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六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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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對維吉爾和他那句操蛋的&ldquo稀稀疏疏有幾個人在荒涼的大海上漂浮&rdquo誠實的個人。

    我不臉紅,不結巴,沒有一點兒不知所措,沒有一點兒遺憾或後悔地說,在廁所裡的休息值一千個維吉爾,過去值,也将永遠值。

    在休息時我們覺悟起來。

    在休息時我們這些非猶太教徒,這些沒有更好意識的人變得神志不清:我們從小隔間跑進跑出,把門關得砰砰響,把鎖弄壞。

    我們似乎得了震顫性谵妄。

    在我們用食品互相開火、大叫大罵、互相絆跟頭時,我們不時念念有詞&mdash&mdash稀稀疏疏有幾個人在荒涼的大海上漂浮。

    我們引起的噪音如此之大,造成的損壞如此之多,以緻當我們這些非猶太教徒去廁所的時候,拉丁文教師竟跟着我們一起去,或者如果他那天在飯館吃飯,那麼曆史教師就跟我們進去。

    他們會做怪臉,站在廁所裡,手裡拿着抹了黃油的美味三明治,聽我們這些小家夥放屁及發出粗厲的叫聲。

    他們一離開廁所,去呼吸一下新鮮空氣,我們就高聲唱起歌來,這是不該受到指責的,但是這無疑是一種大受那些戴眼鏡的教授們忌妒的狀況,盡管他們很有學問,但他們自己也不得不時常使用廁所。

     哦,廁所裡的奇妙休息!我對薄伽丘、拉伯雷、佩特羅尼烏斯、《金驢記》等的知識,都要歸功于這些休息。

    你可以說,我所有有益的閱讀都是在廁所裡進行的。

    最糟糕的情況下,也是讀《尤利西斯》,或一本偵探小說。

    《尤利西斯》中有些段落隻能在廁所裡讀&mdash&mdash如果人們想要充分吸取其内容的味道的話。

    這不是诋毀作者的才能。

    這隻是要使他更接近那出色的一夥:阿伯拉爾、彼特拉克、拉伯雷、維永、薄伽丘&mdash&mdash所有那些卓越的、精力充沛的真正精靈,他們承認大糞就是大糞,天使就是天使。

    卓越的一夥,沒有維吉爾的那句話。

    廁所越是搖搖欲墜,越是要塌似的,就越好。

    (小便池也一樣。

    )要欣賞例如拉伯雷&mdash&mdash像&ldquo如何重建巴黎城牆&rdquo那一段&mdash&mdash我就推薦一個簡陋的農村廁所,在一塊玉米地裡的一個戶外廁所,有從門裡照射出來的一小片新月狀的光亮。

    沒有按鈕好揿,沒有鍊子好拉,沒有粉紅色手紙。

    就一個做工粗糙的座,大到足夠把你的屁股框在裡面,還有兩個适合于其他屁股尺寸的洞眼。

    如果你能帶一個朋友來,讓他坐在你旁邊,那就好極了!一本好書在好夥伴中總是會得到更多的欣賞。

    你可以同一個朋友一起坐在戶外廁所裡消磨掉美好的半小時&mdash&mdash将終生伴随你的半小時,以及它所包含的書,及其味道。

     我說,你把一本偉大的書帶到廁所去,絕無損于它的偉大。

    隻有渺小的書才會因此而受損。

    隻有渺小的書才會被當作擦屁股紙。

    《小恺撒》[2]就是這樣一本書,現在已被翻譯成法語,構成了《激情》系列。

    翻着書頁,就好像我又回到家裡,讀着大字标題,聽着他媽的收音機,坐着鐵皮馬車,喝着廉價杜松子酒,用玉米棒子操初出茅廬的妓女,把黑鬼吊死,活活燒死。

    這是讓人拉肚子的東西。

    《大西洋月刊》或其他月刊,都是同樣情況,奧爾德斯·赫胥黎、格特魯德·斯泰因、辛克萊·劉易斯、海明威、多斯·帕索斯、德萊賽,等等,等等,都是這麼回事。

    當我将這些老家夥帶到抽水馬桶那裡去的時候,我并沒有聽到我内心有鐘聲響起。

    我一拉鍊子,他們就進了下水道。

    流入塞納河,進了大西洋。

    也許一年以後,他們又冒出來&mdash&mdash在康尼島、米德蘭海濱、邁阿密的岸邊,同死水母、蝸牛、蛤蜊、廢避孕套、粉紅色手紙、昨天的新聞、明日的自殺在一起&hellip&hellip 不再從鑰匙孔裡窺視!不再在暗中手淫!不再有公開的忏悔!從門框上拆掉門!我想要一個女性生殖器在其中顯現為一道天然純潔縫隙的世界,一個對骨骼、輪廓、天然原色有感受力的世界,一個對其動物起源既害怕又尊敬的世界。

    我讨厭看所有癢癢的、喬裝打扮的、毀形的、理想化的窟窿眼兒。

    暴露出神經末梢的窟窿眼兒。

    我不要看少女偷偷在閨房裡手淫,或咬指甲,或揪頭發,或躺在一張滿是面包屑的床上讀整整一章書。

    我要馬達加斯加人葬禮上用的杆子,動物疊動物,最上面是亞當和夏娃,夏娃的兩腿之間有一道天然純潔的縫隙。

    我要兩性人,真正的兩性人,而不是帶着萎縮的陰莖或幹窟窿眼兒走來走去的冒牌貨。

    我要一種古典式的純粹,大糞就是大糞,天使就是天使。

    例如,英王詹姆斯一世欽定的《聖經》英譯本。

    不是威克利夫[3]的《聖經》,不是拉丁文《聖經》,不是希臘文《聖經》,不是希伯來文《聖經》,而是那部輝煌的、緻命的《聖經》。

    它的産生,是在英語全盛時期,是在兩萬詞彙就足以建立一塊永久的豐碑的時候。

    一部用瑞典語或爪哇語寫成的《聖經》,一部給霍屯督人或中國人讀的《聖經》,一部不得不在法語的流沙中蜿蜒曲折地流淌的《聖經》,都不是《聖經》&mdash&mdash這是假貨、冒牌貨。

    英王詹姆斯一世欽定的《聖經》英譯本是由一個碎骨機的種族産生的。

    它複活了原始奧秘;複活了強奸、兇殺、亂倫;複活了癫痫、性虐待狂、誇大狂;複活了魔鬼、天使、龍、海中怪獸;複活了魔術、驅邪、傳染病、符咒;複活了兄弟殘殺、弑君、弑父、自殺;複活了催眠術、無政府主義、夢遊;複活了歌曲、舞蹈、馬戲表演;複活了占蔔、陰間、神秘、奧秘;複活了權力、邪惡、光榮,這光榮就是上帝。

    一切都以巨大的規模出現,加了鹽、香料,以便一切都能持續下去,直到下一個冰河時代。

     一種古典的純粹,然後&mdash&mdash讓郵政當局見鬼去吧!因為,如果古典作家們真的一直活下去不死,而我們和我們周圍的一切卻在死亡,那麼究竟是什麼使他們能夠活着呢?如果不是他們身上的鹽保護了他們,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