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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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既堅而後徐起而圖之嗚呼此其所以成開元之治也欤君志既定于寛仁則張湯趙禹之徒不得以嚴刑惑矣君志既在于弭兵則大宛月支之使不得以開邊誘矣君有防微杜漸之志則外庭之事必不決于宮闱尚書之柄必不屬于外戚?恭石顯不得主樞密張放李明不得侍遊宴君有輕賦節用之志則雉頭之裘不以入内府湘宮之役不以煩将作君有尊賢敬士開誠布公之志則黥劓之罪不上于大夫放逐之禍不及于台谏極天下之治皆始于吾君一念之堅而實始于大臣之有以堅之也是道也固伊尹傅說之所以成其王而管仲商鞅之所以成其伯也是故開元之時宋璟韓休張九齡皆稱賢相而吾必以崇為首何也堅帝意者崇也使崇無以堅之則明皇之荒宴不待天寳而九齡之徒又何所施其力欤雖然崇能必之于開元而不能必之于天寳何也曰崇知有以堅之而未知所以養之也君志固不可不堅而又不可不養堅之者存乎一日而養之者在乎平居古之為大臣者日以道徳仁義進其君而又多選天下端人正士為其左右使其君日就月将而不貢于非幾凡此所以養之也夫是以堅者愈堅雖有奸邪不能惑之故曰惟大人為能格君心之非明皇之惑于李林甫楊貴妃也是其養之者未至也不然豈其二十年憂勤之主而一女子一小人能使之颠倒回惑而不可收拾也耶君子是以不滿于姚崇也 崇讓論【上】          韓 菼 行一物而衆善皆得者其惟讓乎讓徳之基也禮之端也亦即禮之實也孟子以無辭讓之心為非人然而赤子之時間有而汨于利欲誘于習俗此心至于迷溺澌滅而不自知豈特不能充而已古有能讓千乘之國而不能不見色于箪食豆羮者忽其所輕也挽近世直視箪食豆羮皆千乘耳豈待千乘哉且夫千乘固吾所應有所以雲讓若夫本非吾所必當有去之不顧乃其當然惟妄據以為已有遂不甘于讓而乃敝敝焉與人争嗟夫争之途一開而五倫蓋多故矣而仕路為尤甚故見于朋友間為多詩曰人之無良相怨一方受爵不讓至于已斯亡不讓求得也曷雲亡也窮求之心逞忮之毒巧中敵我者以不及防因以得吾志而不知他人亦将挾吾之俯以伺其後也蟬得美防而忘其身螳螂方欲捕之異鵲又從而利之類相召也寜有既乎終亦必亡而已矣即間有固寵以自存而位愈髙則望愈減任愈重則補愈難君子不以沒身為幸而以後世為憂奈何湛濁水而迷清淵也斯其故在隻知有已不知有人尤在隻知有官不知有已夫不知有已莫如反已士莫重乎有已也已而受官當實盡乎其在官者古人所以貴緻身也如其不能或量力或知幾三揖一辭吾去官而已故在矣蓋委吏乘田亦有不容輕處者而又何競焉徒知有已莫如平情人者已之推也我必欲勝人人亦将勝我如人猶此情也兩情必當相平萬一人無此情則俯視我為何等且夫君子欿然常若不足即薄技微長亦事事有不如人之恐而敢必加乎其上哉反已忠之屬也平情恕之屬也故欲正士大夫之心自能讓始欲興士大夫之讓自忠恕始 崇讓論【下】          韓 菼 孔子曰能以禮讓為國乎何有言教之本風之自也夫上之所倡下之趨也上以官為髙則官重上以讓官為髙則官輕人情莫不趨于所極重者久之則官愈輕人皆思所以自重而讓道成矣自然之勢也嘗檢晉庾峻敦禮讓表及劉寔崇讓論皆推本于為國者以倡何有之化其言鹹有補于當世峻之言曰聖王禦世因人之性或出或處故有朝廷之士又有山林之士山林之士清劭足以抑貪污退讓足以息鄙事先王嘉之臣愚以為古者大夫七十懸車今自非元功國老三司上才可聽七十緻仕其父母八十可聽終養其有孝如王陽臨九折而去官潔如貢禹冠一免而不着及知止如王孫知足如疏廣莫若聽時時從志寔之言曰人臣初除皆通表上聞名之謝章唐虞之時衆官初除莫不皆讓也謝章之義蓋取于此夫三司有缺擇三司所讓最多者而用之此為一公缺三公已豫選之矣四征缺擇四征所讓最多者而用之此為一征缺四征預選之矣尚書缺擇尚書所讓最多者而用之此為八尚書共選一尚書也餘嘗韪斯二說夫古者七十緻仕固也然四十方仕計用其力三十年爾今有二十而已通籍者矣其亦可以六十為斷乎至如王陽貢禹之流于今為不世出之士又不可以六十為限也父母八十聽終養籲嗟晚矣父母不必皆八十也其有疾病又不論年也今令甲不以年限誠善竊聞諸道路或八十猶不以終養請此為無人道之尤者豈止不能讓而已哉謝章得薦賢自代唐宋猶然今其法已蕩然無存即間有徒費簡紙者不過外任之大僚而京朝三品以上官皆聞命而即受事如召一吏何以勸讓如寔言誠可勵世雖然防有懼焉懼夫除官而許之薦官薦者之意尚未決而求者已盈門矣不得則怨是争之府也且使薦者而不公耶有識者固将唾之其公耶必從而效之如寔言所讓最多者其必然也而彼欲争之者苐中以朋黨之一言即一網盡矣故此法尚未可遽行嗚呼孰使夫古賢臣之嘉言谠議而有所不可行其非人心之憂也與 皇清文頴卷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