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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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期付保險金，以便他死了以後，她們的生活有個保障。
所以現在他在人們眼裡，成為一個比以前還要了不起的老派紳士&hellip&hellip事實上，他是個為了自己的家庭的殉難者。
他的所作所為，其實是要叫母親和羅斯瑪麗受苦受難，可是如今她們卻生活得很舒服，他若是有知，在墳墓裡也會不得安甯。
我希望他這樣&hellip&hellip隻有一點，對他的死我很難受，因為他自己要死，而且很樂意死。
&rdquo &ldquo為什麼？&rdquo &ldquo哦，他其實在李将軍投降時就已經死了。
你知道他這種類型的人。
他永遠無法适應新的時代，隻會成天談論往昔的好日子。
&rdquo &ldquo白瑞德，是不是所有的老年人都是這樣子？&rdquo她想起傑拉爾德以及威爾說過關于傑拉爾德的話。
&ldquo噢，不！你隻要看看亨利叔叔和梅裡韋瑟老爹那隻老野貓，你就明白了。
他們兩人從民團裡回來以後，倒像是獲得了新生，變得更加年輕，更加潑辣了，今天上午我看見梅裡韋瑟老人，他趕着勒内的餡餅車和吆喝着那馬的架勢，就像是個趕軍用騾子的人。
他跟我說，他擺脫他媳婦的過度關懷，出家門給勒内趕餡餅車，年紀好像輕了十歲似的。
還有你的亨利叔叔，他在法庭内外跟北佬鬥，為了保護孤兒寡婦的利益跟拎包投機家鬥，分文不取，而且樂此不疲。
假如沒有經過戰争的話，他恐怕早就退隐家居，護理他的風濕病了。
他們現在感到人家還需要他們，他們還能做些有益的工作，所以覺得自己年輕了。
他們喜歡新時代，因為這個時代給老年人以另一次奮發的機會。
可是另外還有許多人，年紀很輕，卻跟你父親和我父親一樣，既不能也不願适應這個新時代，這就給我帶來了這個我想跟你談談的不愉快的問題。
&rdquo 他的話鋒突兀地一轉，使斯佳麗猝不及防，她結結巴巴地說：&ldquo什麼&mdash&mdash什麼&mdash&mdash&rdquo同時心裡又在嘀咕：&ldquo哦，上帝，終于現在來了。
我不知道能不能再用花言巧言把他打發掉？&rdquo &ldquo我深知你的脾氣，照說我不該指望你做到誠實、守信，跟我公平交易，可惜我太笨，還是相信你。
&rdquo &ldquo我不明白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rdquo &ldquo我想你是明白的，至少你看起來像是非常愧疚。
我剛才來看你的時候，經過常春藤街，聽見有人從籬笆後面招呼我，我一看是威爾克斯太太，于是我就停下來跟她聊了幾句天。
&rdquo &ldquo真的嗎？&rdquo &ldquo是的，我們談得很愉快。
她跟我說她一直想告訴我，她認為我是一個非常勇敢的人，甚至到了最後關頭，還能為南方邦聯而戰鬥。
&rdquo &ldquo哦，胡說八道！媚利是個傻瓜。
你那天晚上的英勇行為差點沒把她的命給送掉。
&rdquo &ldquo要是那樣，她一定會認為她自己是為了崇高的事業而獻身的。
後來我問她到亞特蘭大來幹什麼，她對我什麼也不知道像是很驚訝似的，她告訴我她家就住在這裡，說你好心叫威爾克斯先生做了你的合夥人了。
&rdquo &ldquo嗯，那又怎麼樣？&rdquo斯佳麗簡短地反問道。
&ldquo當初我借錢給你買鋸木廠時，我曾提出過一個條件，就是你不能拿我的錢資助艾希禮·威爾克斯。
那條件你是同意了的。
&rdquo &ldquo你這人真無禮。
你的錢我已如數歸還，現在鋸木廠是屬于我的，我愛怎麼做是我自己的事。
&rdquo &ldquo你可否告訴我你還我的錢是怎樣掙來的？&rdquo &ldquo當然是賣木材得來的。
&rdquo &ldquo你這不等于說，你拿了我借給你的錢做木材生意賺錢嗎？現在你等于拿我的錢在養活艾希禮。
你是個不講信用的女人。
你若現在還不把錢還我，我就逼着你還，你如還不出我就拿你去拍賣場拍賣。
&rdquo 他嘴裡說得很輕巧，可是眼中卻閃出怒火。
斯佳麗迅速把戰火燒到敵方的領土上。
&ldquo你為什麼恨艾希禮恨得這樣厲害？你一定是在妒忌他。
&rdquo 她話一出口，便覺後悔不疊，因為他一聽便仰頭大笑，羞得她滿臉通紅。
