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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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人，湯姆想說，但那樣做會不會太沒有同情心，尤其是現在？去找裡夫斯應該是個好主意吧，換個環境怎麼樣？湯姆也需要換個環境。
&ldquo我在柏林有點透不過氣。
我想去漢堡找裡夫斯。
在法國時我提過他，對不對？我的一個朋友。
&rdquo湯姆努力保持輕松的語氣。
男孩看起來清醒了些，又變得彬彬有禮。
&ldquo是的，你好像提過。
你說他是艾瑞克的朋友。
&rdquo &ldquo沒錯，我&mdash&mdash&rdquo湯姆有些猶豫，他看着雙手還插在口袋裡的男孩，男孩也盯着他。
湯姆本來可以堅持己見，輕松地把男孩送上飛往巴黎的班機，跟他說再見，但是湯姆有種預感，男孩一下飛機，就會再次逃跑。
他不會去露特西亞酒店。
&ldquo我來聯絡裡夫斯。
&rdquo湯姆朝電話走去，鈴聲正好響起，他拿起電話。
&ldquo喂，湯姆，我是馬克斯。
&rdquo &ldquo馬克斯！你好嗎？你的假發和衣服還在我這兒&mdash&mdash沒弄壞！&rdquo &ldquo我早上想打電話給你的，事兒太多了。
我沒在家。
一小時前我路過艾瑞克家，裡面沒人。
昨晚怎麼樣？那孩子呢？&rdquo &ldquo他在這兒。
他沒事。
&rdquo &ldquo你找到他了？你沒受傷吧？沒人受傷吧？&rdquo &ldquo沒人受傷。
&rdquo湯姆眨眨眼，免得眼前出現那個意大利人腦袋被砸爛、倒在盧巴斯街邊的場景。
&ldquo羅洛說昨晚你美極了。
我都嫉妒了。
哈哈&mdash&mdash艾瑞克在家嗎？我有口信留給他。
&rdquo &ldquo不在，他三點鐘約了人。
需要我轉達嗎？&rdquo 馬克斯說算了，他會再打電話來。
湯姆在電話簿上查到漢堡的區号，撥通裡夫斯的号碼。
&ldquo喂？&rdquo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這應該是裡夫斯的女傭兼管家，她比安奈特太太還胖，但做事一樣精細。
&ldquo喂&mdash&mdash是蓋比嗎？&rdquo &ldquo你是？&rdquo &ldquo我是湯姆·雷普利。
你好嗎，蓋比？&mdash&mdash邁諾特先生在嗎？&rdquo &ldquo不在，呃&mdash&mdash我聽到聲音了，&rdquo她繼續用德語說，&ldquo稍等。
&rdquo過了一會兒，蓋比回到電話機旁，說道，&ldquo他剛回家！&rdquo &ldquo喂，湯姆！&rdquo裡夫斯氣喘籲籲地說。
&ldquo我在柏林。
&rdquo &ldquo柏林！你可以來找我嗎？你在柏林幹啥？&rdquo裡夫斯的聲音跟往常一樣沙啞樸實。
&ldquo現在還不知道，我想去看你&mdash&mdash今天晚上，如果你方便的話。
&rdquo &ldquo當然可以，湯姆，你的事兒總是優先，我今晚剛好也不忙。
&rdquo &ldquo有個朋友和我一起，是美國人。
你那兒可以住一晚嗎？&rdquo湯姆知道裡夫斯有一間客房。
&ldquo住兩晚都沒問題。
你們啥時候到？機票訂了嗎？&rdquo &ldquo還沒呢，我試試看能不能訂到今晚的票。
七點、八點或者九點。
要是你一直在家，我就不再打給你了，直接過去。
如果到不了，我再打電話給你，怎麼樣？&rdquo &ldquo行，我很樂意！&rdquo 湯姆扭頭沖法蘭克微笑。
&ldquo說好了，裡夫斯很高興我們去。
&rdquo 法蘭克正坐在小沙發上抽煙，他很少這樣。
他站起身，個子看起來突然跟湯姆差不多高了。
這幾天他又長高了嗎？有這種可能。
&ldquo很抱歉我今天心情不好。
我會熬過去的。
&rdquo &ldquo噢，你肯定會熬過去的。
&rdquo男孩努力讓自己斯斯文文，這也許是他看起來高了一頭的原因。
&ldquo我很高興要去漢堡。
