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治通鑒》白話版·唐紀六十三武宗至道昭肅孝皇帝中會昌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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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紀六十三唐武宗會昌三年(癸亥,公元843年) [1]春,正月,回鹘烏介可汗帥衆侵一逼一十振武,劉沔遣麟州刺史石雄、都知兵馬使王逢帥沙陀朱邪赤心三部及契、拓跋三千騎襲其牙帳,沔自以大軍繼之。

    雄至振武,登城望回鹘之衆寡,見氈車數十乘,從者皆衣朱碧,類華人;使謀問之,曰:“公主帳也。

    ”雄使諜告之曰:“公主至此,家也,當求歸路!今将出兵擊可汗,請公主潛與侍從相保,駐車勿動!”雄乃鑿城為十餘一穴一,引兵夜出,直攻可汗牙帳,至其帳下,虜乃覺之。

    可汗大驚,不知所為,棄辎重走,雄追擊之;庚子,大破回鹘于殺胡山,可汗被瘡,與數百騎遁去,雄迎太和公主以歸。

    斬首萬級,降其部落二萬餘人。

    丙午,劉沔捷奏至。

     [1]春季,正月,回鹘烏介可汗率兵一逼一十近振武,河東節度使劉沔派遣麟州刺史石雄、都知兵馬使王逢率領沙陀朱邪赤心三部,以及契、一黨一項族三千騎兵襲擊可汗的牙帳,劉沔親率大軍随後趕來。

    石雄到達振武後,登到城上察看回鹘有多少兵馬,發現回鹘的隊伍中有十來輛氈車,跟随氈車的人都穿着紅色和青綠色的衣服,類似漢人。

    于是,派偵探前去詢問,随從氈車的人回答說:“這是太和公主的帳幕。

    ”石雄又派偵探去告訴公主說:“公主到這裡,也就算是到家啦,應當尋找安全返回的辦法。

    現在,官軍即将出兵襲擊可汗,請公主秘密地和侍從相互保護,氈車駐守原地,不要驚慌亂動!”石雄随即下令從城裡向城外挖鑿十多個地道,半夜率兵從地道沖出,直攻可汗的牙帳。

    石雄的兵馬抵達可汗牙帳外面的時候,回鹘兵才發覺,可汗大驚失色,不知所措,丢棄辎重逃走。

    石雄率兵追擊,庚子(十一日),在殺胡山大敗回鹘兵,可汗被槍刺傷,和幾百名騎兵慌忙逃走。

    于是,石雄迎接太和公主返回。

    這一仗,石雄斬首回鹘一萬人,收降回鹘部落二萬多人。

    丙午(十七日),劉沔上奏朝廷的捷報到達京城。

     李思忠入朝,自以回鹘降将,懼邊将猜忌,乞并弟思貞等及一愛一弘順皆歸阙庭。

     歸義軍使李思忠來京城朝拜,李思忠鑒于自己是回鹘的降将,懼怕朝廷邊防将領的猜忌,于是,乞請自己和弟弟李思貞等人,以及副使一愛一弘順都留居京城。

     庚戌,以石雄為豐州都防禦使。

     庚戌(二十一日),唐武宗任命石雄為豐州都防禦使。

     烏介可汗走保黑車子族,其潰兵多詣幽州降。

     烏介可汗往東北方向逃去,依附黑車子族,回鹘潰散的士兵大多到幽州投降。

     [2]二月,庚申朔,日有食之。

     [2]二月,庚申朔(初一),出現日食。

     [3]诏停歸義軍,以其士卒分隸諸道為騎兵,優給糧賜。

     [3]唐武宗下诏,停罷歸義軍,歸義軍的回鹘士卒分别隸屬各道為騎兵,從優供給衣糧。

     [4]辛未,黠戛斯遣使者注吾合索獻名馬二;诏太仆卿趙蕃飲勞之。

    甲戌,上引對,班在勃海使之上。

     [4]辛未(十一日),黠戛斯派遣使者注吾合索來長安,向唐武宗奉獻兩匹名馬。

    武宗命太仆卿趙蕃設宴招待注吾合索。

    甲戌(十五日),武宗召見各族使者,命注吾合索列班于勃海國使者的前面。

     上欲令趙蕃就颉戛斯求安西、北庭,李德裕等上言:“安西去京師七千餘裡,北庭五千餘裡,借使得之,當複置都護,以唐兵萬人戌之,不知此兵于何處追發,饋運從何道得通,此乃用實費以易虛名,非計也。

