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白話版《資治通鑒》電子書·梁紀六 均王下貞明五年(己卯、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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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末,晉王命李嗣源伏兵于戚城,李存審屯德勝,先以騎兵誘之,僞示羸怯。

    梁兵競進,晉王嚴中軍以待之;梁兵至,晉王以鐵騎三千奮擊,梁兵大敗,思遠走趣楊村,士卒為晉兵所殺傷及自相蹈藉、墜河陷冰,失亡二萬餘人。

    晉王以李嗣源為蕃漢内外馬步副總管、同平章事。

     晉王打算分出一部分兵力去攻打鎮州,後梁北面招讨使戴思遠聽說以後,謀劃用楊村的人馬去襲擊德勝北城。

    晉王抓到投降的後梁兵後才知道了這件事。

    冬季,十月,已未(初七),晉王命令李嗣源在戚城埋伏下士卒,命令李存審駐紮在德勝,先用騎兵去引一誘後梁軍,假裝害怕。

    後梁兵于是争先恐後地向前推進,晉王率領主力部隊嚴陣以待。

    後梁兵到了以後,晉王命令三千名鐵騎奮力出擊,後梁兵大敗,戴思遠逃往楊村,他的士卒有的被晉軍所殺死殺傷,有的在逃跑時自相踐踏,有的掉在河中的冰窟窿裡,損失了兩萬餘人。

    晉王任命李嗣源為蕃漢内外馬步副總管、同平章事。

     [16]初,義武節度使兼中書令王處直未有子,妖人李應之得小兒劉雲郎于陉邑,以遺處直曰:“是兒有貴相。

    ”使養為子,名之曰都。

    及壯,便佞多詐,處直一愛一之,置新軍,使典之。

    處直有孽子郁,無一寵一,奔晉,晉王克用以女妻之,累遷至新州一團一練使。

    馀子皆幼;處直以都為節度副大使,欲以為嗣。

     [16]起初,義武節度使兼中書令王處直沒有兒子,妖人李應之在陉邑得到一個名叫劉雲郎的小孩兒,把他送給了王處直,并且說:“這個小孩兒有貴人相。

    ”讓他收養為兒子,并起名叫王郁。

    王都長大後,很分阿谀逢迎,弄虛作假,王處直特别喜歡他。

    後來王處直新建了一支軍隊,讓他來統率。

    另外,王處直還有一個非嫡妻所生的兒子。

    名叫王郁,沒有得到王處直的一寵一愛一,于是就投奔到晉國,晉王李克用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了他,一直把他提拔到新州一團一練使。

    王處直的其他兒子都還幼少。

    後來王處直又任命王都為節度副大使,準備把他立為繼承人。

     及晉王存勖讨張文禮,處直以平日鎮、定相為唇齒,恐鎮亡而定孤,固谏,以為方禦梁寇,宜且赦文禮。

    晉王答以文禮弑君,義不可赦;又潛引梁兵,恐于易定亦不利。

    處直患之,以新州地鄰契丹,乃潛遣人語郁,使賂契丹,召令犯塞,務以解鎮州之圍;其将佐多谏,不所。

    郁素疾都昌繼其宗,乃邀處直求為嗣,處直許之。

     晉王李存勖讨伐張文禮的時候,王處直認為平時鎮州、定州唇齒相依,恐怕鎮州失守後定州就十分孤單,因此堅決王處直對這件事十分憂勸說晉王,認為現在正在防禦後梁軍的侵略,應該對張文禮寬大處理。