我不想去巴黎見那個偵探。
謝天謝地！&rdquo法蘭克用低得幾乎聽不清的音量，惡狠狠地說，&ldquo他倆為啥不先回去？&rdquo &ldquo因為他們想确定你要回家。
&rdquo湯姆耐心地說。
湯姆打電話給法國航空公司，訂了兩張七點二十分飛往漢堡的機票。
湯姆報了乘客的名字：雷普利和安德魯斯。
湯姆正打電話，艾瑞克回了家，湯姆将他們的計劃告訴了他。
&ldquo哈！裡夫斯！好主意！&rdquo艾瑞克瞅了法蘭克一眼，他正在疊箱子裡的東西。
艾瑞克示意湯姆到他的房間。
&ldquo馬克斯打電話來，&rdquo湯姆跟在艾瑞克身後說，&ldquo他說會再打給你。
&rdquo &ldquo謝謝你，湯姆&mdash&mdash看看這個，&rdquo艾瑞克關上卧室門，抽出夾在腋下的報紙，把頭版遞給湯姆，&ldquo你該看一眼。
&rdquo艾瑞克笑得面部肌肉都抽動起來，看他的樣子，不像是覺得有趣，而是因為緊張。
&ldquo好像還沒找到線索&mdash&mdash到現在。
&rdquo 《晚報》的頭版登了一張照片，占了兩欄，上面是盧巴斯街邊的那個木棚和那個意大利人，樣子跟湯姆最後見到他時一樣，身子俯卧，腦袋微微向左歪，左側太陽穴上有深色的血塊，有些血流到臉上。
湯姆快速浏覽了照片下面的五行文字說明。
男性，身份尚未确定，穿意大利造外衣，德國造内衣，周三清晨被人發現死在盧巴斯，太陽穴被鈍器擊碎。
警方正試圖确定死者身份，并詢問當地住戶是否聽見打鬥聲。
&ldquo你都能看懂？&rdquo艾瑞克問。
&ldquo嗯。
&rdquo湯姆當時朝空中開了兩槍。
即使男人并非死于槍擊，肯定也會有住戶向警察說聽到兩聲槍響。
周圍鄰居也可能跟警察描述見到一個拿着皮箱的陌生人。
&ldquo我不想看這個。
&rdquo湯姆把報紙折好，放在書桌上。
他瞄了一眼手表。
&ldquo我可以送你們去機場。
有的是時間，&rdquo艾瑞克說，&ldquo那孩子真的不想回家嗎？&rdquo &ldquo不想，他今天收到一個壞消息，跟他喜歡的那個美國姑娘有關。
他哥哥告訴他，說姑娘有了新男友。
就是這事兒。
如果他二十歲，也許能看得開些。
&rdquo但是真的嗎？法蘭克謀殺了自己的父親，這可能也是他不想回家的原因。
&ldquo我在柏林有點透不過氣。
我想去漢堡找裡夫斯。
在法國時我提過他，對不對？我的一個朋友。
&rdquo湯姆努力保持輕松的語氣。
男孩看起來清醒了些，又變得彬彬有禮。
&ldquo是的，你好像提過。
你說他是艾瑞克的朋友。
&rdquo &ldquo沒錯，我&mdash&mdash&rdquo湯姆有些猶豫，他看着雙手還插在口袋裡的男孩，男孩也盯着他。
湯姆本來可以堅持己見，輕松地把男孩送上飛往巴黎的班機，跟他說再見，但是湯姆有種預感，男孩一下飛機，就會再次逃跑。
他不會去露特西亞酒店。
&ldquo我來聯絡裡夫斯。
&rdquo湯姆朝電話走去，鈴聲正好響起，他拿起電話。
&ldquo喂，湯姆，我是馬克斯。
&rdquo &ldquo馬克斯！你好嗎？你的假發和衣服還在我這兒&mdash&mdash沒弄壞！&rdquo &ldquo我早上想打電話給你的，事兒太多了。
我沒在家。
一小時前我路過艾瑞克家，裡面沒人。
昨晚怎麼樣？那孩子呢？&rdquo &ldquo他在這兒。
他沒事。
&rdquo &ldquo你找到他了？你沒受傷吧？沒人受傷吧？&rdquo &ldquo沒人受傷。
&rdquo湯姆眨眨眼，免得眼前出現那個意大利人腦袋被砸爛、倒在盧巴斯街邊的場景。
&ldquo羅洛說昨晚你美極了。
我都嫉妒了。
哈哈&mdash&mdash艾瑞克在家嗎？我有口信留給他。
&rdquo &ldquo不在，他三點鐘約了人。
需要我轉達嗎？&rdquo 馬克斯說算了，他會再打電話來。
湯姆在電話簿上查到漢堡的區号，撥通裡夫斯的号碼。
&ldquo喂？&rdquo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這應該是裡夫斯的女傭兼管家，她比安奈特太太還胖，但做事一樣精細。