    ”上乃止。

     唐武宗打算命趙蕃出使黠戛斯,要求把安西、北庭歸還唐朝。

    宰相李德裕等人上言說:“安西離京城長安七千多裡,北庭五千多裡,假如黠戛斯歸還,朝廷就必須重新設置都護府,征發一萬名唐兵防守。

    不知道這麼多的兵力從哪裡征發,軍需物資從哪條路打通運輸。

    這實在是耗費大量的錢财去換取一個收複失地的好名聲,恐怕不妥。

    ”武宗于是作罷。

     [5]中書侍郎、同平章事崔珙罷為右仆射。

     [5]中書侍郎、同平章事崔珙被罷免宰相職務,擔任右仆射。

     [6]黠戛斯求冊命,李德裕奏,宜與之結歡,令自将兵求殺使者罪人及讨黑車子。

    上恐加可汗之名即不修臣禮,踵回鹘故事求歲遺及賣馬,猶豫未決。

    德裕奏:“黠戛斯已自稱可汗,今欲藉其力,恐不可吝此名。

    回鹘有平安、史之功,故歲賜絹二萬匹,且與之和市。

    黠戛斯未嘗有功于中國,豈敢遽求賂遺乎!若慮其不臣,當與之約,必如回鹘稱臣,乃行冊命;又當叙同姓以親之,使執子孫之禮。

    ”上從之。

     [6]黠戛斯請求唐武宗下诏正式冊封自己為可汗。

    宰相李德裕上奏認為,應當冊封黠戛斯為可汗,這樣,可以下令讓他率兵搜捕當年殺黠戛斯送太和公主返唐使者的回鹘罪犯,以及出兵征讨黑車子族。

    武宗恐怕冊封黠戛斯可汗以後,黠戛斯不再對朝廷稱臣納貢,反而沿襲回鹘以往的慣例,要求朝廷每年賜給他們絲絹以及賣馬交易,因而猶豫不決。

    李德裕上奏說:“黠戛斯已經自稱可汗,現在,朝廷要想借助他的兵力消滅回鹘殘餘,恐怕不應當吝惜一個可汗的名号。

    回鹘當年幫助國家平定安史之亂,立有大功,所以才每年賜予絲絹二萬匹,同時許可在邊境進行交易。

    黠戛斯未曾對國家有功,怎敢随便要求朝廷賜給絲絹賄賂他們呢!如果擔憂黠戛斯不再稱臣納貢,可以和他首先約定,必須象回鹘可汗當年向朝廷稱臣以後,才能進行冊封。

    同時,黠戛斯自稱是漢朝李陵的後裔,和皇上同姓李,所以,還應當和他叙說同姓的關系,以便更加親近,今後,按照同姓子孫的禮節對待皇上。

    ”武宗批準。

     [7]庚寅,太和公主至京師,改封安定大長公主;诏宰相帥百官迎谒于章敬寺前。

    公主詣光順門,去盛服,脫簪珥,謝回鹘負恩、和蕃無狀之罪。

    上遣中使慰谕,然後入宮。

    陽安等七公主不來慰問安定公主,各罰俸物及封絹。

     [7]庚寅(疑誤),太和公主抵達京城,唐武宗改封公主為安定大長公主,下诏命宰相率領百官在章敬寺的前面迎接拜見公主。

    公主到光順門時,脫一去華麗的服裝,卸掉頭上的首飾,對于回鹘辜負國家的恩德以及自己和親未達到預期目的表示謝罪。

    武宗派宦官慰問公主,然後公主回到宮中。

    陽安等七位公主沒有出宮來慰問安定大長公主,被罰俸祿以及朝廷每年供給他們的絲絹。

     [8]賜魏博節度使何重順名弘敬。

     [8]唐武宗賜魏博節度使何重順名叫何弘敬。

     [9]三月,以太仆卿趙蕃為安一撫黠戛斯使。