    晉王回答說,因為張文禮有弑君之罪,從道義上講不能寬大。

    王處直又想暗中勾一引後梁軍,但又怕對易州、定州不利。

    王處直對這件事十分憂慮。

    他認為新州與丹契相鄰,于是偷偷派人勸王郁,讓他賄賂契丹,使侵略晉國的邊境,以此來解鎮州之圍。

    王郁的左右将領們曾多次勸說,王郁沒有聽從。

    王郁平素非常嫉妒王都冒其宗族繼承家業,于是就以此來請求王處直把自己立為繼承人,王處直答應了他的請求。

     軍府之人皆不欲召契丹,都亦慮郁奪其處,乃陰與書吏和昭訓謀劫處直。

    會處直與張文禮宴于城東,暮歸,都以新軍數百伏于府第,大噪劫之,曰:“将士不欲以城召契丹,請令公歸西第。

    ”乃并其妻妾幽之西第。

    盡殺處直子孫在中山及将佐之為處直腹心者。

    都自為留後,具以狀白晉王;晉王因以都代處直。

     軍府的人們都不願招緻契丹人入侵,王都也憂慮王郁奪取他的地位,于是與書吏和昭訓密謀劫持王處直。

    正好遇上王處直與張文禮在城東喝酒吃飯,王處直晚上回來,王都将他統領的幾百名新軍士卒埋伏一在王處直的住地,一起沖出來邊呼邊嚷将王處直劫持,并說:“将士們不願以城招緻契丹人的入侵,請您回到西院。

    ”于是把他和他的妻妾們幽禁在西院,并殺掉王處直在中山的全部子孫和他身邊的心腹将佐。

    王都自稱為留後,并将這些情況全部告訴了晉王。

    晉王就讓王都代替了王處直的職位。

     [17]吳徐溫勸吳王祀南郊,或曰:“禮樂未備;且唐祀南郊,其費巨萬,今未能辦也。

    ”溫曰:“安有王者而不事天乎!吾聞事天貴誠,多費何為!唐每郊祀,啟同門,灌其樞用脂百斛。

    此乃季世奢泰之弊,又安足法乎!”甲子,吳王祀南郊,配以太祖。

    乙醜,大赦;加徐知诰同平章事,領江州觀察使,尋以江州為奉化軍,以知诰領節度使。

     [17]吳國徐溫勸說吳王去南郊祀,有人說:“現在禮樂還沒有準備好。

    況且唐朝在南郊祭祀時,耗資巨萬,現在也辦不到。

    ”徐溫說:“哪有做了王不祭祀天的!我聽說侍奉上天貴在心誠,多耗費又有什麼用呢?每當唐朝在南郊祭天,打開南門時,都要用一百斛油脂灌大門的樞紐,這都是衰世揮霍無度的弊病,怎麼能效法呢?”甲子(十二日),吳王在南郊祭天,并以太祖配享。