&ldquo喂&mdash&mdash是蓋比嗎？&rdquo &ldquo你是？&rdquo &ldquo我是湯姆·雷普利。
你好嗎，蓋比？&mdash&mdash邁諾特先生在嗎？&rdquo &ldquo不在，呃&mdash&mdash我聽到聲音了，&rdquo她繼續用德語說，&ldquo稍等。
&rdquo過了一會兒，蓋比回到電話機旁，說道，&ldquo他剛回家！&rdquo &ldquo喂，湯姆！&rdquo裡夫斯氣喘籲籲地說。
&ldquo我在柏林。
&rdquo &ldquo柏林！你可以來找我嗎？你在柏林幹啥？&rdquo裡夫斯的聲音跟往常一樣沙啞樸實。
&ldquo現在還不知道，我想去看你&mdash&mdash今天晚上，如果你方便的話。
&rdquo &ldquo當然可以，湯姆，你的事兒總是優先，我今晚剛好也不忙。
&rdquo &ldquo有個朋友和我一起，是美國人。
你那兒可以住一晚嗎？&rdquo湯姆知道裡夫斯有一間客房。
&ldquo住兩晚都沒問題。
你們啥時候到？機票訂了嗎？&rdquo &ldquo還沒呢，我試試看能不能訂到今晚的票。
七點、八點或者九點。
要是你一直在家，我就不再打給你了，直接過去。
如果到不了，我再打電話給你，怎麼樣？&rdquo &ldquo行，我很樂意！&rdquo 湯姆扭頭沖法蘭克微笑。
&ldquo說好了，裡夫斯很高興我們去。
&rdquo 法蘭克正坐在小沙發上抽煙，他很少這樣。
他站起身，個子看起來突然跟湯姆差不多高了。
這幾天他又長高了嗎？有這種可能。
&ldquo很抱歉我今天心情不好。
我會熬過去的。
&rdquo &ldquo噢，你肯定會熬過去的。
&rdquo男孩努力讓自己斯斯文文，這也許是他看起來高了一頭的原因。
&ldquo我很高興要去漢堡。
我不想去巴黎見那個偵探。
謝天謝地！&rdquo法蘭克用低得幾乎聽不清的音量，惡狠狠地說，&ldquo他倆為啥不先回去？&rdquo &ldquo因為他們想确定你要回家。
&rdquo湯姆耐心地說。
湯姆打電話給法國航空公司，訂了兩張七點二十分飛往漢堡的機票。
湯姆報了乘客的名字：雷普利和安德魯斯。
湯姆正打電話，艾瑞克回了家，湯姆将他們的計劃告訴了他。
&ldquo哈！裡夫斯！好主意！&rdquo艾瑞克瞅了法蘭克一眼，他正在疊箱子裡的東西。
艾瑞克示意湯姆到他的房間。
&ldquo馬克斯打電話來，&rdquo湯姆跟在艾瑞克身後說，&ldquo他說會再打給你。
&rdquo &ldquo謝謝你，湯姆&mdash&mdash看看這個，&rdquo艾瑞克關上卧室門，抽出夾在腋下的報紙，把頭版遞給湯姆，&ldquo你該看一眼。
&rdquo艾瑞克笑得面部肌肉都抽動起來，看他的樣子，不像是覺得有趣，而是因為緊張。
&ldquo好像還沒找到線索&mdash&mdash到現在。
&rdquo 《晚報》的頭版登了一張照片，占了兩欄，上面是盧巴斯街邊的那個木棚和那個意大利人，樣子跟湯姆最後見到他時一樣，身子俯卧，腦袋微微向左歪，左側太陽穴上有深色的血塊，有些血流到臉上。
湯姆快速浏覽了照片下面的五行文字說明。
男性，身份尚未确定，穿意大利造外衣，德國造内衣，周三清晨被人發現死在盧巴斯，太陽穴被鈍器擊碎。
警方正試圖确定死者身份，并詢問當地住戶是否聽見打鬥聲。
&ldquo你都能看懂？&rdquo艾瑞克問。
&ldquo嗯。
&rdquo湯姆當時朝空中開了兩槍。
即使男人并非死于槍擊，肯定也會有住戶向警察說聽到兩聲槍響。
周圍鄰居也可能跟警察描述見到一個拿着皮箱的陌生人。
&ldquo我不想看這個。
&rdquo湯姆把報紙折好，放在書桌上。
他瞄了一眼手表。
&ldquo我可以送你們去機場。
有的是時間，&rdquo艾瑞克說，&ldquo那孩子真的不想回家嗎？&rdquo &ldquo不想，他今天收到一個壞消息，跟他喜歡的那個美國姑娘有關。
他哥哥告訴他，說姑娘有了新男友。
就是這事兒。
如果他二十歲，也許能看得開些。
&rdquo但是真的嗎？法蘭克謀殺了自己的父親，這可能也是他不想回家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