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殘三十六案

關燈
之。

     論曰:劉琨處晉室式微之日,而能鳴劍從王,舞衣憤義。

    雖事功不成,志氣過人遠矣。

    惜其量盈器褊,中懷刻,殘殺善人,奄然憔悴,又安怪聞雞之業不終?昔公孫瓒之殺劉虞,袁本初之殺田豐,皆以忌勝掩功,任性肆虐而成業;淪亡,身死人手。

    曆觀反覆之君,鮮不同轍,哀哉! 二十、宋子業淫暴無道 宋主子業,狂暴好殺,誅戮大臣柳元景、顔師伯、沈慶之等。

    與姊山陰公主每出同辇,納其姑新蔡公主謂之謝貴嫔。

    山陰淫恣尤甚,子業為置面首左右三十人。

    幽諸父湘東王等于殿内,為豬王、驢王。

    殺王之号,以木槽盛食,裸衣泥水中毆捶陵曳,無複人理,常欲殺而複釋之。

    嘗召妃主于前,強左右使逼辱南平王铄母姜氏,不從,怒鞭一百而殺其三子。

    使宮女裸逐華林園,一女不從,業斬之。

    夜夢女曰:“我已訴上帝,悖虐不道,明年不及熟矣。

    ”于是與群巫射鬼于竹林堂。

    左右抽刀殺之,公主皆賜死。

     論曰:子業奇惡,蓋有贻謀焉。

    當孝武誅兇劭而入立,不能撫國疚心,乃沉湎喪志,淫亂宗女,使骨肉狼藉,誅死相繼,蓋天醜其行而生業以報之耶?亦氣之所感耶?劉裕以好殺開國,子孫相承八世而六主被弑,贻厥孫謀,甯無報乎! 二十一、宋明帝自滅其宗 宋明帝,湘東王也。

