數不過三四個,照所失之物計算,少說好幾十次。

    地上血迹猶新,可見最末一次為期不遠。

     三人重又仔細搜查,隻在頭洞一個小石窟内尋到兩隻小鹿和三隻母雞,俱已餓得奄奄待斃,牛子給喂了些食水才得起立。

    原栅已毀,看神氣似因食水吃完,出來尋食,恰遇賊來宰殺牛豬,受驚遁走,藏到僻處,沒被偷去,那大小兩匹水牛和一匹小馬,想是賊人要取活的,橇小無法運走,準備再來,因而幸免。

    那藏物,洞内還留有百十條臘腸和一隻臘腿,内有一半還是人山時帶來之物,想是地甚隐僻,未被賊人搜去。

    再還有藏放種籽和菜蔬的一間,賊也沒動,可是紮有兩大捆青菜放在一旁,似已捆好要走,臨時變計,遺留在彼。

     靈姑因這些東西衆人曾費不少心力,還有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