    上命李德裕草《賜黠戛斯可汗書》,谕以“貞觀二十一年黠戛斯先君身自入朝,授左屯衛将軍、堅昆都督,迄于天寶,朝貢不絕。

    比為回鹘所隔,回鹘淩虐諸蕃,可汗能複仇雪怨,茂功壯節,近古無俦。

    今回鹘殘兵不滿千人,散投山谷,可汗既與為怨,須盡殲夷;傥留餘燼,必生後患。

    又聞可汗受氏之源,與我同族,國家承北平太守之後,可汗乃都尉苗裔。

    以此合族,尊卑可知。

    今欲冊命可汗,特加美号,緣未知可汗之意,且遣谕懷。

    待趙蕃回日,别命使展禮。

    ”自回鹘至塞上及黠戛斯入貢,每有诏敕,上多命德裕草之。

    德裕請委翰林學士,上曰:“學士不能盡人意,須卿自為之。

    ” [9]三月,任命太仆卿趙蕃為安一撫黠戛斯使;命宰相李德裕起草《賜黠戛斯可汗書》,說:“貞觀二十一年,黠戛斯的祖輩酋長來長安拜見太宗,被任命為左屯衛将軍、堅昆都督。

    此後一直到天寶年間,向朝廷貢獻不絕,但近年來被回鹘阻撓隔斷。

    回鹘淩一辱虐一待周圍的各藩國,可汗能夠舉兵而報仇雪恨,勞苦功高,近代以來無人可比。

    現在,回鹘的殘兵不到一千人,散居在山谷中,可汗既然和回鹘有深仇大恨,那麼,就應當繼續出兵,把回鹘全部殲滅。

    如果留下殘餘,将來必有後患。

    聽說可汗姓氏的淵源,和我大唐同族。

    大唐是漢朝北平太守李廣的後代,可汗是漢朝都尉李陵的後裔。

    按照這種情況,我們合為同族一姓,尊卑上下的名份也就很清楚了。

    現在,朝廷打算冊封你為可汗,特意授予你美好的名号,但由于還不知道可汗的意向,所以,先派使者傳達朝廷的意圖,等趙蕃返回後,再另外派遣使者正式冊封。

    ”自從回鹘亡國後逃到邊境,以及黠戛斯來長安上貢,武宗每次發布诏書敕令,大多命李德裕起草。

    李德裕請求委托翰林學士起草,武宗說:“翰林學士的手筆不能盡如人意,我要你親自動手起草。

    ” [10]劉沔奏:“歸義軍回鹘三千餘人及酋長四十三人準诏分隸諸道,皆大呼,連營據滹沱河,不肯從命,已盡誅之。

    回鹘降幽州者前後三萬餘人,皆散隸諸道。

    ” [10]河東節度使劉沔奏報:“歸義軍回鹘三千人,以及酋長四十三人按照陛下诏令分别隸屬各道。

    回鹘人得知後,都大聲喧嘩,聚集并占據滹沱河,不肯聽從诏令,已經被我全部誅殺。

    回鹘烏介可汗被官軍打敗逃亡後,潰散的兵馬相繼有三萬人投降幽州,都被分散隸屬各道。

    ” [11]李德裕追論維州悉怛謀事雲:“維州據高山絕頂,三面臨江,在戎虜平川之沖,是漢地入兵之路;初,河、隴并沒,唯此獨存。

    吐蕃潛以婦人嫁此州門者,二十年後,兩男長成,竊開壘門,引兵夜入,遂為所陷,号曰無憂城。

    從此得并力于西邊,更無虞于南路。

    憑陵近甸,旰食累朝。

    貞元中,韋臯欲經略河、湟,須此城為始。

    萬旅盡銳,急攻數年,雖擒論莽熱而還,城堅卒不可克。

     [11]宰相李德裕追訴太和五年,吐蕃國維州守将悉怛謀降唐後又被送回而慘曹殺害的事件,說:“維州城位于高山險峻的地方,三面臨江,是吐蕃和西川平原之間的交通要道,也是我們出兵攻打吐蕃的必經之地。