&ldquo你恬不知恥，還要自高自大，&rdquo他說，&ldquo你永遠忘不了你自己是縣裡的美人，對嗎？你以為你永遠是一個穿着上等皮鞋最最逗人喜愛的年輕姑娘，每一個男人見了你都會神魂颠倒，是嗎？&rdquo &ldquo我并不是這樣！&rdquo她憤怒地說，&ldquo不過我就是不懂你為什麼那麼恨艾希禮，我想不出别的解釋。
&rdquo &ldquo不妨從别的方面考慮一下，迷人的姑娘，因為你剛才的解釋并不正确。
要說我恨艾希禮&mdash&mdash與其說我恨他不如說我更愛他。
事實上，我對他和他這種人隻有一種感情，那就是憐憫。
&rdquo &ldquo憐憫？&rdquo &ldquo是的，還帶點輕蔑。
好吧，現在你盡可以像隻雄火雞那樣，昂起頭撲着翅膀，說我這樣的惡棍一千個也抵不上他一個人，說我既不配輕視他也不配憐憫他。
等你平靜下來以後，如果你願意聽的話，我可以把我的意思跟你說個清楚。
&rdquo &ldquo嗯，我不想聽。
&rdquo &ldquo可是我還得說，因為你認為我在妒忌的那種愉快的錯覺，實在叫我受不了。
我對他憐憫，因為他本該死了，而至今未死。
我對他輕視，因為他的世界已經消亡，而他卻束手無策，不知如何是好。
&rdquo 他話裡的意思聽起來很熟悉，她好像曾聽到過，隻是記不起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
她此刻正在盛怒之下，也沒工夫細想。
&ldquo假如照你的心意行事，那麼所有南方的規矩人統統都該死光了。
&rdquo &ldquo假如照艾希禮這一類人的心意行事，我相信他們是甯願死的。
死後還可以在他們的墓前豎一塊體面的碑，上面刻着：這裡躺着一位南方邦聯的戰士，為南方的大業而獻身，或者為祖國犧牲是愉快和光榮的&mdash&mdash，或者别的常見的墓志銘。
&rdquo &ldquo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那樣？&rdquo &ldquo除非用一英尺大的字母寫的字放在你鼻子底下，你是什麼也看不見的，是不是？假如他們死了，他們的煩惱就解脫了，就不需要面對那些他們解絕不了的問題了。
況且他們的家庭可以拿他們引以為榮，并把這種榮耀一代一代地傳下去。
我聽人家說死去是快活的。
你覺得艾希禮·威爾克斯現在快活嗎？&rdquo &ldquo怎麼，他當然&mdash&mdash&rdquo她剛一開始，忽然想起艾希禮近來眼中的神色，便停住沒有再說下去。
&ldquo你說是他快活？是休·埃爾辛快活？還是米德大夫快活？你說他比你的父親和我的父親更快活嗎？&rd
所以現在他在人們眼裡，成為一個比以前還要了不起的老派紳士&hellip&hellip事實上，他是個為了自己的家庭的殉難者。
他的所作所為，其實是要叫母親和羅斯瑪麗受苦受難，可是如今她們卻生活得很舒服，他若是有知，在墳墓裡也會不得安甯。
我希望他這樣&hellip&hellip隻有一點，對他的死我很難受，因為他自己要死，而且很樂意死。
&rdquo &ldquo為什麼？&rdquo &ldquo哦，他其實在李将軍投降時就已經死了。
你知道他這種類型的人。
他永遠無法适應新的時代，隻會成天談論往昔的好日子。
&rdquo &ldquo白瑞德，是不是所有的老年人都是這樣子？&rdquo她想起傑拉爾德以及威爾說過關于傑拉爾德的話。
&ldquo噢，不！你隻要看看亨利叔叔和梅裡韋瑟老爹那隻老野貓，你就明白了。
他們兩人從民團裡回來以後，倒像是獲得了新生，變得更加年輕，更加潑辣了，今天上午我看見梅裡韋瑟老人，他趕着勒内的餡餅車和吆喝着那馬的架勢，就像是個趕軍用騾子的人。
他跟我說，他擺脫他媳婦的過度關懷，出家門給勒内趕餡餅車，年紀好像輕了十歲似的。
還有你的亨利叔叔，他在法庭内外跟北佬鬥，為了保護孤兒寡婦的利益跟拎包投機家鬥，分文不取，而且樂此不疲。
假如沒有經過戰争的話，他恐怕早就退隐家居，護理他的風濕病了。
他們現在感到人家還需要他們，他們還能做些有益的工作，所以覺得自己年輕了。
他們喜歡新時代，因為這個時代給老年人以另一次奮發的機會。
可是另外還有許多人，年紀很輕，卻跟你父親和我父親一樣，既不能也不願适應這個新時代，這就給我帶來了這個我想跟你談談的不愉快的問題。
&rdquo 他的話鋒突兀地一轉，使斯佳麗猝不及防，她結結巴巴地說：&ldquo什麼&mdash&mdash什麼&mdash&mdash&rdquo同時心裡又在嘀咕：&ldquo哦，上帝，終于現在來了。
我不知道能不能再用花言巧言把他打發掉？&rdquo &ldquo我深知你的脾氣，照說我不該指望你做到誠實、守信，跟我公平交易，可惜我太笨，還是相信你。
