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二百五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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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殆千人,其餘皆降于賊,無一人還徐者。

    賊問降卒以彭城人情計謀,知其無備,始有攻彭城之志。

     乙亥,龐勳引兵北渡濉水,踰山趣彭城。

    〔趣,七喻翻。

    〕其夕,崔彥曾始知元密敗,移牒鄰道求救;明日,塞門,〔塞,悉則翻。

    〕選城中丁壯為手備,内外震恐,無複固志。

    或勸固志。

    或勸彥曾奔兖州,〔九域志:徐州北至兖周三百六十裡。

    〕彥曾怒曰:「吾為元帥,城陷而死,職也!」力斬言者。

     丁醜,賊至城下,衆六七千人,鼓噪動地,民居在城外者,賊皆慰撫,無所侵擾,由是人争歸之,不移時,克羅城。

    彥曾退保子城,〔羅城,外大城也。

    子城,内小城也。

    〕民助賊攻之,推草車塞門而焚之,〔推,吐雷翻。

    塞,悉則翻。

    〕城陷。

    〔考異曰:舊紀:「九月,乙未,龐勳陷徐州,殺節度使崔彥曾、判官焦璐等。

    賊令别将梁丕守宿州,又遣劉行及丁景琮、吳迥攻圍泗州。

    」今從彭門紀及新紀。

    舊彥曾傳曰:「九年姐月十四日,賊逼徐州。

    十五日後,每旦大霧。

    十六日,彥曾并誅逆卒家口。

    十七日,昏霧尤甚,賊四面斬關而入。

    」實錄,自勳知徐州出兵退至苻離已後,皆置于十一月。

    今從彭門紀亂。

    〕賊囚彥曾于大彭館,執尹戡、杜璋、徐行儉,刳而剉之,〔刳其腹而寸剉之。

    〕盡滅其族。

    勳坐聽事,〔徐州觀察廳事也。

    聽,讀曰廳。

    〕盛陳兵衛,文武将吏伏谒,莫敢仰視。

    即日,城中願附從者萬餘人。

     戊寅,恂召溫庭皓,使草表求節钺,庭皓曰:「此事甚大,非頃刻可成,請還家徐草之。

    」勳許之。

    明旦,勳使趣之,〔趣,讀曰促。

    〕庭皓來見勳曰:「昨日所以不即拒者,欲一見妻子耳。

    今已與妻子别,謹來就死。

    」勳熟視,笑曰:「書生敢爾,不畏死邪!龐勳能取徐州,何患無人草表!」遂釋之。

     有周重者,每以才略自責,勳迎為上客,重為勳草表,〔重為,于僞翻。

    〕稱:「臣之一軍,乃漢室興王之地。

    〔漢高帝起于沛。

    唐沛縣數徐州,故稱之以自誇大。

    〕頃因節度使刻削軍府,刑賞失中,遂緻迫逐。

    〔言士卒所以迫逐主帥者,皆其所自緻。

    〕陛下奪其節制,翦滅一軍,〔見上卷三年。

    〕或死或流,冤橫無數。

    〔橫,戶孟翻。

    〕今聞本道複欲誅夷,将士不勝痛憤,推臣權兵馬留後,彈壓十萬之師,撫有四州之地。

    〔勝,音升。

    四州,謂徐、宿、濠、泗。

    〕臣聞見利乘時,帝王之資也。

    臣見利不失,遇時不疑;伏乞聖慈,複賜旌節。

    不然,揮戈曳戟,詣阙非遲!」庚辰,遣押牙張管奉詣京師。

     勳以許佶為都虞候,趙可立為都遊奕使,黨與各補牙職,分将諸軍。

    又遣舊将劉行及将千五百人屯濠州,李圓将二千人屯泗州,梁丕将千人屯宿州,自餘要害縣鎮,悉繕完戌守。

    徐人謂旌節之至不過旬月,願效力獻策遠近輻湊,乃至光、蔡、淮、浙、兖、郓、沂、密群盜,皆倍道歸之,阗溢郛郭,〔阗,停年翻。

    郛,芳無翻。

    〕旬日間,米鬥直錢二百。

    〔人來從亂者多,故米踴貴。

    〕勳詐為崔彥曾請翦滅徐州表,其略曰:「一軍暴卒,盡可翦除;五縣愚民,各宜配隸。

    」〔五縣,彭城、蕭、豐、沛、滕也。

    〕又作诏書,依其所請,傳布境内。