    當初,河西、隴右地區被吐蕃攻占後,隻有維州還在我們手中。

    後來,吐蕃秘密地把一個婦女嫁給維州的守門人。

    過了二十年,守門人的兩個兒子長大成|人,于是,一天夜裡,偷偷地打開城門,把吐蕃兵引進城中,維州因此被吐蕃攻占,稱為無憂城。

    從此以後,吐蕃在南路無後顧之憂,集中兵力進攻我國的西部邊境,連年侵犯京畿地區,以緻幾朝皇上都為此寝食不安。

    貞元年中,西川節度使韋臯準備出兵收複河、湟地區,但必須從維州首先下手,于是,調動一萬多名一精一兵,晝夜攻打了好幾年。

    最後,雖然擒獲了吐蕃大将論莽熱,班師告捷,但維州因城池堅固,始終未能攻克。

     臣初到西蜀,外揚國威,中緝邊備。

    其維州熟臣信令,空壁來歸,臣始受其降,南蠻震懾,山西八國,皆願内屬。

    其吐蕃合水、栖雞等城,既失險厄,自須一抽一歸,可減八處鎮兵,坐收千餘裡舊地。

    且維州未降前一年,吐蕃猶圍魯州。

    豈顧盟約!臣受降之初,指天為誓,面許奏聞,各加酬賞。

    當時不與臣者,望風疾臣,诏臣執送悉怛謀等令彼自戮,臣甯忍以三百餘人命棄信偷安!累表陳論,乞垂矜舍,答诏嚴切,竟令執還。

    體備三木,輿于竹畚,及将就路,冤叫嗚嗚,将吏對臣,無不隕涕。

    其部送者更為蕃帥譏诮,雲既已降彼,何用送來!按以此降人戮于漢境之上,恣行殘忍,用固攜離;至乃擲其嬰孩,承以槍槊。

    絕忠款之路,快兇虐之情,從古已來,未有此事。

    雖時更一紀,而運屬千年,乞追獎忠魂,各加褒贈!”诏贈悉怛謀右衛将軍。

     “我最初到西川擔任節度使時,對外宣揚國家的威嚴,對内則加強邊防守備。

    吐蕃維州守将悉怛謀熟知我的政令和信譽後,舉城前來歸降。

    我剛開始接受悉怛謀的歸降,南诏國就受到極大的震驚和威懾;邛崃山以西的八國,都表示願意前來歸附;吐蕃國的合水、栖雞等城,在失去維州作為屏障後,自然會退兵。

    這樣,不僅我國可減少八個地方的鎮守兵力,而且不必出兵,即可收複一千多裡的失地。

    況且吐蕃在維州歸降的前一年,仍在圍攻魯州,這難道表明他們真有誠意遵守兩國簽訂的長慶盟約!我在接受悉怛謀歸降時,曾經指天發誓,當面保證要向朝廷上奏,對悉怛謀等人酬勞賞賜。

    當時,朝廷中執意和我作對的牛僧孺等人,百般對我進行攻擊。

    于是,文宗皇帝下诏,命将悉怛謀等人逮捕送還,任憑吐蕃誅殺。

    我怎麼能忍心背棄信義,不顧這三百人的生命,自己苟且偷安呢!因而,多次上表朝廷,請求可憐赦免他們,但朝廷诏書答複嚴厲,命令必須逮捕送還。

    結果,隻好把悉怛謀等人捆一綁起來,甚于不惜用竹筐擡着押送吐蕃。

    悉怛謀等人在即将上路時,齊聲喊冤,西川的将士官吏也無不對我流淚哭泣。

    押送悉怛謀等人的西川将士還遭到吐蕃人的譏笑,說:‘他既然已經投降你們了,為什麼又要送回來!’随即,把悉怛謀等人在我國境内全部殺害,手段極為殘忍。

    就連嬰兒也不放過,他們先把嬰兒扔向空中,然後用槍尖在下面承接,目的是吓唬那些已經對吐蕃離心離德的各族部落。

    朝廷這種處置辦法,實在是自我斷絕今後再有人效忠歸降朝廷的門路,而使吐蕃人心大快。

    從古至今,再沒有比這件事更愚蠢的了!現在,這起事件已經過去十二年了,恰逢陛下即位這千載難遇的好機會,請求追念獎勵悉怛謀等人的忠魂,對他們加以褒獎并追贈官爵!”于是,唐武宗下诏,追贈悉怛謀為右衛将軍。

     臣光曰:論者多疑維州之取舍,不能決牛、李之是非。

    臣以為昔荀吳圍鼓,鼓人或請以城叛,吳弗許,曰:“或以吾城叛,吾所甚惡也,人以城來,吾獨何好焉!吾不可以欲城而迩一奸一。

    ”使鼓人殺叛者而繕守備。

    是時唐新與吐蕃修好而納其維州,以利言之,則維州小而信大;以害言之,則維州緩而關中急。

    然則為唐計者,宜何先乎?悉怛謀在唐則為向化,在吐蕃不免為叛臣,其受誅也又何矜焉!且德裕所言者利也,僧孺所言者義也,匹夫徇利而忘義猶恥之,況天子乎!譬如鄰人有牛,逸而入于家,或勸其兄歸之,或勸其弟攘之,勸歸者曰:“攘之不義也,且緻訟。

