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

關燈
也正考父校商之名頌十二篇于周太師以那為首至孔子之時又亡其七矣成康沒而頌聲寝變風變雅作及宣王再興則有宣王之大小雅而無宣王之頌豈非其徳薄而有所不敢為哉詩雲吉甫作頌穆如清風雖其自以為頌而其體制聲調則不離乎雅也史克之頌閟宮誇誕而無實者也稱姜嫄媚成風也稱三壽媚三卿也稱令妻壽母媚成風兼媚聲姜也其曰莊公之子承莊公不承闵公他日夏父弗忌所以跻僖于闵之上以子而先父食者也周頌之所稱揚者皆其祖父之功徳已然之事若祭祀之主人與顯相則稱其孝而已不聞以未然之事極其揚厲也故魯頌作而樂歌之體壞為後世矯誣之濫觞矣其後則雅頌失其所矣其後則雅鄭無别矣孔子告顔淵以放鄭聲反魯正樂然後雅頌各得其所知雅之不可混于頌而鄭之不可使亂雅樂也其詩然其聲然矣自古樂失傳而亡國靡靡之音不絶于世則雖後之作者未嘗不寫效雅頌之語以為郊廟之樂章而譜以世俗之樂此又其事之相反者也沛宮原廟三侯之章漢祖自作其詞安不忘危又未經李恊律等恊以新律斯為近古者矣迨武帝立樂府而蒲梢天馬之歌薦之宗廟此則以鄭衛之音歌鄭衛之詩而欲祖考來格也故汲黯曰先帝百姓豈能知其音耶葢深譏之自餘歌詞出于司馬相如等文雖爾雅未有祖宗之事而八音均調又不恊鐘律後之作者雖如王粲傅?成公綏張華褚淵沈約之徒亦不過如此所以然者其祖功宗徳固未之前聞而其緻王之由揖讓征伐之事亦未有如虞周者太平刑措之風又不足以防成康之盛此非可以虛文飾說為也則夫樂章之欲拟于古難矣若乃習其數者不能明其義為其詞者不能度其曲此又後世之通患也杜防所傳鹿鳴驺虞伐檀文王四曲施之郊廟罔知所應抑又名實乖異音節已非鄭樵稱梁武自曉音律又诏百司各陳所聞帝自紏摘前違裁制十二雅樂自此始定雖制作非古而聲有倫凖十二律以法天成之數故世世因之而不能易也以愚論之梁武帝制佛法十曲名為正樂如襄陽蹋銅蹄之類又更造新聲則其所制定者其果如漢兒寛所雲天子建中和之極兼綜條貫金聲而玉振之者耶葢亦以當代所沿樵故不得而議之也唐宋以後其辭既平而近俚複誇而不實其清濁高下疾徐之節奏未必果足以髣髴于穆然大古之音而緻神祗鬼物也豈知夫古人之作其篇章字句多少長短非有一定及詩之既成而後被之于樂異于後世之塡詞度曲多少長短必出于一者也君子言思可道而況長言之詠歎之播之琴瑟管弦以對越于先王之靈者乎夫周頌之作亦有在康王而後者殷武之稱奮伐荊楚乃在高宗之廟則後之樂章數傳而無所増益者非古也夫本原事實以獻于祖考形容愛敬以惕其子孫此作頌之防綴文之事審音之官皆宜留意者也 諸儒語録論         韓 菼 甞讀論語一書不特可以識聖人之言又可以見門弟子之記聖言者簡重而有體也先儒以為出于曾子有子子夏之徒所記葢皆得于聖人之深者其序次聖言謹嚴爾雅絶有體要今其書煌煌乎與六經相為表裡發明矣孟氏之書亦非其自着其徒萬章公孫醜相與記其所言耳今七篇者是也愚竊異夫後之學者之僅知記其師之說而不知所以傳世而行逺也夫言以足志文以足言言之無文行而不逺文固言語自然之節必不可以已也所謂辭逹而已者亦謂其辭則然而非方言俚語亦可以為辭也自夫子沒千有餘年得程子朱子而道益大顯其言無不可以羽翼聖經發皇幽而獨其弟子無有能整齊比屬使有文章倫理便于誦讀而尋繹者也此固尊信其師之深親承其謦欬不敢有一毫増損恐不得其真而獨不知其不可以傳世而行逺也夫程子朱子之書其所自着雖其小小題叙亦皆有法度不獨書疏劄子而已傳世行逺亦足與六經表裡發明而獨其平日之言記自弟子者方言俚語随得輙錄此誠未成之書而不無有待于後者也昔有問尹和靖者曰伊川答人問鸢飛魚躍曰防得時活潑潑地防不得時隻是弄精魂不知曾有此語否和靖曰是學者不善紀録伊川教人多以俗語引之人便記此兩句葢活潑潑當時有此俗語僧家屢用之伊川豈用禅語者故和靖直咎記者之失也抑尤有不可者宋時僧徒陋劣乃有語録儒者亦效僧家作語録夫左氏有國語夫子論語有齊魯兩家亦有家語語録之稱雖于義無害然而釋氏之書始亦諱其不文而嘗竊莊老之書以文之矣鸠摩羅什譯梵書乃用說文爾雅可謂有志其後枝分?别其說益繁而不能文焉又其問答所參即事指喝本屬不經故直録其語不加剪截獨怪儒者服聖教言聖言而其書一如釋氏之書無為也自朱子而後諸儒之語録盛行與佛書交雜其言之無文同其書之義例同要為以儒而入于釋之漸不可不愼也若揚雄作太?拟經作法言拟論語學者非之今程朱之說非雄比也學者誠不能及曽子有子子夏而豈必出萬章公孫醜下哉整齊比屬以次于六經語孟之後而凡諸儒之言之足以羽翼發明者率仿此義例以成書而姑置其語録之名若此者所以傳世而行逺也愚是以備論之 春秋論           朱彜尊 春秋之義莫大乎正名何以正之正之以天子之命而已列爵有五公侯伯子男天子所命也其進也惟天子得進之其黜也惟天子得黜之孔子特據之以大書于防以明天子之命故邾附庸也而進為子滕薛來朝侯也其後滕降為子薛降為伯州虞郭小國也而稱公杞本公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