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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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雖如此,要說上帝做不了主,女人可是能行。

    第三天上午,他收到她如下短簡: 下禮拜匆來。

    為你好,匆來!受病态的贊美詩和落日黃昏的影響,我 們太随便了。

    事既如此,務必不要再多想。

     蘇珊娜-弗洛侖-馬利 失望是錐心刺骨的。

    他深知她最近采取這樣的決定出自什麼樣心境,臉上是什麼樣表情。

    但是無論她是什麼心境,總不能說她的想法不對。

    他回信說: 沒意見。

    你很對。

    我以為身處此境我當力求憬然自悟為是。

     裘德 複活節前夕,他把這封短信寄走。

    就他們的決定而言,關系可謂一了百了;無奈除此之外,還有其他力量和法則在起作用。

    他原先囑咐過艾林寡婦,萬一姑婆病危,她務必打電報給他。

    複活節後的禮拜一,他接到消息: 姑婆病危,即來。

     他工具一丢,立刻動身。

    三個鐘頭後,他穿過馬利格林附近丘陵地,立即投入低窪的麥田,抄近路直奔村裡。

    他往上走時,對面老早就有個工人張望,是從籬笆門那兒穿小路過來,樣子挺着急,想着怎麼開口。

    “我一看他臉就知道她死啦。

    ”裘德說。

    “可憐的多喜姑婆啊!” 果然不出所料,是艾林太太派他先來報信的。

     “她可再也認不出來你啦。

    她躺在那兒像個玻璃眼珠的洋娃娃;你就沒給她送終也無所謂啦。

    ” 裘德接着往前走,到了姑婆家。

    下午諸事料理停當,管裝殓的喝完酒就走了,隻剩下他一個人在阒無聲息的房子裡坐着。

    盡管兩三天前他們彼此同意永斷葛藤,但是把這事通知蘇還是絕對必要。

    他盡量把信寫得短而又短: 多喜姑婆已去,似甚突然。

    禮拜五下午安葬。

     在準備下葬那些天,他一直沒離開過馬利格林左右,禮拜五早晨出去看墓穴挖好沒有。

    他納悶蘇來不來。

    她沒信,這倒像表示她可能來,而不是不來。

    他算好她能坐的唯一一班火車的時間,中午時分把門鎖好,穿過窪地,走到棟房子旁邊高地的邊緣,站在那兒-望北面遠處的廣闊地帶,還有較近處的阿爾夫瑞頓那邊的景色。

    隻見鎮後的兩英裡處冒起一股白煙,從畫面左邊往右邊飄。

     就是到這會兒,他要想知道她究竟來沒來,也還得等很久。

    不過他還是等,終于看到有輛出租小馬車停在山腳下,有個人從車上下來,那輛車就掉頭走了,那位乘客也開始往山上走。

    他知道是她,她今天顯得那麼纖弱,仿佛過分熱烈地把她抱住,就可能把她擠碎——不過他輪不到抱她這個福分。

    她朝上走了三分之二的路,忽然頭一擡,似乎急于找到什麼。

    他知道就在那一瞬間,她認出他來了。

    她很快露出悒郁的笑容,一直保持到往下走了一點路,他迎上來的時候。

     “我想過啦。

    ”她開始說話,快得有點神經質。

    “要是讓你一個人送葬,未免太叫你傷心啦!所以——拖到不能再拖時候——我還是來了。

    ” “親愛的忠實的蘇啊!”他咕哝着。

     但是,蘇那奇怪的時冷時熱的雙重性格一向令人捉摸不透。

    她并沒就此停下來,向他殷勤地問長問短,雖然離下葬還有點時間。

    像這樣極少有的悲痛時刻,恐怕就是再來,也要多年之後,所以裘德很想等一等,想一想,談一談。

    蘇則不然,要麼她完全不加理會,要麼比他看得透,她決心自己以不想這事為妙。

     葬禮凄涼、簡單,一會兒就完了。

    他們趕快到教堂去,一路簡直像跑。

    承辦喪事的人也急着走,因為過一個鐘頭,三英裡外還有家更重要的葬禮。

    多喜結埋在一個新地方,離她祖先挺遠。

    蘇和裘德已經一塊兒上過墳,這會兒坐在他們熟悉的房子裡,一塊兒喝茶;他們倆的生活因為給死者料理後事,總算暫時串到一起。

     “你說她這輩子自始至終反對結婚,是不是這樣?”她咕哝着。

     “是這樣。

    特别指着咱們家的人說的。

    ” 她的眼光同他的對上了,有一會兒盯着他沒移開。

     “咱們家怪喪氣的,裘德,你是不是這麼看的?” “她說咱們家的人都是些壞丈夫、壞妻子。

    的的确确,咱們都搞成倒黴樣兒,不管怎麼說,我就得算一個!” 蘇沒吭聲。

    “裘德,要是丈夫或者妻子告訴第三者,說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