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殘三十六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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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公子争立相攻。

    宮中空,莫敢棺,屍在床上六十七日,屍蟲出于戶。

    易牙與寺人貂作亂,殺群吏而立武孟。

    至十二月已亥,乃棺。

    辛巳夜殡焉。

    武孟三月死,宋襄公以諸侯兵納公子昭,是為孝公。

    孝公卒,弟蕃殺孝公之子而自立,是為昭公。

    昭公卒,商人複弑昭公之子舍而自立,是為懿公。

    懿公被弑,齊人乃迎衛姬公子元而立之。

    齊禍始平。

     論曰:甚矣,天之禍淫也。

    淫者陰氣,陰則殺傷随之。

    故齊襄内行不修,身死而亂及子孫。

    生窦之慘,天其以報襄乎!至桓公以殺弟稱霸,陰孽成疾。

    及庶子一死,而内亂如糾之死者三焉。

    屍蟲出戶,床第之風流乎?偏反之遺臭乎? 十五、唐太宗喋血三朝 唐高祖李淵有三子,長曰建成,仲曰世民,季曰元吉。

    惟世民英武絕世,有帝王度,人皆歸之。

    高祖起兵關中,皆世民力,故卒成帝業。

    淵以建成實居長,立為皇太子,封世民為秦王,元吉為齊王。

    内外征伐,世民實任之。

    因以平薛仁杲、王世充、窦建德、宋金剛、劉武周、劉黑闼等,前後親曆百戰,世民功多焉。

    元吉素多兇德,建成長而無功,構隙相傾,以危世民。

    武德九年,建成夜召世民飲而鸩之,吐血數升得解。

    上謂世民曰:“首建大謀,削平海内,皆汝之功。

    吾欲立汝為嗣,汝固辭。

    觀汝兄弟似不相容,吾将遷汝居洛陽,如漢梁孝王故事。

    ”将行,建成、元吉謀留之,不得住。

    又遣散秦府骁将,以益諸軍。

    忌尉遲敬德勇,谮于上,将殺之,世民固請得免。

    以上命逐房玄齡、杜如晦、程知節等。

    秦府智勇,驅遣将盡,相與謀殺世民益急。

    是時,世民腹心惟長孫無忌、尉遲敬德等數人,勸之決計。

    六月四日,世民率長孫無忌等伏兵玄武門。

    元吉、建成亦皆勒兵入朝。

    至臨湖殿,世民返射建成,殺之。

    敬德射殺元吉。

    上聞變,曰:“不圖今日乃見此事。

    ”遂降手敕,内外諸軍皆受秦王節制,以世民為皇太子。

    乃更殺建成、元吉諸子十人。

    帝自稱太上皇。

    八月,秦王即位,是為太宗。

    貞觀十六年,太子承乾謀反,魏王泰亦圖相傾。

    帝不知所立,因自投于床,舉刀欲自刎。

    褚遂良止之,遂立晉王而幽諸子于遠州。

    及高宗朝,武後殺宗室,滅太宗子孫殆盡。

     論曰:手足而生疔毒,良約敷之不痊,則潰及腹心。

    割瘡斷肉者,輕重之勢也。

    太宗不殺兄弟,兄弟必殺太宗。

    太宗死而元吉複謀吞并,則宗社亡而神民無主,天治亂之大關也。

    鸱破斧,何累東山,所以有間然者,誅其身而複夷其後,彼孰非高祖之子孫乎?他日太宗兩子相謀,親見其事,投床拔刃之時,雄心盡矣。

    蓋猛虎萬物鹹伏而不能不受害于毛間之蟲,力之所不能及也。

    當時武氏已在後宮,形之谶蔔,得非巢刺之榻,兆其穢乎!黃台瓜盡,始于豆釜箕然,比周公蔡仲之封,為不可及也已。

     十六、齊蕭鸾滅宗 南北朝齊蕭鸾,既殺諸王,遂弑其主而自立。

    以兄子遙光為揚州刺史,立寶卷為太子。

    鸾有疾,以近親寡弱,而高武子孫猶有十五人,欲盡除之。

    遙光力贊以為當,以次施行。

    每屏人語畢,鸾遂索香火,嗚咽流涕,明日必大有所誅。

    遂殺河東王铉等十人,太宗世祖及世宗諸子皆盡。

    鸾殂,寶卷立,臨喪大笑,以君臣為戲。

    與左右刀,敕殺大臣江、江祀、蕭坦之等,常以夜三四更,鼓聲四出,火光照天,幡戟橫路,遇人則立殺之。

    嘗至沈公城,有孕婦臨産,不能避,因剖腹視其男女。

    士民震驚,樵蘇絕路。

