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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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一樣。

    ” 她瞧着窗戶前面幾盆缺人照料而枯萎的天竹葵和仙人掌,又透過它們朝窗外遠點地方望,後來眼睛就慢慢濕了。

    “怎麼啦?”裘德說,口氣緩和下來。

     “要是——要是你從前跟我說的到這會兒還是實話——我是說那會兒說的是實話,當然這會兒說的不是實話,那你怎麼會高高興興又往她那兒跑呢?你怎麼會這麼快又對阿拉貝拉回心轉意呢?” “我想大概是有位特别的神明幫着把關系理順啦。

    ” “哎——這不是實話!”她多少有點憤慨地說。

    “你這是存心揉搓我——就這麼回事——因為你以為我不快活!” “我不知道你快活不快活。

    我也不想知道。

    ” “要是我不快活,那錯在我,因為我本來就壞,并不是我就有權利不喜歡他!他時時處處對我都周到體貼,人很有風趣。

    凡是他能弄到的書,他都看,所以知識淵博……裘德,你認為男人跟他一樣年紀的女人結婚好,還是應該跟比他小——小十八歲的——像我這樣的結婚好?” “那得看他們彼此之間感覺如何。

    ” 他沒給她一點自我滿足的機會,她還得單槍匹馬往下說,這一來,她越說越有氣無力,眼看着要哭了: “我——我想你既然對我老老實實,我對你也得一樣老老實實才行。

    你大概看出來我要說什麼啦——雖然我喜歡跟費樂生先生交朋友,可是我并不喜歡他——是我丈夫,跟他一塊兒生活——那對我來說可真是活受罪——唉,我現在全抖露出來啦——我受不了啦,雖然我一直裝着挺快活。

    我想你這會兒一定瞧不起我啦!”她的手本來放在桌子上,這時就把臉俯在手上,一抖一抖地吞聲飲泣,弄得那個不結實的三足幾直晃悠。

     “我結婚才一兩個月喲!”她接着說,臉還是俯在幾上,涕泗滂沱,都流在手上。

    “據說女人——在她婚姻生活初期——躲躲閃閃的,過了六年,她就适應了,安安穩穩地不在乎啦。

    可是那不是等于說把你的胳膊,要麼腿鋸下來,日久天長,你用慣了木腿、木胳膊,自自在在,沒了痛苦,跟那個道理一樣嗎?” 裘德簡直開不得口,後來他還是說了,“我從前想過總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蘇啊!哎,我從前就這麼想過啦!” “不過這跟你想的不是一回事!除了我這個人生來壞,沒什麼對勁不對勁的。

    我想你不妨這麼說——這是我這方面的嫌惡,其中原因我也不好直說,這世界上哪個人也不承認我這樣有道理!我所以受這麼大罪,是因為這個人要的時候,我非應付不可,而他在道德方面好得沒說的!——你通過某種特殊方式,才真正感到那個契約多可怕,那件事根本上得自覺自願才行哪!……我倒願意他揍我,罵我,背着我找人,大搖大擺尋花問柳,倒也罷了,我就有辭可借了,說這全是我那種感覺造成的結果。

    可是他偏不這樣,他發現我的真正感覺之後,不過有點冷淡就是啦。

    他就為這個才沒來送殡……哦,我太慘啦——我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别過來,裘德,不許你那樣。

    不行——不行!” 但是他已經跳起來,把臉貼到她臉上——隻好說是貼在耳朵上,因為她臉俯着,他夠不着。

     “我跟你說了不行了,裘德!” “我知道你不肯——我不過想——安慰安慰你!這全是因為咱們認識之前我結了婚,才弄成這樣,你說對不對?要不是那樣,你就是我的妻子啦,對不對呀?” 她沒回答,而是很快站起來,說她要到教堂墓地姑婆墳上看看,好定定心,說完就出了房子。

    裘德沒跟她走。

    過了十分鐘,他瞧見她穿過村子草地,朝艾林太太家走去。

    不大工夫,她派個小姑娘過來取她的提包,還帶話說她太累,晚上不再來看他。

     裘德枯坐在姑婆家那間枯寂的屋子裡,看着艾林寡婦的小房子在夜色中隐沒。

    他知道蘇也枯坐在屋子裡,同樣感到枯寂,感到頹喪;同時他對自己一向虔信的箴言——老天不負苦心人,再次發生了動搖。

     他很早就睡了,因為老想着蘇近在咫尺,睡得不實,過一會兒就醒。

    大概快到兩點鐘時候,他開始睡得很香,突然一陣短促的尖叫聲把他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