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治通鑒》白話版·唐紀八十一 昭宗聖穆景文孝皇帝下之下天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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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鄉王官谷,昭示屢征之,不起。

    柳璨以诏書征之,圖懼,詣洛陽入見,陽為衰野,墜笏失儀。

    璨乃複下诏,略曰:“既養高以傲代,類移山以釣名。

    ”又曰:“匪夷匪惠,難居公正之朝。

    可放還山。

    ”圖,臨淮人也。

     [26]起初,禮部員外郎和制诰司空圖放棄官職住在虞鄉王官谷,唐昭宗屢次征召他,都不出來做官。

    柳璨用诏書征召他,司空圖害怕,到洛陽入朝進見,假裝是衰老粗野,朝芴掉落,喪失儀态。

    柳璨于是又頒下诏書,大略說:“司空圖既自命清高來輕蔑世人,卻似揚言移山者沽名釣譽。

    ”又說:“司空圖不是伯夷,也不是柳下惠,難以在公平正直的朝廷裡擔任官職,可以放他回山。

    ”司空圖是臨淮人。

     [27]楊師厚攻下唐、鄧、複、郢、随、均、房七州,朱全忠軍漢北。

    九月,辛酉,命師厚作浮梁于陰谷口,癸亥,引兵渡漢。

    甲子,趙匡凝将兵二萬陳于漢濱,師厚與戰,大破之,遂傅其城下。

    是夕,匡凝焚府城,帥其族及麾下士沿漢奔廣陵。

    乙醜,師厚入襄陽;丙寅,全忠繼至。

     [27]楊師厚攻下唐、鄧、複、郢、随、均、房七州,朱全忠駐紮在漢江北岸。

    九月辛亥(初五),朱全忠命令楊師厚在陰谷口作浮橋;癸亥(初七),率兵渡過漢水。

    甲子(初八),趙匡凝率領二萬軍隊在漢水邊上列陣,楊師厚與他作戰,把他打得大敗,于是一逼一十近襄陽城下。

    當天晚上,趙匡凝焚燒府城襄陽,率領他的族人及部下将士沿漢水逃奔廣陵。

    乙醜(初九),楊師厚進入襄陽;丙寅(初十),朱全忠跟着到達。

     匡凝至廣陵,楊行密戲之曰:“君在鎮,歲以金帛輸全忠,今敗,乃歸我乎?”匡凝曰:“諸侯事天子,歲輸貢賦乃其職也,豈輸賊乎!今日歸公,正以不從賊故耳。

    ”行密厚遇之。

     趙匡凝到達廣陵,楊行密跟他開玩笑說:“您在藩鎮,每年用金帛進納給朱全忠,現在敗了,這才歸順我嗎?”趙匡凝說:“諸侯為天子做事,每年繳納賦稅是他的職分,哪裡是繳納給賊人朱全忠呢!今天歸順您,正是因為不從賊人的緣故。