    乙醜(十三日),實行大赦。

    加封徐知诰為同平章事,兼任江州觀察使,不久以後又改江州為奉化軍,讓徐知诰兼任節度使。

     徐溫聞壽州一團一練使崔太初苛察失民心,欲征之,徐知诰曰:“壽州邊隅大鎮,征之恐為變,不若使之入朝,因留之。

    ”溫怒曰:“一崔太初不能制,如他人何!”征為右雄武大将軍。

     徐溫聽說壽州一團一練使崔太初因苛刻繁瑣失掉民心,打算征調他。

    徐知诰說:“壽州是邊陲大鎮,如果追究崔太初,恐怕引起動亂,不如令他回朝,這樣把他留在朝廷。

    ”徐溫十分生氣地說:“一個崔太初尚不能制一服,其他人又怎麼樣呢?”于是調他為右雄武大将軍。

     [18]十一月,晉王使李存審、李嗣源守德勝,自将兵攻鎮州。

    張處瑾遣其弟處琪、幕僚齊儉謝罪請服,晉王不許,盡銳攻之,旬日不克。

    處瑾使韓正時将千騎奇突圍出,趣定州,欲求救于王處直,晉兵追至行唐,斬之。

     [18]十一月,晉王派李存審、李嗣源鎮守德勝,他親自率兵攻打鎮州。

    後梁将領張處瑾派其弟張處琪、幕僚齊儉向晉王認罪并請求投降,晉王沒有答應,率領全部一精一銳部隊繼續進攻鎮州,結果十幾天也沒攻下來。

    張處瑾派韓正時率領一千多騎兵沖出包一皮圍圈,直奔定州,打算向王處直請求援救,晉軍一直追到行唐,把韓正時俘獲斬殺。

     [19]契丹主既許盧文進出兵,王郁又說之曰:“鎮州美一女如雲,金帛如山,天皇王速往,則皆已物也,不然,為晉王所有矣。

    ”契丹主以為然。

    悉發所有之衆而南。

    述律後谏曰:“吾有西樓羊馬之富,其樂不可勝究也,何必勞師遠出以乘危徼利乎!吾聞晉王用兵,天下莫敵,脫有危敗,悔之何及!”契丹主不聽。

    十二月,辛未,攻幽州,李紹宏嬰城自守。

    契丹長驅而南,圍涿州,旬日拔之,擒刺史李嗣弼,進攻定州。

    王都告急于晉,晉王自鎮州将親軍五千救之,遣神武都指揮使王思同将兵戍狼山之南以拒之。

     [19]契丹主已經允許盧文進出兵援救張文禮,王郁又勸他說:“鎮州的美一女如雲,金帛如山,天皇王如能迅速趕到,那裡的美一女金帛都歸您所有,不然的話,就歸晉王所有了。

    ”契丹主認為王郁說得對,于是帶領全部人馬向南進發,述律後勸他說:“我們有西樓羊馬之富,這裡的樂趣已不可窮盡,何必要勞師遠征而且冒着危險去求得那利益呢?我聽說晉王用兵,天下無敵,如有危險或被擊敗,後悔也就來不及了。

    ”契丹主沒有聽從述律後的勸說,十二月,辛未(二十日),契丹人向幽州發起進攻,晉将李紹宏環城自守。

    契丹人向南深入,包一皮圍了涿州,十幾天後攻下,抓獲了涿州刺史李嗣弼。

    又前進攻打定州。

    王都向晉王告急,晉王從鎮州率領五千親軍前往援救,并派遣神武都指揮使王思同率兵駐紮在狼山以南抵禦契丹人。

     [20]高季昌遣都指揮使倪可福以卒萬人修江陵處郭,季昌行視,責功程之慢,杖之。

    季昌女為可福子知進婦,季昌謂其女曰:“歸誤汝舅:吾欲威衆辦事耳。

    ”以白金數百兩遺之。

     [20]後梁高季昌派都指揮使倪可福帶領一萬多士卒修築江陵的外城,高季昌巡察時,指責工程進展太慢,用棍杖打了倪可福。

    高季昌的女兒是倪可福的兒子倪知進的妻子,高季昌對他的女兒說:“回去告訴你公公說,我打算用威勢迫使衆人給我辦事。

    ”并将數百兩白金送他。

     [21]是歲,漢以尚書左丞倪曙同平章事。

     [21]這一年,漢以尚書左丞倪曙為同平章事。

     [22]辰、溆蠻侵楚,楚甯遠節度副使姚彥章讨平之。

     [22]辰州、溆浦的蠻夷侵犯楚國,楚甯遠節度副使姚彥章率軍擊敗他們。

     二年(壬午、992) 二年(壬午,公元992年) [1]春,正月,壬午朔,王都省王處直于西第,處直奮拳毆其胸,曰:“逆賊,我何負于汝!”既無兵刃,将噬其鼻,都掣袂獲免。

    未幾。

    處直憂憤而卒。

     [1]春季,正月,壬午朔(初一),王都到西院看望王處直,王處直憤怒地用拳打王都的胸部,說:“逆賊,我什麼地方對不起你?”王處直手中沒有武器,就想用嘴咬他的鼻子,王都用衣服擋住才避免咬傷。