    ”勸攘者曰:“彼嘗攘吾羊矣,何義之拘!牛大畜也,鬻之可以富家。

    ”以是觀之,牛、李之是非,端可見矣。

     臣司馬光曰:以往凡談論維州事件的人,都對維州究竟應當奪取還是丢棄而感到疑惑,不能判斷牛僧孺和李德裕之間的是非曲直。

    我認為,過去春秋的時候,荀吳有一次圍攻鼓城,城中有人請求舉城投降,荀吳不許,他說:“如果我國有人舉城叛變,我肯定痛恨他們;但别國的人舉城叛變而投降我,我怎麼能反而喜歡他們呢!我不能因為想奪取蹦城就容納他們的一奸一謀。

    ”于是,縱使鼓人殺掉叛變的人,并讓他們加強防守。

    當時,唐朝和吐蕃簽訂長慶盟約不久,就接納吐蕃維州守将的歸降。

    從國家的利益來說,奪取維州的事小,而遵守盟約的信義為大;從吐蕃對國家危害的程度來說,也是維州稍緩而關中最為緊迫。

    那麼,從唐朝來說,究竟利益和信義、維州和關中,哪方面更重要呢?悉怛謀降唐,從唐朝方面說,他這樣做是向化;但從吐蕃方面說,則不免為叛臣。

    因此,他被誅殺,又有什麼理由值得同情呢!同時,李德裕所考慮的是國家的利益,而牛僧孺所考慮的則是國家的信義。

    即使老百姓對見利忘義的行為都以為恥,何況一個國家的天子!打個譬喻來說,如果鄰居家的牛丢一了,跑到自己家裡,有人勸這家人的哥哥把牛還給鄰居,有人勸他的弟弟把牛留下。

    勸還的人說:“留下來不仁義,而且可能被人告發。

    ”勸留的人說:“鄰居過去曾偷過我的羊,對他還拘泥什麼仁義!牛是大牲畜,賣了可以使家裡富裕。

    ”對于牛僧孺和李德裕争論維州事件的是非曲直,由此最終可以作出明确的判斷了。

     [12]夏,四月,辛未,李德裕乞退就閑局,上曰:“卿每辭位,使我旬日不得所。

    今大事皆未就,卿豈得求去!” [12]夏季,四月,辛未(十三日),宰相李德裕乞請辭職,退居閑散的職位。

    唐武宗說:“你每次提出辭職,都讓我十來天心神不甯,現在,朝廷的大政方針還都沒有安排就序,你怎麼能辭職呢!” [13]初,昭義節度使劉從谏累表言仇士良罪惡,士良亦言從谏窺伺朝廷。

    及上即位,從谏有馬高九尺,獻之,上不受。

    從谏以為士良所為,怒殺其馬,由是與朝廷相猜恨。

    遂招納亡命,繕完兵械,鄰境皆潛為之備。

     [13]當初,昭義節度使劉從谏多次上表指斥左神策軍護軍中尉仇士良的罪行,仇士良也向朝廷上言,說劉從谏窺伺朝廷的動向。

    唐武宗即位以後,劉從谏把自己一匹高達九尺的良馬獻給武宗,武宗拒絕沒有接受。

    劉從谏認為是仇士良從中作梗,大怒,殺掉了這匹良馬。

    從此以後,和朝廷之間相互猜忌怨恨。

    于是,招收亡命之徒,修造完善各種兵器軍械。

    與昭義鄰接的藩鎮都秘密地防備他。

     從谏榷馬牧及商旅,歲入錢五萬缗,又賣鐵、煮鹽亦數萬缗。

    大商皆假以牙職,使通好諸道,因為販易。

    商人倚從谏勢,所至多陵轹将吏,諸道皆惡之。

     劉從谏對昭義境内的馬場和商業實行專一賣,每年收入錢五萬缗。

    同時,又由官府主持賣鐵和鹽,每年收入也有幾萬缗。

    對于大商人,劉從谏授予他們節度使衙前的軍職,然後,派他們出使各個藩鎮,發展雙方的友好關系,同時販運買賣商品。

    商人都依賴劉從谏的權勢,每到一個地方,往往淩一辱将士官吏,各個藩鎮無不