    又好擔幢,戴金箔帽,着織成褲褶,乘馬馳驅,晝夜不息。

    大起芳樂、玉壽等殿,窮極绮麗。

    鑿金為蓮花以貼地,令潘妃行其上,曰“此步步金蓮也。

    ”百姓困盡,号泣道路。

    與潘妃在宮為戲市。

    巫觋詐雲:“見先帝大嗔。

    ”遂縛菰為高帝形,跪斬之,懸首苑門。

    及梁蕭衍起兵入建康,寶卷以金銀為铠,飾以孔翠,騎馬宮殿,遊戲如常。

    雕镂雜物,督工倍急。

    左右禦刁、法珍等謀為内應。

    寶卷方在含德殿調笙歌,遂入斬之,谥為“東昏侯”,誅法珍及潘妃,盡滅齊宗室而梁代。

     論曰:卷為蕭鸾之子,鸾之所以為卷慮者,悉當其索香火流涕之時,惟恐高武之子孫有一之不盡,為吾後患。

    而不知為後患者,非高武之子孫也。

    不過代蕭衍先為屠滅耳。

    出爾反爾,贻謀燕翼,夫豈有毫厘之爽哉? 十七、呂後殺戚夫人 呂太後,漢高祖妃也。

    剛毅有謀,佐高祖定天下。

    所誅大臣,皆出後力。

    生孝惠帝,為人仁弱。

    高祖嘗欲廢之而立戚姬子如意。

    賴留侯不果。

    高祖崩,後囚戚夫人,鸩趙王如意,斷戚姬手足,去眼耳,飲喑藥,使居廁中,命曰“人彘”。

    孝惠感憤崩,後稱制,自臨天下,封諸呂為王,女弟女為列侯,以所幸審食其為丞相,使呂台、呂産、呂祿統南北軍。

    又以女呂故殺趙王友、趙王恢。

    三月祓還,過枳道旁,見物如蒼犬,據後腋中不見。

    蔔之雲:“趙王如意為祟。

    ”遂病,斷其腋,時見戚夫人若追索者。

    呂後四體潰裂,暴崩。

    諸呂欲作亂,用平、勃謀入北軍,軍皆左袒。

    朱虛侯劉章誅呂産,捕斬呂祿等,而笞殺呂。

    諸呂俱族。

    審食其為淮南王所殺。

    至後漢光武時,赤眉發掘後陵,割辱之而去。

     論曰:呂後,雌龍也。

    開國承運,配天而出,間氣之在陰者欤?使平、勃不,漢天下其未可知也。

    觀其鸩殺如意,糟戚姬,則一毒婦人耳。

    戚曰:“使呂為鼠,吾當為貓,以報此冤。

    ”斷腋而死,能幾日乎?故垂之以為妒鑒。

     十八、袁紹一日而殺二烈士 漢獻帝興平二年,張超守雍邱,為曹操所圍。

    時故吏臧洪、袁紹表為東郡太守。

    超曰:“惟臧洪當來救吾。

    ”衆曰:“袁曹方睦,洪為袁用,必不能敗,好以抗曹。

    ”超曰:“臧子原天下義士也,必不背本。

    ”及洪聞難,徙跣号泣,從紹請兵以赴難。

    紹不與。

    請率所部以行,亦不許。

    雍邱遂潰,超自殺。

    洪由是絕紹不複與通。

    紹怒,興兵圍東郡。

    曆年不下。

    以書谕之,答曰:“仆,小人也。

    中因行役,遂竊大州。

    自謂究竟大事,共尊三室。

    豈意本州被侵,郡将遘危,請師見拒,辭行被拘,使洪故君遂至淪沒。

    區區微節,無由獲伸,此洪所以忍悲揮戈、收淚告絕者也。

    ”城中糧盡,将士皆煮筋掘鼠而食,莫有叛者。

    男女七八千人相枕而死。

    城陷被執,紹殺之。

    時洪邑人陳彥素為洪友,謂紹曰:“将軍舉大事而殺忠義,豈合天意?”紹慚,使人牽出欲殺,彥曰:“仁義豈有常,蹈之則君子,背之則小人。

    今宜與臧洪同日而死,不與将軍同日而生也。

    ”遂并殺害。

    左右皆竊歎曰:“如何一日而殺二烈士?”後袁紹卒,為曹敗,殺其二子譚、尚,遂滅。

     論曰:人之雲亡,邦國殄瘁,善人國之寶也。

    臧洪不背故吏之恩,臨難仗義,可謂壯士。

    紹不知服而用之,執而賜戮,并及其友,尚能得士心乎?後曹操得漢壽亭侯,厚禮而不降,卒縱之歸漢,曰:“此義士也!”夫操之霸業終成,紹之族黨以滅,得失之所由分也。

     十九、劉琨妄殺謀士 晉劉琨有志晉室。

    在并州,歸附甚衆。

    怒獲軍令狐盛切谏之,殺之,琨母曰:“汝不能駕馭豪傑以恢遠略,而專惡人勝己,其敗必矣!”盛子泥奔漢,具言虛實,為向導,引劉粲、劉曜寇并州。

    琨收兵于常山,不能救。

    父母皆被害,琨亦為段未所殺。

    天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