&rdquo &ldquo我不明白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rdquo &ldquo我想你是明白的，至少你看起來像是非常愧疚。
我剛才來看你的時候，經過常春藤街，聽見有人從籬笆後面招呼我，我一看是威爾克斯太太，于是我就停下來跟她聊了幾句天。
&rdquo &ldquo真的嗎？&rdquo &ldquo是的，我們談得很愉快。
她跟我說她一直想告訴我，她認為我是一個非常勇敢的人，甚至到了最後關頭，還能為南方邦聯而戰鬥。
&rdquo &ldquo哦，胡說八道！媚利是個傻瓜。
你那天晚上的英勇行為差點沒把她的命給送掉。
&rdquo &ldquo要是那樣，她一定會認為她自己是為了崇高的事業而獻身的。
後來我問她到亞特蘭大來幹什麼，她對我什麼也不知道像是很驚訝似的，她告訴我她家就住在這裡，說你好心叫威爾克斯先生做了你的合夥人了。
&rdquo &ldquo嗯，那又怎麼樣？&rdquo斯佳麗簡短地反問道。
&ldquo當初我借錢給你買鋸木廠時，我曾提出過一個條件，就是你不能拿我的錢資助艾希禮·威爾克斯。
那條件你是同意了的。
&rdquo &ldquo你這人真無禮。
你的錢我已如數歸還，現在鋸木廠是屬于我的，我愛怎麼做是我自己的事。
&rdquo &ldquo你可否告訴我你還我的錢是怎樣掙來的？&rdquo &ldquo當然是賣木材得來的。
&rdquo &ldquo你這不等于說，你拿了我借給你的錢做木材生意賺錢嗎？現在你等于拿我的錢在養活艾希禮。
你是個不講信用的女人。
你若現在還不把錢還我，我就逼着你還，你如還不出我就拿你去拍賣場拍賣。
&rdquo 他嘴裡說得很輕巧，可是眼中卻閃出怒火。
斯佳麗迅速把戰火燒到敵方的領土上。
&ldquo你為什麼恨艾希禮恨得這樣厲害？你一定是在妒忌他。
&rdquo 她話一出口，便覺後悔不疊，因為他一聽便仰頭大笑，羞得她滿臉通紅。
&ldquo你恬不知恥，還要自高自大，&rdquo他說，&ldquo你永遠忘不了你自己是縣裡的美人，對嗎？你以為你永遠是一個穿着上等皮鞋最最逗人喜愛的年輕姑娘，每一個男人見了你都會神魂颠倒，是嗎？&rdquo &ldquo我并不是這樣！&rdquo她憤怒地說，&ldquo不過我就是不懂你為什麼那麼恨艾希禮，我想不出别的解釋。
&rdquo &ldquo不妨從别的方面考慮一下，迷人的姑娘，因為你剛才的解釋并不正确。
要說我恨艾希禮&mdash&mdash與其說我恨他不如說我更愛他。
事實上，我對他和他這種人隻有一種感情，那就是憐憫。
&rdquo &ldquo憐憫？&rdquo &ldquo是的，還帶點輕蔑。
好吧，現在你盡可以像隻雄火雞那樣，昂起頭撲着翅膀，說我這樣的惡棍一千個也抵不上他一個人，說我既不配輕視他也不配憐憫他。
等你平靜下來以後，如果你願意聽的話，我可以把我的意思跟你說個清楚。
&rdquo &ldquo嗯，我不想聽。
&rdquo &ldquo可是我還得說，因為你認為我在妒忌的那種愉快的錯覺，實在叫我受不了。
我對他憐憫，因為他本該死了，而至今未死。
我對他輕視，因為他的世界已經消亡，而他卻束手無策，不知如何是好。
&rdquo 他話裡的意思聽起來很熟悉，她好像曾聽到過，隻是記不起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
她此刻正在盛怒之下，也沒工夫細想。
&ldquo假如照你的心意行事，那麼所有南方的規矩人統統都該死光了。
&rdquo &ldquo假如照艾希禮這一類人的心意行事，我相信他們是甯願死的。
死後還可以在他們的墓前豎一塊體面的碑，上面刻着：這裡躺着一位南方邦聯的戰士，為南方的大業而獻身，或者為祖國犧牲是愉快和光榮的&mdash&mdash，或者别的常見的墓志銘。
&rdquo &ldquo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那樣？&rdquo &ldquo除非用一英尺大的字母寫的字放在你鼻子底下，你是什麼也看不見的，是不是？假如他們死了，他們的煩惱就解脫了，就不需要面對那些他們解絕不了的問題了。
況且他們的家庭可以拿他們引以為榮，并把這種榮耀一代一代地傳下去。
我聽人家說死去是快活的。
你覺得艾希禮·威爾克斯現在快活嗎？&rdquo &ldquo怎麼，他當然&mdash&mdash&rdquo她剛一開始，忽然想起艾希禮近來眼中的神色，便停住沒有再說下去。
&ldquo你說是他快活？是休·埃爾辛快活？還是米德大夫快活？你說他比你的父親和我的父親更快活嗎？&r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