    ”楊行密厚待他。

     [28]丙寅,封皇弟為颍王,為蔡王。

     [28]丙寅(初十),敕封皇弟李為颍王,李為蔡王。

     [29]丁卯,荊南節度使趙匡明帥衆二萬,棄城奔成都。

    戊辰,朱全忠以楊師厚為山南東道留後,引兵擊江陵;至樂鄉,荊南牙将王建武遣使迎降。

    全忠以都将賀為荊南留後。

    全忠尋表師厚為山南東道節度使。

     [29]丁卯(十一日),荊南節度使趙匡明率領二萬軍隊放棄江陵城投奔成都。

    戊辰(十二日),朱全忠以楊師厚為山南東道留後,率兵進攻江陵;到達樂鄉,荊南牙将王建武派遣使者迎接投降。

    朱全忠任命都将賀為荊南留後。

    不久,朱全忠上表奏請任命楊師厚為山南東道節度使。

     [30]王宗賀等攻馮行襲,所向皆捷。

    丙了,行襲棄金州,奔均州;其将全師朗以城降。

    王建更師朗姓名曰王宗朗,補金州觀察使,割渠、巴、開三州以隸之。

     [30]王宗賀等進攻馮行襲,打到哪裡都取得勝利。

    丙子(二十日),馮行襲放棄金州,逃奔均州。

    他的部将全師朗獻城投降。

    王建将全師朗姓名改作王宗朗,補授金州觀察使、分割渠、巴、開三州歸他管轄。

     [31]乙酉,诏更用十一月癸酉親郊。

     [31]乙酉(二十九日),诏令改用十一月癸酉(十九日)親自舉行郊祀。

     [32]淮南将陶雅、陳璋拔婺州,執刺史沈夏以歸。

    楊行密以雅為江南都招讨使,歙、婺、衢、睦觀察使;以璋為衢、婺副招讨使。

    璋攻暨陽,兩浙将方習敗之。

    習進攻婺州。

     [32]淮南将領陶雅、陳璋奪取婺州,活捉刺史沈夏而回。

    楊行密任命陶雅為江南都招讨使,歙、婺、衢、睦觀察使;任命陳璋為衢、婺副招讨使。

    陳璋攻打暨陽,兩浙将領方習把他打敗。

    方習進攻婺州。

     [33]濠州一團一練使劉金卒,楊行密以金子仁規知濠州。

     [33]濠州一團一練使劉金去世,楊行密任命劉金的兒子劉仁規主持濠州事務。

     [34]楊行密長子宣州觀察使渥,素無令譽,軍府輕之。

    行密寝疾,命節度判官周隐召渥。

    隐一性一直,對曰:“宣州司徒輕易信饞,喜擊球飲酒,非保家之主;餘子皆幼,未能駕馭諸将。

    廬州刺史劉威,從王起細微,必不負王,不若使之權領軍府,俟諸子長以授之。

    ”行密不應。

    左右牙指揮使徐溫、張颢言于行密曰:“王平生出萬死,冒矢石,為子孫立基業,安可使他人有之!”行密曰:“吾死瞑目矣。

    ”隐,舒州人也。

     [34]楊行密的長子宣州觀察使楊渥,向來沒有好名聲,節度使府的人都輕視他。

    楊行密卧病,派遣節度判官周隐前去召回楊渥。

    周隐為人愚直,回答說:“宣州司徒楊渥輕易聽信讒言,喜好擊球飲酒,不是保家的主人,其餘的兒子都幼小,不能控制各位将領。

    廬州刺史劉威,跟随您從低賤時興起,一定不辜負您,不如讓他暫時代領軍府事務,等到諸子長大再傳授給他們。

    ”楊行密不應聲。

    左右牙指揮使徐溫、張颢對楊行密說:“您一生出萬死,冒箭石,為子孫建立基業,怎麼能讓别人占有它呢!”楊行密說:“我死也瞑目了。

    ”周隐是舒州人。

     他日,将佐問疾,行密目留幕僚嚴可求;衆出,可求曰:“王若不諱,如軍府何?”行密曰:“吾命周隐召渥,今忍死待之。

    ”可求與徐溫詣隐,隐未出見,牒猶在案上,可求即與溫取牒,遣使者如宣州召之。

    可求,同州人也。

    行密以潤州一團一練使王茂章為宣州觀察使。

     某一天,将領、佐官探問病情,楊行密用眼睛示意幕僚嚴可求留下來;衆人出去後,嚴可求說:“您如果有不測,軍府怎麼辦?”楊行密說:“我命周隐前去召回楊渥,現在苟延殘喘等待他。