    沒過多久,王處直因憂憤而死。

     [2]甲午,晉王至新城南,候騎白契丹前鋒宿新樂,涉沙河而南;将士皆失色,士卒有亡去者,主将斬之不能止。

    諸将皆曰:“虜傾國而來,吾衆寡不敵;又聞梁寇内侵,宜且還師魏州以救根本,或請釋鎮州之圍,西入井陉避之。

    ”晉王猶豫未決。

    郭崇韬曰:“契丹為王郁所誘,本利貨财而來,非能救鎮州之急難也。

    王新破梁兵,威振夷、夏,契丹聞王至,心沮氣索,苟挫其前鋒,遁走必矣。

    ”李嗣昭自潞州至,亦曰:“今強敵在前,吾有進無退,不可輕動以搖人心。

    ”晉王曰:“帝王之興,自有天命,契丹其如我何!吾以數萬之衆平定山東,今遇此小虜而避之,何面目以臨四海!”乃自帥鐵騎五千選進。

    至新城北,半出桑林,契丹萬餘騎見之,驚走。

    晉王分軍為二逐之,行數十裡,獲契丹主之子。

    時沙河橋狹冰薄,契丹陷溺死者甚衆。

    是夕,晉王宿新樂。

    契丹主車帳在定州城下,敗兵至,契丹舉衆退保望都。

     [2]甲午(十三日),晉王到達新城南面,偵察的騎兵回來說契丹軍的前鋒駐紮在新樂,準備過了沙河向南進軍。

    将士們聽後都感到害怕,士卒們有臨陣逃跑的,主将把逃路的殺了,也無法禁止。

    諸将都說:“契丹人把全國的軍隊都調這裡來,我們寡不敵衆。

    又聽說梁軍入侵,應當把部隊調回魏州以救根本之地。

    或者撤了包一皮圍鎮州的部隊,向西進入井陉來回避一下。

    ”晉王猶豫不決。

    郭崇韬說:“契丹人被王郁所誘一惑,本來是為了奪取貨财來的,他們并不能解救鎮州的危難。

    大王最近擊敗梁軍,威振夷、夏,契丹人聽到大王已經到來。

    一定會灰心喪氣,如果能锉敗其前鋒部隊,後面的部隊就一定會逃跑。

    ”李嗣昭從潞州來到這裡,也說:“現在強敵在前,我們隻能前進,不能後退,不能輕易動搖人心。

    ”晉王說:“帝王的興起,自有天命,契丹人能把我怎麼樣呢?我曾用數萬軍隊平定了太行山以東地區,現在遇到這樣小的敵人就回避他們,我還有什麼面目來見天下人呢?”于是他親自率領五千騎兵率先前進。

    到了新城北面,一半軍隊剛走出桑林,契丹軍一萬多騎兵看到,都吓得逃跑了。

    晉王将部隊分為兩路追逐他們,追出數十裡,抓獲契丹主的兒子。

    當時沙河橋窄冰薄,契丹人掉在河裡淹死了很多。

    當天晚上,晉王住在新樂。

    契丹主随軍帶的車帳紮在定州城下,敗兵到來,契丹軍全部退到望都堅守。

     晉王至定州,王都迎谒于馬前,請以一愛一女妻王子繼岌。

     晉王來到定州,王都到馬前去迎接,請求把自己的一愛一女嫁給晉王的兒子李繼岌。

     戊戌,晉王引兵趣望都,契丹逆戰,晉王以親軍千騎先進,遇奚酋秃餒五千騎,為其所圍。

    晉王力戰,出入數四,自午至申不解。

    李嗣昭聞之,引三百騎橫擊之,虜退,王乃得出。

    因縱兵奮擊,契丹大敗,逐北至易州。

    會大雪彌旬,平地數尺。

    契丹人馬無食,死者相屬于道。

    契丹主舉手指天,謂盧文進曰:“天未令我至此。

    ”乃北歸。

    晉王引兵蹑之,随其行止,見其野宿之所,布藁于地,回環方正,皆如編翦,雖去,無一枝亂者,歎曰:“虜用法嚴乃能如是,中國所不及也。

    ”晉王至幽州,使二百騎蹑契丹之後,曰:“虜出境即還。

    ”騎恃勇追擊之,悉為所擒,惟兩騎自他道走。

     戊戌(十七日),晉王率兵直搗望都,契丹兵迎戰,晉王率親軍一千多騎兵率先前進,正好遇上奚族首領秃餒五千多騎兵,被秃綏所包一皮圍。

    晉王奮力沖戰,出入好幾次,從午時起一直戰到申時都沒有沖開包一皮圍。

    李嗣昭聽說以後,率領三百騎兵從側面攻打秃餒部隊,秃餒的部隊退走,晉王才從包一皮圍中解救出來。

    于是放手讓士卒奮力追擊,契丹大敗,一直向北追到易州。

    此時正好遇上十幾天下大雪,平地積雪有幾尺厚,契丹軍的人馬都沒有吃的,凍餓死的人一個挨着一個在一個在道路上。

    契丹主舉起手指着天,對盧文進說:“老天沒有讓我到這裡來。

    ”于是向北回去。

    晉王帶兵跟蹤,契丹人走,晉軍也走,契丹人休息,晉軍也休息。

    晉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