    徐人信之,皆歸怨朝廷,曰:「微桂州将士回戈,吾徒悉為魚肉矣! 劉行及引兵至渦口,〔渦口至濠州,僅隔淮水耳。

    渦,音戈。

    〕道路附從者增倍,濠州兵纔數百,刺史盧望回素不設備,不知所為,乃開門具牛酒迎之。

    行人入城,囚望回,自行刺史事。

    〔考異曰:舊紀、實錄、新紀,濠州陷在十一月。

    按濠本徐之屬郡,勳始得徐州,則遣行及取之望回猶未及為備,豈得至十一月!今從彭門紀亂。

    〕泗州刺史杜慆聞勳作亂,完守備以待之,且求救于江、淮。

    李圓遣精卒百人先入泗州,封府庫,慆遣人迎勞,〔勞,力到翻。

    〕誘之入城,悉誅之。

    〔誘,音酉。

    〕明日,圓至,即引兵圍城,城上矢石雨下,賊死者數百,乃斂兵屯城西。

    勳以泗州當江、淮之沖,益發兵助圓攻之,衆至萬餘,終不能克。

    〔史于此略言其終,下文始詳言其事。

    〕 初,朝廷聞龐勳自任山還趣宿州,〔趣,七喻翻。

    〕遣高品康道偉赍敕書撫慰之。

    十一月,道偉至彭城。

    勳出郊迎,自任山至子城三十裡,大陳甲兵,号令金鼓響震山谷,城中丁直壯,悉驅使乘城。

    宴道偉于球場,使人詐為群盜降者數千人,諸寨告捷者數十輩;複作求節钺表,〔複,扶又翻。

    〕附道偉以聞。

     初,辛雲京之孫谠,〔辛雲京見二百二十二卷肅宗寶應二年。

    谠,多曩翻。

    〕寓居廣陵,喜任俠,〔喜,許記翻。

    如淳曰:相與信為任,同是非為俠,所謂權行州裡,力折公侯者也。

    或曰:俠之為言挾也,以權力俠輔人也。

    〕年五十不仕;與杜慆有舊,聞龐勳作亂,詣泗州,勸慆挈家避之,慆曰:「安平享其祿位,危難棄其城池,〔難,乃旦翻。

    〕吾不為也!且人各有家,誰不愛之﹖我獨求生,何以安衆!誓與将士共死此城耳!」谠曰:「公能如是,仆與公同死!」乃還廣陵,與其家訣,壬辰,複如泗州。

    〔複,扶又翻。

    〕時民避亂,扶老攜幼,塞塗而來,〔塞,悉則翻。

    〕見谠,皆止之曰:「人皆南走,子獨北行,取死何為!」谠不應。

    至泗州,賊已至城下,谠急棹小舟得入,慆即署團練判官。

    城中危懼,都押牙李雅有勇略,為慆設守備,帥衆鼓噪,四出擊賊,賊退屯徐城,衆心稍安。

     龐勳募人為兵,人利于剽掠,争赴之,〔帥,讀曰率。

    剽,匹妙翻。

    〕至父遣其子,妻勉其夫,皆斷鉏首而銳之,〔據陸德明春秋左氏傳釋文:斷,音丁管翻,讀如短。

    齊景公使王黑以靈姑鞐率,請斷三尺而用之。

    楚令尹圍王旌以田,芈尹無宇斷之,是也。

    〕執以應募。

    〕 鄰道聞勳據徐州,各遣兵據要害,而官軍尚少.賊衆日滋,官軍數不利。

    〔少,詩沼翻。

    數,所角翻。

    〕賊遂破魚台近十縣。

    〔近,其靳翻。

    〕宋州東有磨山,民逃匿其上,勳遣其将張玄稔圍之。

    會旱,山泉竭,數萬口皆渴死。

     或說勳曰:〔說,式芮翻;下同。

    〕「留後止欲求節钺,當恭順盡禮以事天子,外戢士卒,内撫百姓,庶幾可得。

    」勳雖不能用,然國忌猶行香,〔唐自中世以後,每國忌日,令天下州府悉于寺觀設齋焚香。

    開成初,禮部侍郎崔蠡以其事無經,據奏罷之,尋而複舊。

    畢仲荀幕府燕閑錄曰:「國忌行香,起于後魏。

    唐會要曰:天保七年,敕華、同等州僧、尼、道士,國忌日個就龍興寺行道散齋。

    至貞元五年,處州奏,「當州不在行香之數,乞同衢、婺等州行香。

    」有旨「依」。

    注又見前。

    〕飨士卒必先西向拜謝。

    〔凡方鎮大飨将士,必朝服,帥将佐西向望阙謝恩,言皆出于君賜也。

    〕癸卯,勳聞敕使入境,以為必賜旌節,衆皆賀。

    明日,敕使至,但責崔彥曾及監軍張道謹,貶其官。

    勳大失望,遂囚敕使,不聽歸。

     诏以又金吾大将軍康承訓為義成節度使、徐州行營都招讨使,神武大将軍王晏權為徐州北面行營招讨使,羽林将軍載可師為徐州南面行營招讨使,〔考異曰:舊紀:「十年正月,以神武大将軍王晏權為武甯節度使。