    ”嚴可求與徐溫到周隐處,周隐沒有出來見面,牒文還在桌子上,嚴可求就與徐溫取了牒文,派遣使者前往宣州召回楊渥。

    嚴可求是同州人。

    楊行密任命潤州一團一練使王茂章為宣州觀察使。

     [35]冬,十月,丙戌湖,以朱全忠為諸道兵馬元帥,别開幕府。

     [35]冬季,十月丙戌朔(初一),朝廷任命朱全忠為諸道兵馬元帥,另外開設元帥府。

     是日,全忠部署将士,将歸大梁,忽變計,欲乘勝擊淮南。

    敬翔谏曰:“今出師未逾月,平兩大鎮,辟地數千裡,遠近聞之,莫不震懾。

    此威望可惜,不若且歸息兵,俟釁而動。

    ”不聽。

     這一天,朱全忠部署将士,将要返回大梁,忽然改變計劃,想要乘勝進攻淮南。

    敬翔直言勸說道;“現在出兵不到一月,平定荊州、襄陽兩大藩鎮,開辟疆域數千裡,遠近聽到這事,沒有不震驚的。

    這個威望值得珍惜,不如暫且回去,停止戰争,等待時機行動。

    ”朱全忠不聽。

     [36]改昭信軍為戎昭軍。

     [36]朝廷改昭信軍為戎昭軍。

     [37]辛卯,朱全忠發襄州;壬辰,至棗陽,遇大雨。

    自申州抵光州,道險狹塗潦,人馬疲乏。

    士卒尚未冬服,多逃亡。

    全忠使人謂光州刺史柴再用曰:“下,我以汝為蔡州刺史;不下,且屠城!”再用嚴設守備,戎服登城,見全忠,拜伏甚恭,曰:“光州城小兵弱,不足以辱王之威怒。

    王苟先下壽州,敢不從命。

    ”全忠留其城東旬日而去。

     [37]辛卯(初六),朱全忠自襄州出發;壬辰(初七)到達棗陽,遇到大雨。

    自申州到光州,道路崎岖狹窄,滿是爛泥積水,人馬疲乏,士卒還沒有冬衣,多數逃跑了。

    全忠派人對光州刺史柴再用說:“獻城歸降,我任命你為蔡州刺史;不獻城歸降,将要屠一殺全城人!”柴再用嚴加防守戒備,披甲登城,看見朱全忠,拜伏一在地,非常恭敬,說:“光州城小兵弱,不值得惹大王動威發怒。