    以子業無道,故弑而立之。

    晉安王子勖自以居世祖之穆,即位改元,諸州皆應。

    宋主讨平之,遂疑兄弟子多,恐不利已,于是殺其兄子安陸王綏等十三人,世祖二十八子皆盡。

    乃宋王竟無子,嘗以宮人陳氏,賜嬖人李道兒,迎還生昱,立為太子。

    及昱立,自以為李道兒之子,着小褲衫,夜宿客舍,晝卧道旁,微行巷陌,稱“李将軍”。

    性酷好殺,一日不殺,則慘然不樂。

    每出則從者皆執梃矛、鋸鑿,道逢無免者。

    民間擾懼,路無行人。

    嘗自詣中領軍蕭道成第,畫腹為的射之。

    幾死。

    與左右登台岡睹眺,偷狗飲酒。

    道成令校尉王敬則弑之,遂滅宋,國号“齊”。

    宋之宗室無少長皆殺之。

     論曰:剪枝傷根,借流續源,乃生狗彘,毒氣鐘焉。

    時當旁閏,天地陰殘,故豺冕而猴冠。

     二十二、石虎滅三十八孫 趙石勒稱皇帝,立世子弘為太子,以石虎為太尉。

    虎恨之。

    及勒卒,太子弘立,虎自為丞相,加九錫,殺弘而自立。

    作太武殿于鄉國,東西宮于邺。

    皆以文石,以漆灌瓦,金铛銀楹,珠簾玉璧。

    選士民之女以實之。

    服珠玉、披绮者萬餘人。

    皆教以騎射,着紫綸巾、錦褲,鼓吹遊宴。

    又徙洛陽鐘、九龍、翁仲、銅駝、飛廉于邺,功費數千萬億。

    悉發前代陵墓,取其珍寶。

    惑沙門之言,以為胡運将衰,晉當複興,當苦役晉人,以厭其氣。

    虎遂發近郡男女十六萬人,車十萬乘,運士築華林園。

    燃燭夜作,暴風大雨,死者相枕。

    命皇太子宣祈福于山川,因大遊獵,宣乘大辂,羽葆華蓋,建天子旌旗,戎卒十八萬,出自金明門。

    虎登淩霄觀望之,笑曰:“我家父子如是,非天崩地陷,當複何愁?”宣獵縱,所過三州十五郡,無孑遺,士卒死者萬餘人。

    虎複命少子秦公韬率兵出并、雍,與宣競為雄長。

    宣忌韬,使人刺殺之。

    虎聞變,哀驚幾絕,因殺宣及其妻子。

    窮極慘酷,揚灰于市。

    遂立子世為太子。

    及虎卒,太子世立,其兄遵殺世而自立,以石闵為都督中外軍事。

    是時,邺中暴風拔樹,雷震雨雹,大于升孟,太武殿災火月餘乃滅。

    石闵複殺遵,而滅石虎孫三十八人,帥趙人誅胡羯三十萬,無少長皆坑之,遂滅石氏,改國号“魏”。

     論曰:考之《綱目》,石氏縱暴強兵,五胡最狡。

    當其登台觀二人耀兵之時,豈知轉眼骨肉自相屠割,天地固未嘗崩陷也。

    天道好還,雖夷狄亦不爽。

    慘毒殺人亦何益哉! 二十三、窦憲毒殺朝臣 後漢章帝元年,立貴人窦氏為後。

    後兄憲為侍中,司宣诏命。

    弟景笃壞,皆立尊要。

    帝崩,太子肇立。

    太後臨朝,憲忌都鄉侯暢,遣客刺之于屯衛之中。

    事發不誅,以憲為車騎将軍,使征匈奴,進位大将軍,居三公上。

    兄弟驕恣,奪人财貨、婦女,多不可紀。

    尚書仆射樂恢,上疏言之,憲迫恢飲藥死。

    由是,朝臣震懾,無敢言者。

    窦氏父子、兄弟并為鄉校,充滿朝廷,将謀叛逆。

    和帝四年,帝命鈎盾令鄭衆同清河王慶勒兵誅憲兄弟,黨與皆棄市。

     論曰:憲以椒房之親,立功域外,不能如衛青養尊處晦而行殺掠之虐。

    器滿則盈,日中則昃,君子知其不終矣。

    範晔惜其未釁,不新厥績,殆未能知天乎? 二十四、路岩剔結喉三寸 唐懿宗鹹通六年,以路岩同平章事。

    岩自淮南幕府入為禦史,不出長安十年至宰相。

    其為相也,密奏三品以上賜死者,皆使臣剔其結喉三寸,以進驗其必死。

    與楊收同平章事,岩以賄殺收。

    及僖宗乾符元年,诏賜岩死,亦取結喉以獻。

    所死之處,即楊收之榻,人鹹咤為奇應。

     論曰:人之結喉,剔之斬之;爾之結喉,出之反之。

    爾剔爾斬,爾出爾反。

    三寸之間,天道不遠! 二十五、高綽慘惡 齊南陽王高綽,喜為殘虐。

    嘗見一婦人抱兒,取以飼狗。

    後以兒血塗婦人,縱狗食。

    齊王緯聞之,鎖詣行在,至而宥之。

    問:“在州何事最樂?”對曰:“聚蠍于盆,使狙其中。

    ”齊王即命索蠍置浴斛,使人裸卧其中。

    号叫宛轉,觀之喜噱不已。

    因讓之曰:“如此樂事,何不馳驿奏聞?”由是有寵。

    韓長鸾奏其謀反,遂殺綽。

    齊亦為周所滅,殺緯而夷其族。

     論曰:天閏末朔,群陰用事。

    高齊皆以夷虜之性,妄僭士宇,刍狗生民,恣其虐食,或天亦不仁乎?蜂虿不能不生毒螫,自殘終歸夷滅,蓋有以需之也。

     二十六、閩主信鬼殺叔五代閩主王昶,寵巫信鬼,素忌其叔延武、延聖。

    巫者林興與之有怨,托鬼神語雲:“二人将為變。

    ”昶遂殺之并及其五子。

    又于禁中作三清殿,以黃金數千斤鑄老君像,呼為“寶皇”。

    晝夜作樂,焚香禱祝。

    政無大小,皆使林興傳寶皇命決之。

    由是,中外大亂,逾月,三清殿災,火延北宮數千間。

    控鶴軍李重遇等攻殺昶而立其妹延義。

    昶妻、子皆死。

     論曰:自剪厥宗,以快人僭。

    我有寶皇,禍福是問。

    寶皇不言,壬人之讒。

    宮燼身亡,天道好還。

     二十七、閩王曦戲虐五代閩王曦,淫暴好殺。

    耆舊宗族,多不自保。

    立尚氏為賢妃,醉中誅殺任意。

    嘗與翰林學士周維嶽飲,曦曰:“維嶽身小而飲多,何也?”左右曰:“酒有别腸。

    ”曦欣然命維嶽下殿,剖腸視之。

    以苦谏得免。

    每醉必殺數人,百官為之股栗。

    指揮使朱文進弑之而自立,并殺王氏宗族五十人。

     論曰:咄嗟哉!爾欲剖人之腸,而自不免者何也?有深怪士君子甘立此鸱枭之前也。

     二十八、四其禦史 唐則天中,郭弘伯,舒州同安人,仕為甯陵丞。

    天授中,由革命舉得召見。

    自陳往讨徐敬業,臣誓:“抽其筋,食其肉,飲其血,絕其髓。

    ”武後大悅,授左台監察禦史,再遷右台侍禦史。

    大夫魏元忠病,僚屬省候,弘伯獨後入,憂見顔間。

    請視便液,即染指嘗驗輕重,賀曰:“甘者病不瘳,今味苦當愈。

    喜甚!”元忠惡其媚,暴語于朝。

    嘗按芳州刺史李思征,不勝楚毒死,後屢見思征為厲,命家人禳解。

    俄見思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