    晏權,智興之從子有。

    以右神策大将軍康承訓充徐泗行營都招讨使,凡十八将,分董諸道之兵七萬三千一十五人。

    正月一日,進軍攻徐州。

    」又曰:「承訓大軍攻宿州賊将伾出戰,屢敗,乃受承訓義成節度使。

    」實錄:「九年十二月,以右金吾大将軍康承訓為義成軍節度使、充徐泗行營兵馬都招讨使。

    承訓不赴鎮,以節度使副使陳鲂句當留後,以王晏權為徐、泗、濠、宿等州觀察使、充徐州北面行營招讨等使,羽林将軍戴可師為徐州南面行營招讨等使。

    」彭門紀亂、新紀,承訓等除招讨使皆在十一月。

    唐年補錄:「十一月庚申,以太原節度使康承訓為都統,讨徐州。

    」按庚申乃十二月一日,承訓舊官亦非太原節度使。

    補錄誤也。

    今從彭門紀亂、新紀。

    〕大發諸道兵以隸三帥。

    〔帥,所類翻。

    〕承訓奏乞沙陀三部落使朱邪赤心〔沙陀、薩葛、安慶分為三部。

    〕及吐谷渾、達靼、契苾酋長各帥其衆以自随;〔靼,當葛翻。

    帥,讀曰率。

    〕诏許之。

     龐勳以李圓攻泗州九不克,遣其将吳迥代之。

    丙午,複進攻泗州,晝夜不息。

    時敕使郭厚本〔考異曰:舊紀、實錄作「郗厚本」,今從彭門紀亂及舊傳。

    〕将淮南兵千五百人救泗州,至洪澤,〔九域志:楚州淮陰縣有洪澤鎮。

    〕畏賊強,不敢進。

    辛谠請往求救,杜慆許之。

    丁未夜,乘小舟潛渡淮,至洪澤,說厚本,厚本不聽,比明,複還。

    己酉,賊攻城益急,欲焚水門,城中幾不能禦;〔說,式彼翻。

    比,必利翻。

    幾,居依翻。

    〕谠請複往求救。

    慆曰:「前往徒還,今往何益﹖」谠曰:「此行得兵則生不返,不得則死之。

    」慆與之泣别。

    谠複乘小舟負戶突圍出,見厚本,為陳利害,〔為,于翻;下皆為同。

    〕厚本将從之,淮南都将袁公弁曰:「賊勢如此,自保恐不足,何暇救人!」谠拔劍瞋目謂公弁曰:〔瞋,昌真翻。

    〕「賊百道攻城,陷在朝夕;公受诏救援而逗留不進,豈惟上負國恩!若泗州不守,則淮南遂為寇場,公讵能獨存邪!我當殺公而後止〔【章:十二行本「止」作「死」;乙十一行本同;退齋校同,雲無注本作「止」。

    】〕耳!」起,欲擊之,厚本起,抱止之,公弁僅免。

    谠乃回勿望泗州,恸哭中日,士卒皆為之流涕。

    〔為,于僞翻。

    〕厚本乃許分五百人與之,仍問将士,将士皆同願行。

    谠舉身〔【章:十二行本「身」下有「自擲」二字;乙十一行本同;孔本同;張校同。

    】〕叩頭以謝将士,遂帥之抵淮南岸,〔帥,讀曰率。

    〕望賊方攻城,有軍吏言曰:「賊勢已似入城,還去則便。

    」〔憚賊不敢〔進兵,言還軍而去,則于事為便也。

    〕谠逐之,攬得其髻,〔攬,撮持也。

    〕舉劍擊之,士卒共救之,曰:「千五百人判官,不可殺也。

    」谠曰:「臨東妄言惑衆,〔陳,讀曰陣。

    〕必不可舍!」衆請不能得,那共奪之。

    谠素多力,衆不能奪。

    谠曰:「将士但登舟,我則舍此人。

    」衆競登舟,乃舍之。

    士卒有回顧者,則斫之。

    驅至淮北,勒兵擊賊。

    慆于城上布兵與之相應,賊遂敗走,鼓噪逐之,至晡而還。

    〔還,從宜翻,又如字。

    〕 龐勳遣其将劉〔【張:「劉」作「許」。

    】〕佶将精兵數千助吳迥攻泗州,劉行及自濠州遣其将王弘立引兵會之。

    戊午,鎮海節度使杜審權〔鎮海軍治潤州。

    〕遣都頭翟行約将四千人救泗州,〔翟,直格翻。

    〕己未,行約引兵至泗州,賊逆擊淮南,圍之,城中兵少,不能救,行約及士卒盡死。

    先是,令狐绹遣李湘将兵數千救泗州,〔先,悉薦翻。

    〕與郭厚本、袁公弁何兵屯都粱城,〔都梁城,在泗州盱眙縣北都梁山。

    項安世曰:都梁縣有小山,山上水極清淺,其山中悉産蘭草,綠葉紫莖,俗謂蘭為都梁,因以名縣。

    〕與泗州隔淮相望。

    賊紀破翟行約,乘勝圍之。

    十二月,甲子,李湘等引兵出戰,大敗,賊遂陷都梁城,執湘及郭厚本送徐州;〔考異曰:舊紀:「十月,賊攻泗洲勢急,令狐绹慮失泗口,乃令大将李湘赴援,舉軍皆沒。

    湘與都監郭厚本俱為賊所執,送徐州。

    」令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