    大王如果先攻克壽州,豈敢不聽從命令。

    ”朱全忠在光州城東留駐十天,就走了。

     [38]起居郎蘇楷,禮部尚書循之子也,素無才行,乾甯中登進士第,昭宗覆試黜之,仍永不聽入科場。

    甲午,楷帥同列上言:“谥号美惡,臣子不得而私。

    先帝谥号多溢美,乞更詳議。

    ”事下太常,丁酉,張廷範奏改谥恭靈莊愍孝皇帝,廟号襄宗,诏從之。

     [38]起居郎蘇楷是禮部尚書蘇循的兒子,向來既無才能,又無品行,乾甯年間考中進士,昭宗複試将他貶斥,并且永遠不準他再入科場考試。

    甲午(初九),蘇楷率領同僚奏言:“谥号美惡,臣子不能私定。

    先帝的谥号大多溢美之詞,乞求再詳細商議。

    ”這件事下達太常去辦,丁酉(十二日),張廷範奏請改昭宗谥号為恭靈莊愍孝皇帝,廟号為襄宗,诏令依從張廷範的建議。

     [39]楊渥至廣陵。

    辛醜,楊行密承制以渥為淮南留後。

     [39]楊行密的長子宣州觀察使楊渥到達廣陵。

    辛醜(十六日),楊行密承制任命楊渥為淮南留後。

     [40]戊申,朱全忠發光州,迷失道百餘裡,又遇雨,比及壽州,壽人堅壁清野以待之。

    全忠欲圍之,無林木可為栅,乃退屯正陽。

     [40]戊申(二十三日),朱全忠從光州出發,迷失道路一百餘裡,又遇雨,等到抵達壽州,壽州兵民已經堅壁清野來等待他。

    朱全忠想要包一皮圍壽州城,但沒有樹木可以用來修建栅欄,于是退兵駐紮正陽。

     [41]癸醜,更名成德軍曰武順。

     [41]癸醜(二十八日),朝廷将成德軍改名為武順。

     [42]十一月,丙辰,朱全忠渡淮而北,柴再用抄其後軍,斬首三千級,獲辎重萬計。

    全忠悔之,躁忿尤甚。

    丁卯,至大梁。

     [42]十一月丙辰(初二),朱全忠渡過淮河往北去,光州刺史柴再用繞道襲擊他的後軍,斬首三千級,獲得器械糧草數以萬計。

    朱全忠後悔此行,暴躁發怒格外厲害。

    丁卯(十三日),朱全忠到達大梁。

     先是,全忠急于傳禅,密使蔣玄晖等謀之。

    玄晖與柳璨等議:以魏、晉以來皆先封大國,加九錫、殊禮,然後受禅,當次第行之。

    乃先除全忠諸道元帥,以示有漸,仍以刑部尚書裴迪為送官告使,全忠大怒。

    宣徽副使王殷、趙殷衡疾玄晖權一寵一,欲得其處,因谮之于全忠曰:“玄晖、璨等欲延唐祚,故逗留其事以須變。

    ”玄晖聞之懼,自至壽春,具言其狀。

    全忠曰:“汝曹巧述閑事以沮我,借使我不受九錫,豈不能作天子邪!”玄晖曰:“唐祚已盡,天命歸王,愚智皆知之。

    玄晖與柳璨等非敢有背德,但以今茲晉、燕、岐、蜀皆吾敵,王遽受禅,彼心未服,不可不曲盡義理,然後取之,欲為王創萬代之基業耳。

    ”全忠叱之曰:“奴果反矣!”玄晖惶遽辭歸,與璨議行九錫。

    時天子将郊祀,百官既習儀,裴迪自大梁還,言權忠怒曰:“柳璨、蔣玄晖等欲延唐祚,乃郊天也。

    ”璨等懼,庚午,敕改用來年正月上辛。

    殷衡本姓孔名循,為全忠家一乳一母養子,故冒姓趙,後漸貴,複其姓名。

     在這以前,朱全忠急于傳位禅讓稱帝,密令蔣玄晖等商議籌劃。

    蔣玄晖與柳璨等人商議:由于魏、晉以來,都是先封大國,加九錫之禮、特殊的禮遇,然後接受禅讓,應當依次序進行。

    于是,先授給朱全忠諸道元帥,用以表示有先後次序,并以刑部尚書裴迪擔任送官告使,朱全忠勃然大怒。

    宣徽副使王殷、趙殷衡嫉妒蔣玄晖專權受一寵一,想要得到他的位置,因此向朱全忠誣陷蔣玄晖說:“蔣玄晖、柳璨等想要延續唐室的宗脈,所以遲緩禅讓的事來等待事變。

    ”蔣玄晖聽說後非常害怕,親自到壽春,詳細地說明這件事的情形。

    朱全忠說:“你們巧言陳述無關緊要的事情來阻止我,假使我不受九錫之禮,難道不能做天子嗎!”蔣玄晖說:“唐室的氣數已盡,天命歸屬大王,無論愚笨還是聰明的人都知道。

    玄晖與柳璨等不敢違背恩德,但由于現在晉、燕、岐、蜀都是我們的勁敵,大王突然接受禅讓帝位,他們心裡不服,不能不設法盡理盡義,然後取得帝位,這隻想為大王創建萬代基業罷了。

    ”朱全忠大聲責罵他說:“奴才果然反了!”蔣玄晖驚懼立即告辭回洛陽,與柳璨商議行九錫之禮。

    當時,唐昭宣帝将要舉行祭天祀典,百官已經練習禮儀,裴迪從大梁回到洛陽,傳達朱全忠生氣時說的話:“柳璨、蔣玄晖等想要延長唐室的福運,才郊祀祭天。

    ”柳璨等懼怕,庚午(十六日)敕令改用來年正月上旬的辛日,趙殷衡本來姓孔名循,是朱全忠家一奶一媽一的養子,所以冒充姓趙,後來漸漸顯貴,恢複原來姓名。

     [43]壬申,趙匡明到成都,王建以客禮遇之。

     [43]壬申(十八日),趙匡明到成都,王建用客禮招待他。

     昭宗之喪,朝廷遣告哀使司馬卿宣谕王建,至是始入蜀境。

    西川掌書記韋莊為建謀,使武定節度使王宗绾谕卿曰:“蜀之将士,世受唐恩,去歲聞乘輿東遷,凡上二十表,皆不報。

    尋有亡卒自汴來,聞先帝已罹朱全忠弑逆。

    蜀之将士方日夕枕戈,思為先帝報仇。

    不知今茲使來以何事宣谕?舍人宜自圖進退。

    ”卿乃還。

     唐昭宗發喪,朝廷派遣哀使司馬卿前往成都宣谕王建,到這時才進入蜀境。

    西川掌書記韋莊替王建謀劃,派武定節度使王宗绾告訴司馬卿說:“蜀地将士,世受唐室恩惠,去年聽說皇上東遷洛陽,共上二十表,都沒有回答。

    不久有逃跑的兵卒從汴州前來,聽說先帝已經遭朱全忠殺害。

    全蜀将士正在日夜枕戈以待,想為先帝報仇。

    不知道現在使者前來宣谕什麼事?舍人您應該自己考慮去留。

    ”司馬卿于是回洛陽。

     [44]庚辰,吳武忠王楊行密薨。

    将佐共請宣谕使李俨制授楊渥淮南節度使、東南諸道行營都統,兼侍中、弘農郡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